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直覺堪稱驚人, 何況甄理的推理能力很不錯。


    沈晉看著甄理有些吃驚,可又不太意外, 眼前這個女人本就古靈精怪。


    “我們是初戀,後來錦媛棄醫學畫, 因為地域原因, 我們就分手了。後來我迴國發展, 再見時她已經是隋遇的女友了。隋遇是我兒時的朋友。”沈晉道。


    他說的很簡單,但一臉的遺憾和悵惘卻補出了一個很長的故事。


    “我說你今天幹嘛一定要拉我來呢,本來想充場麵的, 結果好像成專門搞破壞的了。”甄理嘻嘻道。


    人就是這樣有跟自己差不多尷尬的, 也就平衡了。


    甄理跟著沈晉迴座位,隻是才走出兩步,沈晉就停了下來, “你臉上……”


    “什麽?”甄理一時沒明白。


    沈晉幹脆自己動手, 用拇指擦去了甄理頰邊的水滴。


    甄理愣了愣,瞬間明白了沈晉的意思,這人是想找自己開啟第二春?


    那可真是謝絕不敏, 感情這東西她不玩兒的。


    尤其是純情男的。


    迴座時, 方錦媛臉色不是很好看地站在一旁,隋遇正陪在她身邊, 抬起她的下巴道:“我不止她一個前女友,她也不止我一個前男友, 別不高興了。”


    聲音不大不小, 卻足夠在座的人都聽見。


    方錦媛“嗯”了一聲, 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再去拿支酒。”


    待今日的男女主角再次入座,桌上的氣氛總算恢複了正常。


    方錦媛的哥哥方錦城看著隋遇道:“既然訂了婚,那婚期定了嗎?訂婚都這麽低調了,結婚總要大辦一場吧?”


    隋遇看向方錦媛,“一切都聽liz的。”


    方錦媛理了理頭發,鴿子蛋的光澤在她發間亮得刺眼,“我不太喜歡熱鬧,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情。”


    “胡說,咱們兩家結親怎麽可以不大辦?這次你這樣訂婚,爸爸就已經不高興了。”方錦城道。


    方錦媛正要說話,卻被隋遇握住了手,“聽你哥的吧。”


    方錦城笑道:“gene,那我妹妹可交給你了,以後你可不能欺負她。”


    隋遇看著方錦媛道:“不會,以後隻有liz欺負我的份。”


    這郎情妾意的甄理沒什麽心思看,她把自己今日的角色定義為食客,安安靜靜地吃飯就行。


    桌上的那份土豆燉牛肉,雖然看起來很家常,但味道著實對她胃口,她心心念念的本就是中國的家常菜。


    所以甄理就一直在跟土豆戰鬥。


    末了忽然聽見方錦媛說:“吃飯吧,菜都要涼了。這土豆燉牛肉可是gene今天特地給你們燒的呢,小火燉了三個多小時。”


    晦氣。


    甄理收了筷子,胃口自然也沒了。


    寧致倒是笑嘻嘻地道:“還是跟著錦媛有福氣啊,想吃我哥做的菜可不容易。他也是這幾年才學的,不知道是為了誰居然請了中式大廚到家裏來教。”


    方錦媛側頭看了看隋遇,眼裏的柔情蜜意都快淹死人了。


    “理理,你以前吃過嗎?”寧致看著甄理道。


    如果沈晉是事兒媽,寧致就是戲精,她今天到底是哪裏得罪他了?


    甄理當然隻能說“沒有”,她本來就沒吃過。


    “那你今天多吃點兒。”寧致笑道。


    甄理正要說話,就聽沈晉道:“你也少說話多吃點兒。”


    寧致“哼哼”笑了兩聲,“這就維護上啦?”


    看著氣氛不對,方錦城拉了拉了寧致,他不願看寧致為難甄理。


    男人對美女都是有同情心的,何況甄理規規矩矩的也沒出幺蛾子,又是沈晉帶來的,他想著畢竟是隋遇舊人,也不能讓寧致懟得太難看。


    “你怎麽了你,平時對美女不都挺客氣的,人招你惹你了?”方錦城道。


    寧致黑著臉道:“你問她。”儼然一副傲嬌男友的做派。


    甄理心想真是“嗶”了狗。


    方錦城這才品出點兒味兒來,看了看寧致,又看了看沈晉,雖然隋遇麵色淡淡,但方錦城也為甄理標上了“戲精”的標簽。


    瞧這魅力夠大的,一桌上三個男人都跟她有關係。


    方錦城畢竟是老油條,不願叫人奪了他妹妹的風頭,轉而對隋遇道:“哦對了,你們婚房準備了嗎?以前聽伯母說你把隋園周圍的地兒都買下了,是要……”


    “不是,那是外婆的故居,就是想盡量恢複原貌。”隋遇道。


    方錦城“哦”了一聲。這年頭隻要有錢要什麽房子沒有啊?唯獨那有年頭的園林最難得,他還以為隋遇重新翻修是想當婚後的住所的。


    “那你們以後住哪兒?”方錦城道,“秀山的別墅倒是好,就是太遠了。”


    方錦媛看了看隋遇道:“我還是喜歡住城裏。”


    “城裏啊?”方錦城沉吟,“城裏也就觀瀾半島好些,去年又出了個全國的樓王,還不最好的頂層呢。”


    “觀瀾半島啊?”寧致又開口了,“我哥好像在那兒有個頂層的嘛。”


    隋遇在本城的地產都是通過寧倫購置,寧致知道也不奇怪。


    觀瀾半島這個名字甄理也熟的,耳朵忍不住就豎了起來。


    方錦媛又再次看向隋遇,“是嗎?怎麽沒聽你提過啊?”


    隋遇道:“那是老房子了,婚房自然要新的。你喜歡哪兒自己挑吧,告訴我一聲就行。”


    “不要,要一起去看。”方錦媛嬌滴滴地道。


    其實她模樣是很清新秀氣的那種漂亮,氣質也很嫻雅,這種小女孩兒的嬌態在她身上是很少發生的,這會兒做出來,寧致立刻迴應了一個雞皮疙瘩掉一地的動作,惹得方錦媛沒好氣地罵了他一句。


    新人自然是歡喜的,舊人就有點兒倒黴了。


    甄理覺得可能今年流年不利,尤其不利東方,她不該迴國養傷的。


    這隻手真是多災多難,接二連三的受傷。


    不過這次受傷,甄理沒再去找沈晉了。


    那日隋遇和方錦媛的訂婚宴後,沈晉又給她打了幾次電話,甄理都沒接。


    沈晉自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後麵就沒有電話過來了。


    甄理不想再跟以前的人糾纏,既然往前看了,以前的事情就要斷得徹徹底底。


    甄理用左手抬著完全無法動彈的右手從出租車上下來,低著頭往醫院的大門裏走。她的臉上其實也有點兒傷,被女人的指甲給劃的,所以不好意思抬頭。


    毀容加殘廢的擔憂,讓甄理忍不住把隋遇拉出來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恭維一遍。


    真的,第一次遇到他人生沒發生什麽好事兒。


    第二次再見他,黴運似乎又跟上來了。


    雖然她是搞科研的,不能夠迷信,但命運這個東西有時候真有點兒邪門兒。


    今日甄理去商場給梁教授買圍巾,做元旦禮物。


    結果卻見白嘉惠在商場門口主持活動。


    本來是沒有什麽問題的,但像白嘉惠這種大咖,是絕不可能自降身價來主持這種商家活動的。


    所以甄理有些意外。


    甄理站在圍觀群眾裏看了兩眼,轉身正要走,卻見白嘉惠剛和觀眾做完互動遊戲,下來休息,趁著空檔叫住她。


    “甄理。”白嘉惠走到甄理麵前。


    白嘉惠依舊是大美人,就是胖了點兒,走近了才發現,她皮膚狀況很差,眼角細紋太多,有種飽經風霜的冶豔之感。


    “你好,白小姐。”甄理淡淡地道。


    甄理隻能繼續笑,不知道要跟白嘉惠說什麽。


    “我欠你一個道歉。當年還真是……”白嘉惠有些尷尬,“哎,算了,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咱們誰都沒贏,還爭來爭去的,倒是讓別人撿了便宜。”


    “早知道就不跟你鬥氣了,現在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白嘉惠又是一番感歎。


    末了遞了張名片給甄理,“我現在到處做主持,以後你要是有什麽需要,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一定。”甄理還有些雲裏霧裏。


    然後災難就來了。


    說起來狗血,原配趕來砸場子,手撕小三,甄理被殃及池魚。


    白嘉惠的胸都露了,原配叫嚷著要把小三剝光。


    甄理覺得一個女人錯得再厲害,也不該這樣被侮辱,幫著說了兩句。


    這下可就好了,甄理就成了“支持小三”的人了,連民警都不好幫她,因為甄理沒有站在正義一方。


    雖然大家一直叫囂著法治,但到了自己身上,卻又徹頭徹尾地想要人治了,要靠輿論壓倒一切。


    甄理疼得倒抽冷氣兒地撞到了人的身上,甄理忙道:“對不起,對不起。”


    那人固定著甄理的肩膀將她推開,“你手又受傷了?”


    這聲音甄理很熟悉,就是給她帶來黴運的人。


    甄理抬頭看著隋遇“嗯”地應了一聲。


    大家本就不是什麽朋友,也沒必要裝什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場麵戲,遇到了,走開就是。


    偏偏隋遇是個很有紳士風度的人,“你一個人來醫院的?”


    甄理點點頭,“我有點兒著急去掛號,要不改天再聊?”


    “aaron。”隋遇叫了聲旁邊的人,“你陪甄小姐去看一下醫生。”


    甄理這才發現原來隋遇的助理也在。


    她倒不是充好漢的人,右手“殘廢”,醫院又熱鬧得堪比菜市場,她的確需要一個人幫忙,aaron也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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