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穀,十個金烏每天日出前與日落後都會拜扶桑木,早三拜,晚三拜,一日九拜。


    扶桑木十個枝丫上都被石磯刻滿了詭異秘紋。


    這是巫婆婆,也就是夢婆婆的偷天換日秘術。


    也是一種替死之術,不過巫婆婆說成不成得看命夠不夠硬。


    這就成了概率事件,因為隻有死過才知道命夠不夠硬,命不夠硬,就死了,活下來的證明命夠硬。


    但總有概率,不是九死一生。


    石磯手裏拿著兩塊玉牌,這是玉清聖人送她的最後兩塊昆侖玉製成的,她已按照通天教主授她的秘法將自己的兩個天地印跡攝來封入了其中,再以上清秘法祭煉七七四十九天,等符篆結成,就成了兩塊保命護靈牌。


    四十九日,石磯全神貫注不敢有一絲分心,由石針護法,金烏也很安靜。


    湯穀兩道異光衝天而起,晴空霹靂,湯穀一黑,劫氣湧來。


    石磯一瞬氣運衰竭,嚇得她手一抖,差點摔了兩塊護靈牌。


    黑氣上臉,這是命不久矣的征兆。


    石磯頭暈目眩,眼前發黑,她趕緊讓元神出手,以從巫婆婆手裏換來的劫運秘法抽取劫運構建劫運池。


    白衣元神神情格外凝重,她一瞬出玄關,一瞬入墨蓮,在墨蓮空間以劫運秘法開辟劫運池。


    一聲龍吟,劫運禁製所化的劫運黑龍破開了空間,站在龍頭上的石磯一手定住空間,一手掐訣,靈寶空間淅淅瀝瀝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黑龍在雨中喜鳴,龍口一張,龍汲水,劫運雨水被黑龍吸入口中,再注入了劫運池中。


    劫運之水一節一節抬升,劫運池一點一點被注滿。


    靈,也就是石墨又蹦又跳,樂瘋了。


    滅世黑蓮殘存的斷裂殘缺禁製都如一柄柄斷劍紛紛落下插在墨池四周。


    護食!


    靈雖然智商低的可憐,幾近於無,但他會吃呀,會吃就會護食。


    石磯身上的劫氣不斷被抽走,同樣被抽走的還有氣運,天庭巫族氣運源源不斷流入缺口,維持氣運定數,劫氣越來越稀,氣運雖有起伏,總體卻保持定量。


    當劫運池注滿時,石磯臉上的黑氣已經退去,她頭頂的黑蛟也蛻化成了黑泥鰍。


    石磯瞅了瞅黑泥鰍,沉默了半天,未能拔除劫氣脫劫而出,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這也是她遲遲不開辟劫運池的原因,因為她沒把握一次性將劫運拔除幹淨。


    但今日,劫氣如潮湧來,這是要命的節奏,她哪裏還敢遲疑。


    心有餘悸,石磯抹了一把冷汗,劫後餘生,已是僥幸,人不能不知足。


    石磯又咂咂嘴,嘴裏有點苦,她沒想到聖人也這麽不靠譜,這麽要命的事怎麽能不說一聲呢。


    她卻是冤枉聖人了。


    聖人自己也沒煉過呀。


    他也隻有理論,沒有實踐。


    畢竟誰也沒有多餘天地印跡練手不是。


    所以洪荒很多秘法要麽是出自造化玉蝶,要麽是道人自己悟出的,說嚴謹一些是推演出來的,說粗俗一些,就是拍拍腦袋覺得可行,秘法就誕生了。


    行不行,用過就知道了。


    也隻有兩個答案,行,不行。


    但比起別人,天道聖人還是有天道做背書的,可信度遠遠高於巫婆婆之**洞大開又不負責任之輩。


    做聖人是要對他說出的話做出的事負責任的。


    畢竟天道是正規部門。


    ......


    湯穀百年,如白馬過隙。


    她來東海已經六百年了,在湯穀曬太陽也曬了三百多年了。


    金丹在前不久五轉了,金丹五轉,雷劫毀滅不了,光陰難以侵蝕,算是撞進了不朽大門。


    金丹算是跑到了練氣境界前麵,這也沒辦法,誰讓金丹在這湯穀得天獨厚呢。


    躺著贏。


    躺著都能贏,金丹也沒辦法。


    墨還是四品,所以三花也是四品。


    氣海越煉越少,越煉越精。


    扶桑木又恢複了正常,那些枝丫上的詭異秘紋都消失了。


    隻有石磯與十個金烏知道扶桑木十個枝丫都斷了一節。


    每個金烏肚子裏都藏著一節詭異的扶桑木。


    他們手上還有石磯交給他們的一個玉牌,十個金烏都注入了一個念頭。


    該做的她都做了。


    今日,湯穀的風有些大。


    石磯站在穀口看著穀外的天空。


    “姑姑,你在看什麽?”是小九。


    石磯笑道:“在看天。”


    小九歪著腦袋看了半天,疑惑道:“沒什麽呀?”


    石磯輕輕道:“有,天亂了。”


    “什麽亂了?”又一個金烏,是小七。


    石磯輕輕吐出兩個字:“天機。”


    兩個小家夥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石磯耳朵動了動,她聽到了腳步聲。


    石磯眼睛微眯,見氣機隱晦。


    她迴頭對兩個金烏道:“外麵風大,你們迴去。”又叮囑道:“記住帶好玉牌和金燈。”


    兩個小家夥點頭答應,飛了迴去。


    石磯招來太初,靜待來客。


    那人踩著餘暉如行大道。


    那人赤腳麻衣,頭挽道髻,身材瘦高,一臉疾苦。


    石磯看著朝她走來的道人滿嘴苦澀,石磯默默將太初背在了背上,她的琴攔不住他,她知道她要被踢出局了。


    道人腳下步步生蓮,從火海走來,石磯站著沒動,不避不讓。


    道人止步,看著石磯,向下的嘴角揚了揚算是笑了,道人單手豎掌見禮:“西方接引見過琴師。”


    石磯側身讓開,道:“聖人之禮,小道可受不起。”


    接引道人笑了笑,道:“眾生平等,有什麽受不起的。”


    石磯打了個稽首,道:“眾生豈能平等,道祖有言,聖人之下皆螻蟻,您是聖人,我是螻蟻,穀中還有十個小螻蟻,聖人是來踩螻蟻的嗎?”


    接引道人笑不出來了。


    穀口的風涼颼颼的。


    許久,聖人歎息一聲,一拂衣袖,天地變幻,接天蓮葉無窮碧,石磯來到了蓮花世界。


    石磯抬頭看到了聖人,聖人站在不遠處一朵白蓮上,與她齊平。


    石磯笑道:“聖人有些欺負人了。”


    聖人臉皮微燙,慢慢坐下,低頭講經。


    石磯踩了一腳腳下白蓮,邁步走到了一片又矮又小的蓮葉上。


    聖人講經的聲音有了起伏,琴師,他在不周山見過,石磯,他聽師弟講過。


    果然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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