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嗚嗚嗚……兒子……你不能出事……」


    患者的家屬也跟著擔架車跑,那是一個保養得當的中年女人,哭得肝腸寸斷,幾乎要背過氣去。


    聽到匆忙的腳步聲,所有人都自覺地讓開一條通道。


    「哎呀,這太慘了……被捅成這個樣子……」


    人群裏有人低聲議論。


    「唉……流了那麽多血,這個不好救啊。」


    另一人嘆了口氣。


    與搶救隊伍擦肩而過的時候,季思危聞到一股很重的血腥味。


    心裏忽然浮起一絲熟悉的感覺,季思危下意識側頭看向擔架車上的人。


    一片慌亂之中,季思危並沒有看清傷者的臉,隻看到他被鮮血染紅的胸膛。


    令季思危感到渾身發冷的是,傷者身上那套價值不菲的西裝和副本裏麵晨宇穿過的一模一樣。


    身形和氣息也十分相似。


    受傷的位置也恰好對上了。


    鼻尖縈繞著刺鼻的消毒水,季思危心裏一片冰涼,目光一直追隨著擔架車,直到它消失在走廊拐角處。


    直到縫完針,打完疫苗,季思危都還有些恍惚。


    離開醫院的時候,他又見到了那個中年女人。


    她趴在蓋著白布的擔架車上,整個人都是發抖,發出一種悲愴的聲音,不管身邊的人怎麽勸,她都沒有離開一步。


    她緊緊抱著失去溫度的兒子,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


    「今天是中元節,你真的不留下來陪姑姑過個節嗎?」


    「你手上有傷,家裏又沒有人照顧,我怎麽放心?」


    早餐時間,聽到季思危說今天就要走,姑姑放下瓷勺,語氣很是擔心不舍。


    「難得周末,你就不陪陪我?」


    季思蘊咬著包子,百忙之中哀怨地看了季思危一眼。


    「別擔心,家裏有陳叔和阿姨,不會有事的。」


    季思危溫柔地笑了笑。


    「那怎麽能和家人一樣呢……」姑姑眉頭微蹙,看著季思危的眼睛,緩緩道:「真的不留?」


    「我有件緊要的事,必須今天完成。」


    季思危搖了搖頭。


    看季思危神色不動,姑姑知道勸不動他了,輕輕嘆了口氣,她站起身,從包包裏翻出一個紅色綢緞錦囊,遞給季思危。


    「你這孩子,心思深,誰也捉摸不透。」姑姑說:「既然你執意要走,那你把這個平安符戴上。」


    「這是我今天一早上雲生山,特意給你求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從昨晚你被黑貓莫名其妙撓了開始,我就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麽事情……」


    季思蘊打斷了她的話:「哎呀,媽,你怎麽那麽封建迷信呢!」


    「你就當我迷信吧,我隻想求個安心。」姑姑垂了垂目光,溫聲說:「我隻想你們平平安安。」


    雲生山上有一座雲聖寺,遠近聞名,香火鼎盛,算算距離和時間,為了求這個符,姑姑應該淩晨五點就起床去爬山了。


    摩擦著小巧的錦囊,季思危心底一片柔軟,抿唇一笑,露出兩個小梨渦:「謝謝姑姑。」


    「那我的呢?」


    季思蘊眼巴巴地伸出手。


    「沒有你的份,你剛不是說我封建迷信嗎?」


    姑姑慢條斯理地坐下來繼續喝粥。


    「太偏心了。」季思蘊吸了吸鼻子,委屈道:「到底誰才是你親生的啊?」


    ……


    吃完早餐,季思危帶著從抽屜裏發現的木盒和卡片,迴了自己家。


    他對比過電子地圖,卡片上地圖標註的地方,是位於天灣區的一個商業廣場,名叫天灣廣場,離他家不過二十分鍾車程。


    卡片上寫的時間是戌時,換算過來,也就是晚上七點到晚上九點間。


    但是季思危查過天灣廣場的營業時間,下午六點就已經打烊了。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那麽早打烊的商業廣場。


    既然打烊了,為什麽還要讓他把東西送過去?


    最匪夷所思的是,天灣廣場位於天灣區最繁華的黃金商圈心髒地帶,網絡上能查到的資料卻寥寥可數,存在感極低。


    就像被人故意抹去了一樣。


    疑團重重,季思危心知此行一定有兇險。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沒有其他選擇。


    在家裏休息了一會兒,養足精神,又去附近醫院換了藥,下午四點半,季思危把所需要的東西全裝進背包裏,考慮了半響,還是把小木偶帶上了,還順便帶了一把水果刀。


    也不知道今晚要對付的傢夥,怕不怕水果刀。


    想起瑰苑裏遇到的那些邪祟,季思危沉默了,默默把姑姑給他的平安符戴在脖子上,放進衣服裏麵。


    在進副本之前,他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現在……他需要重新審視這個世界。


    接著,他把110設置成一鍵撥號,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還是人民警察讓人有安全感。


    下午五點,陳叔準時來到季家,開車帶季思危前往天灣廣場。


    「思危,今天是中元節,你來天灣廣場做什麽?」


    季思危出事後,鮮少出門,陳叔憋了一路,直到到達目的地,才鼓起勇氣打探了句。


    「有事。」季思危沒有多說:「陳叔,您先迴去。我辦完事後,再給您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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