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有些奇怪,慢慢退後數步,迴到廊下。承影正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僧人,眉宇間也是一團好奇驚訝。


    僧人在菩提樹下默立了半晌,然後轉身走了。


    含光驚異的和承影對視了一眼,都覺得這僧人舉手投足間,武功深不可測,但看他神態,似像是神誌不清。


    過了許久,禪房門開了,霍宸和孤光走了出來。兩人步出後院,來到廟門前。


    霍宸施了一禮:「大師留步。」


    孤光大師雙手合十:「殿下保重。」


    承影和含光一起施禮告辭,孤光大師卻對含光道:「丫頭,你留下。」


    含光怔了一下,承影也一愣,但轉而卻是心下大安,此去京城,無疑是龍潭虎穴,勝者為王敗者寇,生死難測,他寧願含光留在寺中。


    霍宸帶著承影闊步離去。


    含光望著兩人的背影,突然緊上幾步,追了上去。


    「殿下請留步。」


    霍宸迴過身來。


    含光急道:「殿下為何不帶著含光一起進城?」


    霍宸眸中閃過一族亮光,「怎麽,你擔心我?」


    「我擔心我爹和……」含光的目光越過他的肩頭,承影默立在霍宸身後,一雙眼眸黝黑暗沉,光華燦燦。她很想對他說些什麽,但廟門外站著這許多的人,麵前站著霍宸,她欲言又止。


    霍宸卻低聲道:「你擔心你爹,和誰?」


    含光隻好道出一個名字:「承影。」


    霍宸轉身便走,深刻體會了什麽叫自作多情。


    含光又道:「殿下,多一人便多一力。我和你一起去吧。」


    霍宸停住步子,瞪了她一眼:「你留在這裏。」說罷,領著承影出了廟門,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他為何不讓自己去,是擔心自己的安危麽?含光心裏一動。


    「丫頭,你過來。」含光迴頭,孤光大師含笑對她招了招手。


    「大師。」


    「把手伸出來。」


    含光依言照做。孤光大師伸出兩指搭上她的脈門。


    含光不解:「大師,我沒病啊。」


    孤光笑著頷首:「殿下說你心竅不通,讓我給你診診脈。」


    含光氣得笑了:「他才心竅不通呢。」


    「你這丫頭,和小時候一樣,天不怕地不怕的,這寺裏來過幾個娃娃,我記得最清的便是你和承影。一個是天賦異稟,一個是活潑淘氣。」


    含光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師,幼年時的事情,也不知為何我都記不得了。方才在後院遇見一位師父叫我小魚,好像和我很熟識,可我居然也不記得他了。」


    「哦,那是空一師父,你小時候最喜歡他。他迷失了心智,記不住你的名字,便叫你小魚,後來懷宸也跟著叫你小魚,你本來姓虞,這名字倒也貼切。」


    含光隨著孤光走進了後院。


    「這是懷宸住過的地方,你權且住一段時間,等京中大勢安定,承影再來接你。」


    含光住在寺裏,也不知京中情況如何,每日見到孤光大師都想開口詢問,但想到大師年歲已高又是方外之人,閑雲寺又遠在京郊,和皇宮不通音訊,想必他也不知道京城內裏的情況,於是鎮日裏就這麽閑坐著等消息,實在憋得含光幾欲發狂。因為霍宸的成敗,關乎到承影的前程和江、虞兩家的命運,她雖然對官場仕途不關心,但當今世上,江承影和虞虎臣卻是她唯一的親人,因此,她由衷的希望霍宸此番能順利登基,萬事順遂。


    在寺中住到第五日,意想不到的是,錢琛居然來到寺裏。


    含光見到他不由一怔:「錢公子你怎麽來了?你沒有跟著殿下進京麽?」


    錢琛微微紅著臉對著含光施了一禮:「虞小姐,進了京城之後,殿下命我去找一個人,帶過來給小姐看病。」


    含光又好氣又好笑:「我好好的那裏有病了?」霍宸真是莫名其妙。


    錢琛淺笑:「這個在下就不知了,禦醫林大人正在外麵和孤光大師敘話,等會兒進來為姑娘診治。」


    含光扶額,這霍宸到底是什麽了,好好的為何說她有病?她從未覺得自己身體有何不適,長這麽大也幾乎沒生過病。


    錢琛和含光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含光心想他既然從京城來,又是錢良娣的親弟,想必對京城形勢有所了解,便問:「錢公子可有殿下的消息?」


    錢琛籲了口氣:「京中這幾日,可真是風雲變幻,雲詭波譎。」


    「因虞將軍和洛將軍的人馬皆不得進入皇城,殿下入京之後,將三百人留在皇城之外,貼身隻帶著張大人京畿營的百名親衛進宮,到了太液池的清波橋,突然被禦林軍圍在橋上,情況萬分危急,幸好這時,虞將軍帶人由密道進了皇城,兩下接應,前後伏擊,將禦林軍首領秦照嵐拿下。殿下還以為是康王指使,後來查明秦照嵐是被安王收買,假借康王之名謀反。皇上進了安泰殿,見了太後,拿到傳國玉璽,又命張大人接手了禦林軍,擒住了安王。大家都以為大局已定,不想第三日幹儀殿上殿下召集群臣,康王卻突然拿出一份先帝諭旨來。」


    錢琛說到這兒歇了口氣:「諭旨言明成宗百年之後要歸位於太宗之子康王。諭旨上的日子是成宗元年,太宗駕崩的前一日。」


    含光一驚,「然後呢?」


    「當時幹儀殿亂成一團,來京弔唁的藩王和朝臣立刻分為兩派。太宗皇帝乃開國帝君,在朝臣藩王心中威望有如堯舜。諭旨一出,自然非同凡響。諭旨傳於朝臣之手,的確是成宗筆跡,且諭旨上蓋的也是傳國玉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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