原本聽禿頭阿伯喊「阿婆」,季思危還以為老闆是個老婆婆,沒想到看起來那麽年輕,這令他有些驚訝。


    「整個鬼市,隻有你有這本事,自然隻能往你這裏帶。」禿頭阿伯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飲盡:「好茶。」


    「你這般牛飲,倒是糟蹋了好茶。」


    張阿婆哼了一聲。


    懷裏的貓也跟著懶懶地喵了一聲,連斜眼看向禿頭阿伯的眼神都和主人一模一樣。


    「沒時間了,這單生意做不做,給個準話。」


    禿頭阿伯放下茶杯,開門見山地問道。


    張阿婆沒著急迴答,她深深地望了季思危一眼。


    「這單生意做得過。」張阿婆站起身,率先走向裏間:「過來。」


    她打了個響指,玻璃門自動落鎖,屋裏的窗簾應聲落下。


    此刻,這家店對外打了烊。


    裏間的空間竟然很大,擺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多而不亂。


    鑲嵌著眼睛的古董鏡,栩栩如生的人偶,會自動翻頁的書本,長了張人臉的石頭……


    簡直像一個小型博物館。


    張阿婆走到藥材格子櫃前,口中念念有詞,牆上一個小木格應聲打開,一個小紅紙包憑空浮起,徑直飛到她的掌心中。


    「你們想要的就是這個吧。」張阿婆似乎能洞察人心:「假死藥丸,偷渡鬼城必備良藥。」


    「這個價格可不便宜。」塗著暗紅色指甲的纖細長指輕輕夾著紅紙包,張阿婆揚起嫵媚的狐狸眼:「確定要買?」


    「他是個活人,你要多少金銀財寶,讓他燒給你就是了。」


    禿頭阿伯說道。


    「我守在這裏,遇到活人的機會可不多,怎麽能就這樣浪費掉了呢,我又不是貪財的俗人。」


    張阿婆燦然一笑,望著季思危的眼睛,用輕而認真的聲音說:「後生仔,你想要這包藥的話,就答應我,出去以後,送一束黃色康乃馨到我墳前。我啊,實在太多年沒有收到新鮮的花,都快忘記花的味道了。」


    季思危以為按照商人本性,張阿婆會獅子大開口,提出一個代價很大的要求,沒想到隻是請他送一束花。


    「自然可以,請問你的墳在哪裏?」


    季思危應下了這個交易條件。


    「就在天灣山半山腰,我的名字叫張玥吟,那裏墳不多,你去了自然就能找到。」張阿婆體貼地說:「你腿腳不便,差人去送也可以。」


    季思危點頭:「記下了。」


    「呀,既然都那麽辛苦地爬上山了,那就再順便燒點金銀財寶吧,最好燒幾輛車,挑貴的買知道吧。也不用太多,燒個一車兩車的分量就可以了,我這裏地方小,也放不下太多。」


    張阿婆笑著補充道。


    「……」禿頭阿伯:「你不是說自己不是貪財的俗人嗎?怎麽打臉那麽快。」


    「隻是順便嘛……」張阿婆輕輕撫著布偶貓的下巴:「你知不知道,養貓,很燒錢的。」


    禿頭阿伯:「好吧,這是正當理由。」


    「你放心。」季思危看向張阿婆:「隻要我活著出去,一定會做到我應下的事。」


    「給。」張阿婆滿意地點頭,把藥拋給季思危:「吃一顆,這藥陰氣重,你迴去要喝點薑茶。」


    季思危接住藥,道了聲謝謝。


    拆開紅紙,裏麵躺著三顆平平無奇的小丸子。


    季思危有意把握著小丸子的手放到背包上方,見小木偶對它沒有什麽反應後,才吞了一顆。


    藥丸味苦,微澀,入口即化,像一股冷流,沿著喉嚨侵入心髒。


    不過一兩分鍾,季思危就感覺到了身體上的變化。


    他正常唿吸,鼻下卻感受不到氣息,而且手掌上的血色也變淺了。


    「藥效發揮了。這藥吃一顆隻能維持兩個小時,你手上有傷口,一定要注意,不能讓傷口裂開,也不要受傷,否則血氣太重,會暴露的。」


    「如果真的流血了,就把剩下兩顆藥都吃掉,但事先提醒你,這藥吃三顆,屬於用藥過度,對身體非常不好。」


    張阿婆耐著性子,和季思危一一說明。


    「好……」


    季思危應了一聲,不經意間看到牆邊放著一張陳列著數個木偶娃娃的櫃子。


    季思危露出一個梨渦淺現的笑容,操縱輪椅靠近那個櫃子。


    櫃子裏的木偶們尺寸和季思危的小木偶差不多,但做工精緻多了,臉頰雕刻得很精細,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但奇怪的是,在季思危靠近後,它們居然齊刷刷地向後退,貼在櫃壁上,小幅度地顫動著,看起來就像在瑟瑟發抖一樣。


    臉上的詭異笑容也瞬間變成了害怕和驚恐。


    這些木偶居然也能動,難道它們裏麵也住著一個靈嗎?


    「老闆娘,裏麵的衣服賣不賣?」


    季思危指著其中一個穿著黑色背帶褲,抖成一團的木偶,迴頭問張阿婆。


    「你再靠近一點,它就自己脫下來給你了。」


    張阿婆看出了端倪,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那個木偶的臉上擠出一個受到驚嚇的表情,竟然真的用笨拙的動作去脫身上的衣服……


    隻是手太短了,脫了好久脫不下。


    它自暴自棄地一屁股坐了下去,一臉委屈巴巴的,都快哭了。


    畫麵萌度太高,季思危也被逗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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