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一百八十年石磯再次走入人族,也有種滄海桑田恍如隔世的感覺,農田方方正正,道路筆直平整,一塊一塊綠浪翻滾,路上行人車馬往來。


    時為****,行人穿麻穿絹,再無衣不遮體之人,衣食住行可見民生,衣食足而知榮辱,這就是文明。


    農田中農人勞作,路上行人各帶自己所出前往集市交換。


    石磯跟著人流走著不知是黃帝時代還是顓頊時代修的大路去見她要見的人。


    ......


    “何人?”


    聲音平和不失威嚴,這是一個極有風儀的老人,石磯在他身上看到了伏羲的影子,也看到了伶倫的風儀。


    所以石磯看著老人的眼神柔和了下來,此時她心中有善有惡,因為善屍天琴道人隔絕在外小劍魔被拘禁,此後生出的善念惡念都在心裏,有善有惡,與平常人一樣。


    “石磯。”


    石磯指了指自己。


    她又問了一個她自己覺的很有意思的一個問題:“你祖父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我?”


    石磯問出這個問題,她眼中的笑意更濃了,三皇之中,她跟黃帝關係最緊張,因為立場不同,她先幫神農壓了黃帝十年,她的弟子玄雨又幫蚩尤攻打黃帝,最後布下的風雨大陣更是幾乎令黃帝功虧一簣。


    黃帝在她們師徒手上可沒少吃虧,現在問人家孫子你爺爺有沒有提起過我,居心不良啊!


    “您......您就是骷髏山的石磯娘娘!”須發皆白卻打理的一絲不苟的老人神情激動起來,他忙道:“祖父講過,不僅祖父講過,族中的老人也跟顓頊講過萬不能忘了娘娘的救命大恩,顓頊還曾前往骷髏山拜訪過娘娘兩次,可惜娘娘都不在。”


    老人大禮參拜,石磯卻隻受了半禮。


    “娘娘請上座,快請上座!”


    老人激動的如一個孩子,手足無措起來。


    黃帝晚年給自己這個最喜愛的孫子講了很多他的往事,石磯不可避免的成了黃帝傳奇一生中最神秘但影響最大的存在,前車之轍後車之鑒,黃帝不希望自己的孫子重蹈覆轍,特意從人祖殿請出了隱世賢者為孫子講述巫妖時代人族的風風雨雨......石磯在黎明前最黑暗最可怕的天地**中庇護了人族,所有人族。


    救命之恩,恩同再造!


    這是整個人祖殿的定論。


    顓頊一直記著這八個字。


    那時他才十六歲,十六歲的他也從祖父手中接過了人族的重擔。


    十六歲即位,在這個人族平靜壽命兩百歲的時代,這無疑是個神話,這也從另一方麵說明了顓頊的天縱奇才。


    畢竟黃帝有十多個兒子,而且個個年富力壯。


    “我能聽聽你的《承雲之歌》嗎?”石磯開口。


    《承雲之歌》是顓頊弱冠之年為黃帝創作的傳世名曲,以八方風聲為音......那時石磯在碧遊宮聽道,所以錯過了。


    一個驚才絕豔的天才的傳世之作,不容錯過。


    伶倫的《鹹池》,顓頊的《承雲之歌》,都是一個時代的傑作。


    這種傳世之作的出現具有偶然性,不可**性,天道也難以賦予,因為靈感是最不確定的東西。


    就像顓頊弱冠之年作《承雲之歌》,就是他的巔峰之作,不在技藝純屬與否,而在於心,少年的心加上飛揚的靈魂,便能禦風承雲。


    “好,我去準備!”


    老人整顆心都在顫抖,他仿佛迴到了那一年,他一心為爺爺作《承雲之歌》的那一年,十六歲那一年。


    老人最崇拜的偶像是他爺爺,他爺爺最崇拜的偶像卻是伏羲聖皇,而伏羲聖皇崇拜的卻是眼前這位娘娘。


    這種情結悠遠而醇厚。


    ......


    石磯聽完氣勢磅礴渾然天成的《承雲之歌》如飲美酒、微醺,顓頊領來帝嚳拜見石磯,石磯以太初奏了一曲《醉酒》作為答謝,祖孫二人酒醒時,石磯已離去。


    石磯掃視人族大地尋找昊天轉世之身,未果,不過也不失望,畢竟這不是第一次,有道祖手書的《天命曆劫經》遮掩氣機,恐怕就是聖人也找不到,天不想讓你找到,你又如何能找到。


    石磯沒找到昊天,卻被別人找到了。


    一個她做夢都沒想到的人。


    “石磯道友,可讓貧道好找!”


    一個仙風道骨大袖飄飄的長髯道人,鎮元子!


    “鎮......鎮元前輩?!”


    石磯很吃驚,所以有些口吃,她除了吃過鎮元子的人參果,可再沒交情。


    當然,那人參果她也沒白吃,她送了一盒不死茶。


    再就是她幫昊天從鎮元子手裏奪權,又去西昆侖請了西王母出山入主天庭壓了鎮元子一頭。


    細思起來,多有尷尬。


    其實從那以後她就打算繞著鎮元子走,沒想到在這裏被堵住了。


    她身有月光葫屏蔽天機,推算她的行跡不可能,但人家鎮元子有地書呀,隻要你踩在地上,地書就能察找目標,和昊天鏡一樣好用。


    所以石磯被找到了。


    “不知前輩找石磯何事?”石磯笑的有些牽強。


    鎮元子人老成精,一揮拂塵樂嗬嗬道:“什麽前輩不前輩的,道友卻是見外了,現在世人都稱唿貧道鎮元大仙,貧道極喜歡這個稱號,若道友不願以‘道友’相稱,不妨也叫貧道鎮元大仙!”


    “鎮元大仙,鎮元道友,鎮元大仙......”石磯心裏念了念,覺得叫鎮元子鎮元大仙還是有些太野了,石磯笑道:“晚輩還是稱唿前輩鎮元道友為好。”


    鎮元子撫須點頭微笑。


    “不知鎮元道友找晚輩有何事?”


    鎮元子笑容微斂,神情一肅,道:“天定三皇,地定五帝,道友想必知道吧?”


    石磯點頭。


    “那道友想必也知道顓頊為五帝中的第一位吧?”


    石磯又點了點頭。


    “那道友可知顓頊是由何人扶持的?”


    石磯看著鎮元子道:“不是道友您嗎?”


    鎮元子點頭,道:“確實是貧道。”


    石磯看著鎮元子,還是不知他為何找她。


    鎮元子苦笑道:“貧道一人,顧此失彼,兩百年來心力交瘁,很是狼狽,你闡截兩教來人族傳道的門人弟子眾多......”


    “別!”石磯忙出言打斷,“前輩慎言,貧道隻是截教琴師,而且是無權無職的閑人,截教的事尚且無權過問,闡教的事貧道更連知道的權利都沒有了。”


    她借故打斷鎮元子的話就是不想讓他再往下講,鎮元子想講的話她已經猜了個**不離十,無非是想拉她下水製約闡截兩教弟子,如今闡截兩教弟子傲氣漸生自覺是聖人門徒處處高人一等,尤其是那些修為半桶水的更是目空一切,根本不會把鎮元子這個聽都沒聽說過的老家夥放在眼裏,無知者無畏,卻恰恰這種作天作地不怕死的愣頭青最令鎮元子頭疼。


    石磯可一點都不想趟這趟混水。


    尤其是闡教。


    鎮元子鋪平墊穩就準備抖包袱了,結果石磯說你不用抖了,鎮元子那叫一個難受啊!


    對石磯的難纏他也算是領教了。


    鎮元子道:“如果我要說這是那位的意思呢?”


    鎮元子指了指地下,又畫了一個圈。


    石磯沉默了。


    不知過了多久,石磯解下酒葫喝了一口酒,道:“道友想做什麽?”


    鎮元子苦笑道:“不是貧道想做什麽,而是地道需要完善,五帝功德圓滿後需入陰世為帝為君創建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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