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對很多道人來說,是大兇之地,是大惡之地,與清淨無緣,是殺戮戰場,在這裏不要說修行,便是入定也難。


    就像昊天,來戰場不過短短五年,便覺道心蒙塵,殺念滋生,渾身都不自在。


    但事無絕對,對有些人,這裏卻是修道天堂。


    比如,像修殺道的小熊,行惡道的馬元,以及冥河老祖座下的阿修羅眾。


    這些人在這裏橫行無忌,混得如魚得水。


    石磯選擇在這裏修道,卻與他們又有不同,她生在死地,化死為生,以白骨骷髏為洞府,不忌殺戮,修的卻不是殺道。


    她在這裏,白骨為山,血氣為海,她最看中的卻不是這些,而隻是頭頂的這片天空,天空無道,她便是這裏的道。


    她曾對昊天說,這是她的戰場,這話聽著狂妄又自大,卻不是誑語,她曾統轄洪荒天地諸道在此與天外一戰,她曾坐中天,以琴道一道衍化萬道,構建天地法則,打造戰場道域。


    她曾在此合道一域,成此方世界一時主宰,那是她最大的一次合道,也是她最大的一次衍道,身合戰場,一道衍化諸道,算是她第二次合道,也是她第二次衍道。


    第一次合道是在朝歌,合道一城,第一次衍道,也是在朝歌,是她成就天地琴師神靈業位之時,一道神明法旨,天道鴻鈞,地道後土,六位聖人,天地大能都有印跡留下,她曾借此小衍諸天,是為大衍雛形。


    這才有了她在此大衍天地諸道,她也在此留下了自己的印跡。


    她算是戰場的第一任主人,如果不算它的開辟者道祖的話。


    天空,空空如也,她合道的印跡卻在那裏,衍過道的道痕也不曾消散。


    她在骷髏崖上觀天修道,觀的是自己的道,修的也是自己道。


    至於她支離破碎已難以載道的道體,她以從那位老人所贈柳葉上悟得的一個空字為皮,以那截時間之箭中蘊含的時間之道為經脈,以她在虛無盡頭悟通的一個虛字為肉,再以從女媧娘娘所授造化大道中領悟的造化之術重塑道體。


    她不打算再做修補,而是打碎了重造。


    這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也是她會做的事。


    所以,這是她第三次重塑道體,也是手筆最大的一次。


    除了第一次在月神家的後院反本溯源,手段比較溫和,其餘兩次下手都比較狠,尤其是這次,直接打碎了重組。


    在不周山那次,也是流幹了血。


    石磯如常靜坐,或低頭飲茶,或抬頭觀天,誰也看不出她在閉關,但她確實在閉關。


    隻因她身上皮已成空,經脈中又有時間流轉,肉也在化虛,又因造化之術,生生不息。


    便是混元聖人,不走到她麵前,也看不出個究竟。


    這還是功行不深,道體未成。


    一日道體大成,會是個什麽光景,便是石磯自己也說不明白。


    骷髏山,血殺大陣封山,近千年石磯已很少見客,便是小熊申公豹上山拜見老師的機會也不多,很多時候都是在山下磕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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