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寒星冷冷,若說不周山是冷夜星空下的通天樹,那麽舉步攀登的石磯十二月就是慢慢攀爬的兩隻螞蟻,一夜攀爬,好似未動,樹太高,山太大。


    風雪依舊,步距依舊,不看前路,不顧身後,石磯執著的走著腳下的路,仔細的聆聽著土石之音,走得忘我。


    她一步一聽,一步一讀,細細的土石之音匯成了小曲,連綿不斷的山間小曲訴說著不周山的瑣碎,她是千萬年來唯一的知音。


    山土無窮,山石無盡,樂符起伏,樂曲綿長,春去秋來,不知今夕是何年?


    她終於停下了腳步,斷開了經年持久的一段小曲。


    她在一片雪蓮叢生之地坐了下來,長琴橫膝,生機勃勃萬物生長的聲音從她指尖流出,點點青光溢出地麵,一個純粹之極的青木光環綻放神光。


    神光灑下,一朵朵含苞未放的聖潔雪蓮,一片一片綻開潔白晶瑩的花瓣,層層綻放,朵朵盛開,一時,花海搖曳,暗香幽冷。


    ……


    春去春又來,人來人又去,不周山下的巫總是默默的來,又默默的去,一有閑暇,總會來此看看,聽聽!


    山腳下一朵小花盛開,一朵,兩朵,百朵,千朵,如春風拂過,鮮花層層盛開,花海起伏,盡吐芳香。


    一直守在山腳下的青芽,看著一朵朵盛開的小花,眼中蕩開著欣喜的淚花,一年了,她終於又聽到姑姑的琴聲了。


    琴音渺渺,如風如霧,潛風入夜,潤物無聲。


    一個個巫大氣都不敢出,直到餘音散盡,依舊無人出聲。


    他們聽到了,句芒大人的木神祭。


    ……


    石磯睜開眼時,兔子正在吃雪蓮,兩隻手,一手抓一朵,眼睛眯縫著,想必很好吃。


    石磯走時,采光了一地雪蓮,刨出無數雪參,地麵如蝗蟲過境寸草不留。


    兔子啃著胡蘿卜般剔透的雪參,喀嚓喀嚓,吃得有滋有味,這是她的新愛。


    石磯笑了笑,邁步聆聽,重開一段山間樂曲。


    ……


    九天之上,天庭南門。


    盯著巡天鏡魁梧高大如鐵塔般的男子欣喜大叫:“走了走了,又走了!”


    幾位妖神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又不是上來了。


    與魁梧高大男子關係不錯的英挺男子走過去笑道:“呲鐵,你老盯著她,她也沒見走快幾步!”


    魁梧男子呲鐵甕聲甕氣道:“走總比不走的好!”


    英挺男子竟一時無言以對。


    其餘懶洋洋的妖神哈哈大笑,苦中作樂。


    他們急急排星布鬥,調兵遣將,待萬事具備時,恍若發現,人沒來,應該說還在路上,他們瞪著巡天鏡瞅了幾日便受不了了,走得太慢了。


    最後還發現這位不僅走得慢,還走走停停,急死人了!


    急,也得等!


    若不想引發兩族大戰,便不能越雷池一步。


    不周山連天接地,是兩族的敏感地帶,尤其是對巫族,更是意義重大,妖族若敢擅自踏足,他們絕對會不顧一切的殺上來拚命。


    “難道就這樣耗著,等著?”


    這不知是第幾次問了。


    沒人迴答這個問題,不等還能怎麽著,他們在這裏盯著石精,巫族難道就沒人盯著?


    “我去!”


    紫發男子狹長的細目中射出幽光!


    “鬼車,不可亂來!”


    白澤淡淡喝止。


    “我藏身匿跡一口吞了她,令那些蠻子也發現不了。”


    鬼車用指頭慢慢梳理著有些淩亂的紫發,目光變得更加幽深。


    幾位性子躁等得不耐煩的妖神遲疑了,鬼車的隱身遁跡的天賦神通便是大能也瞞得過,更不要說連元神都沒有的蠻子了。


    數位妖神齊刷刷的看向了白澤,等他決斷。


    白澤看著已過半數看向他的眼睛,他眼神沉了沉,最後點了頭。


    他雖是他們的老大,也是天帝閉關前指定的掌庭妖神,可他畢竟不是天帝,手上的權利不過是暫時的,是要還迴去的,所以很多事他都願意同兄弟們商量著辦。


    不會為了所謂的掌庭妖神而寒了眾兄弟的心,權利是暫時的,兄弟才是長久的。


    ……


    一條筆直的道,石磯走著,心境空靈,山中之音如滴水落幽潭,叮咚不絕,迴音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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