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鈴鈴鈴”的古董鈴聲在a大圖書館的雜誌閱覽室裏響起, 甄理一看來電顯示,慢條斯理地先將手機調成靜音這才拿起手機往外走按下了接聽鍵。


    “甄理, 今天我迴來吃晚飯,你不要出門。”梁教授簡潔地吩咐了一句就掛斷了電話。


    甄理表示理解, 梁教授的時間向來是爭分奪秒的在用,她甚至懷疑梁教授和她爸爸甄校長這輩子就上過一次床——生她那次。


    因為“認為不以繁殖為目的的交0配都是浪費時間”,以上打引號的部分是甄理根據梁教授的性格推論出來的她會說的話。


    甄理伸出右手食指無奈地揉著太陽穴, 左手則靈活地撥著電話,“喂,格格, 今天梁教授迴國了,晚上我不去了,你們自己玩兒吧。”


    “甄局你不是吧?這麽倒黴?好不容易拿到818的邀請卡,你居然去不了,我同情你,姐妹兒。”格格在電話那頭嘻嘻地笑道。


    甄局是甄理的綽號,錢鍾書先生的《圍城》裏不是說了嘛, 真理都是赤果果的, 而穿著衣服的甄理就像s小姐一樣,隻能算局部真理。所以她就得了甄局這麽個綽號。


    但s小姐是因為衣著暴露才被這麽洗涮的, 甄理此刻的穿著可一點兒也不清涼,就在她打電話時, 落地窗上清晰地映出了她的樣子。


    甄理轉過頭不願意看到落地窗上映出的傷眼睛的老土樣兒。


    而旁邊一個剛跑上樓正喘氣兒的男生硬生生地刹住了腳步, 發出了橡膠摩擦地板的聲音。


    黑長直的頭發, 柔順得可以給洗發水打廣告,白色荷葉領的印花連衣裙,將臉遮去大半的黑框眼鏡,勾勒出了一個有點兒土氣兒的清純模樣的女生來。


    儼然直男最愛。


    關鍵詞清純、好追。


    甄理打完電話,重新迴到雜誌閱覽室門口的電腦後麵,剛才那運動鞋男生紅著臉進來將一卡通在電腦旁邊的刷卡器上掃了掃,“叮”地響了一聲。


    不過久久沒聽見離開的腳步聲。


    甄理的眼睛離開手機,眼皮微微抬了抬。


    那男生一看甄理抬頭,一米八的個頭就跟受驚的小鹿似的,立即溜去了雜誌架旁邊假裝找雜誌,可是他一直往迴瞟的眼神還是泄露了他的單蠢。


    甄理不太喜歡單純的男生,因為你無法預期將來他們會有多複雜。


    二十歲左右的男生,正是滿腦子肮髒的時候,錢鍾書老先生不是說了嘛,他們這個年紀的腦子比公共廁所還髒。


    與其說是一見鍾情於你,不如說是想補修青春期就該普及的性0教育課。


    甄理對這等被暗戀並無虛榮的喜悅,因為蘇格格跟她普及過,這個年齡段的男生一般隻顧自己爽。


    下午五點半雜誌閱覽室終於收攤,甄理拎起包包往外走,剛好遇到從電子閱覽室出來的同學白心慧,兩人同在圖書館勤工儉學。


    “去食堂嗎?”白心慧問。


    甄理點了點頭。


    “幾食堂啊?一食堂的炸雞腿比較好吃,三食堂有四川冒菜,好難選哦。”白心慧很煩惱,每個到了吃飯點兒的大學生煩惱都一樣。


    號稱本城最美食堂的五食堂內,透亮的陽光照到甄理薄薄的皮膚上,顯出晶瑩透明的荔枝肉一樣的美來。


    白心慧一邊吃著甄理盤裏的鹵肉一邊道,“甄理,你皮膚這麽好,都用的什麽牌子的護膚品啊?雅思蘭黛?蘭蔻?我化妝品快用完了,又要吃草了。”


    在顏即正義的年月,寧可餓肚子也不能餓著臉,餓肚子還可以順帶減肥,一石二鳥。


    “都沒用,打小就用百雀羚,現在也是。”


    這是真話,梁教授自己本人也是隻用百雀羚的,作為她的女兒甄理也就隻能跟著用百雀羚,現如今也不是買不起其他化妝品,隻不過梁教授唯一能忍受家裏出現的護膚品就是百雀羚和冬天擦手的珍珠甘油。兩者的價格都差不多,不到十塊錢兒。


    青春愛美不懂事的時候,甄理用零花錢買過一瓶大寶,梁教授請了她藥學院的朋友給甄理上過一堂十分生動的化學課。簡而言之就是市麵上基本所有化妝品的成本都不會超過十元錢。


    課後,梁教授就從此削減了甄理每周的零花錢。


    白心慧心裏撇了撇嘴,覺得甄理肯定沒說實話,隻是人家不肯說,她也就不好再問。


    “你的頭發真漂亮,又長又順,不像我的毛毛躁躁。”白心慧煩躁地扒拉了一下自己受損過度的卷發,“你平時用什麽洗發水啊?”


    “蜂花。”甄理答道。


    白心慧“嗬嗬”笑了兩聲,又是百雀羚又是蜂花的,是炫耀自己天生麗質麽?


    甄理讀出了白心慧的潛台詞,在心裏默默地搖頭,都不是。


    其實是梁教授在顯擺她的愛國心——支持國貨,人人有責。


    食堂的飯,即使是吃飯最磨蹭的女生也花不了十五分鍾就能吃完。


    兩人告別後,甄理沒有迴家,反而是轉到了學校後門的街上,去美甲店把上個星期才做的美甲給洗掉。她是沒料到梁教授這麽快就迴國了,還以為她要去上十天半個月的,可憐這三百塊做的美甲,上手才沒幾天呢。


    甄理一進家門,保姆就迎了上來,“理理迴來啦,洗手吃飯吧,今天我做了你最喜歡的宮保雞丁。”


    “謝謝,肖阿姨,梁教授迴來了吧?”甄理低聲問了句。


    肖紅笑著點了點頭。


    甄理朝她做了個耷拉肩膀垂頭喪氣的動作,繼而割了割脖子,惹得肖紅捂嘴直笑。


    甄理換好拖鞋後這才往書房走,“咚咚咚”敲了三下,靜候梁教授出聲。


    “進來吧。”梁教授的頭從電腦前抬起來,打量了甄理三秒鍾,視線又重新迴答了屏幕上,手飛速地打著字,嘴裏卻道:“你頭發怎麽那麽長?你這每天光是洗頭、吹頭的得花多少時間?上次不是答應了去剪頭發嗎,怎麽還沒剪?”


    甄理看著梁教授那老太太發型,覺得自己如果要讓梁教授滿意,估計得剃個光頭才行。


    “做實驗和寫論文有點兒忙,還要勤工儉學。”甄理道。


    梁教授聞言取下臉上的眼鏡放到桌子上,揉了揉眉心道:“說起做實驗、寫論文,你進展得怎麽樣了?都七年了你博士還沒畢業,你說你一天到晚究竟在幹什麽?浪費時間就等於是在自殺。”


    甄理是本碩博連讀,她十五歲就考上了大學,本碩博連讀是八年畢業,所以她本來就還差一年才畢業,但梁教授可不這樣想。


    梁教授失望得不得了,“理理,你小時候不是這樣的。”


    甄理小時候是什麽樣兒的?


    小學是大隊長,市三好,華賽、奧賽雙第一,每迴六一兒童節文藝匯演都是她當小主持,畢業代表學生致辭的那種學生。


    從小學到高中一路跳級,十五歲考入國內頂尖大學a大的本碩博連讀基地班,前三年拿的都是最高獎學金。


    然後,十八歲那年,甄理同學的輝煌史就像被砍了一刀,突然就戛然而止了。


    如今已經基本可以歸於泯然眾人的那類人之中了。


    吃飯的時候,梁教授看著甄理問,“聽你們館長說,前幾天有個男的到學校找你?”


    館長是梁教授的老同學,有些保守,尤其是對男女關係,守舊地將如今法律上已經可以結婚的大學生依舊當做早戀小學生看待。


    “嗯,是大學同學,前幾天大家聚了聚。”甄理老實交代。


    梁教授也“嗯”了一聲,“理理,畢業之前不要談戀愛分心,你還年輕,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搞研究。等你畢了業,再去國外做個博士後。國內的科研環境雖然有所改善,但還是有限。”


    “媽,我都二十二歲了。”甄理道,“我同學都有結婚的了,還有一個已經當媽媽了。”


    而甄理同學竟然還被勒令不準談戀愛。


    別家的姑娘這個年紀,有著急的媽的都已經開始去相親角四處給她找相親對象了。


    結婚嘛,早買房早致富。


    梁教授皺了皺眉頭,“理理,現在什麽時代了?女人的價值難道隻是結婚生孩子?你也是在讀博士,難道連自己的人生價值都不明白?要知道中國第一個拿到科學類諾貝爾獎的可是一名女性。”


    你懂的,搞科研的就沒有不想要諾貝爾獎的。但其實曆屆諾貝爾獎得主的質量也是參差不齊,更有人完全是靠運氣,比如……後麵惹了不少笑話。


    但這並不妨礙梁教授拿諾貝爾獎得主來要求甄理。


    大概是離梁教授的期望值實在差太遠,踮起腳抬起手也摸不到,甄理就變了。


    十八歲之前甄理都是三好學生和三好女兒,十八歲之後遲來的青春叛逆期因為沒有正確引導而導致甄理的叛逆期無限期地被延長了。


    梁教授不許甄理做的事情,甄理偏偏就要做,“媽媽,我聽說女人最佳的生育年齡是在二十四歲,為了給人類做貢獻,把優秀的基因遺傳下去,我覺得現在考慮一下個人問題也是可以的,事到臨頭再找可能會來不及,你不是一直教我凡事都要有規劃嗎?何況結婚生子之後我就更能將全部心思集中在科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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