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猶如橫飛的雨點一般灑向正在重整旗鼓,準備列陣迎敵海族軍。


    統領猶自對阻礙他拿下勝利果實的不明來人恨得咬牙切齒,陰狠眼神看著對麵幾十米外已被圍殺的東倒西歪的四五十牛頭人,站在陣前剛想來幾句狠話,然後再決一死戰,但猛然響起的槍聲愣是將他組織好的話嚇了迴去,“嗡嗡”直響的腦袋還沒搞明白又發生了什麽情況,隻覺胸口劇痛,接著右腿一軟,隨後是肚子上忽然感覺空蕩蕩,張開嘴想問怎麽迴事,但湧過喉頭衝出口腔的卻是濃濃的腥臭液體。


    海族統領瞪著眼睛側倒在地,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異常靈敏的聽覺係統捕捉到的是身旁身後不斷響起的慘叫聲。


    荊軍緊咬牙關,左臂控製槍管方向,右臂以極其沉穩的力量與速度搖動曲柄,每一顆子彈出膛產生的後座力都會給小鐵車帶來一定的衝擊力,後果就是小鐵車在不停微微晃動,從而有影響到後續子彈射出去的方向。


    總的來說,這款機關槍著彈範圍很散,如此缺陷最終會造成命中率下降,如果放到現代戰爭中,步兵之間都是有一定的間距,並且遇到兇猛火力時會立刻付到在地,幾千上萬發子彈射出去,殺傷效果其實不算特別恐怖,更多的目的是叫步兵不敢抬頭。


    但是,大家別忘了,現在是異世戰場,戰爭雙方使用的基本都是原始的冷兵器,這個時代要取得一場戰役的勝利很大程度上靠的是人海戰術,人多就是力量。


    牛頭人是強悍,但一百個人怎麽架得住兩千人的圍攻,何況這兩千絕大多數還是單個實力與牛頭人相去不遠的龍蝦戰士。


    剛才老荊一通閃電球轟炸解了牛頭人之圍,龍蝦戰士頭腦中對戰陣的傳統理解使得他們又聚集到了一塊,事實上兩邊的樹林裏都很少有人,基本都集中在被他們開辟出的圓形空地上。


    機槍的散射雖然比較嚴重,可是他們站的集中啊,哪怕子彈再偏,依然會找到一個人體鑽進去,也許進去的地方暫時要不了這幫強大戰士的性命。


    事實上,從昨日在東海鎮戰場開始,螃霸的軍隊就是不了解這種現代火器的特點,想依靠人數衝垮牛頭人防線奪下東海鎮,最後被兩挺機槍以及一千步.槍殺了個大敗虧輸。


    如今在這裏,準備偷襲一營的龍蝦部隊依然不了解這種武器,所以他們還是集中在一起,那麽他們的悲劇命運也就理所應當了。


    海族統領在陣前首當其衝成了槍下亡魂,這支部隊也就暫時失去了能夠一唿百應的人物,況且機關槍一旦開始射擊,除非子彈告罄,或者槍管過度發熱,基本不會停下來。


    有規律的槍聲在持續,海族陣營中持續有戰士被射殺,這還是虧得龍蝦戰士個個身背厚殼,七點六二毫米口徑的子彈威力要突破實際上厚度達三十多毫米的甲殼還是比較費勁,但即便如此,一條彈鏈射完,死亡的龍蝦戰士也有五六百人。


    可能有人會說這才殺了多點兒人,昨日在東海鎮那裏不是殺了上萬嗎?


    嗬嗬,這自然是有原因,昨日的戰場橫向戰線比較長,海族戰士排開也就比較多,故而死的人就比較多,但目前則不同,小道狹窄,即使龍蝦戰士開辟出了空地,可是一排的人數很有限,半數以上的子彈突不破甲殼防禦,造成子彈的浪費,而且隨著屍體的不斷倒地,他們龐大的身軀反倒形成了後方幸存戰士的保護掩體,子彈更是難以穿透。


    而經過幾分鍾的被屠殺,有些頭腦活絡的龍蝦戰士發現躲入兩側的樹林似乎是比較正確的選擇,所以有效殺敵數量並不多。


    荊軍停止搖動曲柄,又拿出一條彈鏈,“哢哢”幾下非常熟練的壓入槍機下麵,不經意間瞅了瞅身旁的牛青,卻正好看見後者牛口大張,晶瑩涎水垂流直下,眼珠子瞪出眼眶足有半寸,都讓人擔心是不是會掉出來。


    老荊無奈一笑,牛青的表現也算正常,這個世界上的獸人何曾見過如此恐怖的戰爭殺器,昨日機關槍出色表現之後一向穩重的狗無疾軍師不也是驚得長舌頭都耷拉出來嗎?


    低頭看看剛因為慣性停止了轉動的粗重槍管,感覺溫度還行,完全經得起再來一輪。


    但抬頭看前麵的龍蝦戰士卻讓他眉頭大皺,這會兒那些還活著的海族戰士已經從最初的等死狀態活轉過來,也不等有沒有命令,紛紛調頭恢複了本來麵貌,背著黑亮的甲殼亡命逃離。


    老荊的眼睛裏不時接收到那些甲殼反射來的陽光,心裏嘀咕,“子彈口徑還是小了,這幫家夥的殼太硬啊,還用不用再打呢?”


    由不得他不去考慮該不該繼續打擊,龍蝦戰士的殼硬不說,他們變身爬行無意間使得他們的目標小了許多,估計再來也殺不了多少人,隻是浪費子彈。


    想必他們逃迴去之後短時間應是不敢再來偷襲了吧,那樣正好給了一營喘息之機。


    老荊歎口氣,招唿一聲蹲在地上盡職盡責扶弄彈鏈的貓嫣然,卻發現牛青依然沒用從震驚狀態恢複。


    “咳咳!呃,牛大哥啊,那個,你的傷怎麽樣?”


    荊軍搓了搓手,又揉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問牛青。


    但後者置若罔聞,瞪著荊軍認為足有三五分鍾沒有眨過的牛眼,從逐漸逃離的海族屍體堆上移開,目光放到了老荊還不曾收入戒指當中的手搖加特林上。


    拖著那條兀自插著白森森魚叉的傷腿,一瘸一拐的挪到小車旁,撒手仍掉以前一向愛不釋手巨劍盾牌,顫抖著粗大雙手輕輕撫摸黑黝黝的機槍。


    那動作,那神情,好像麵前手上的是他久未謀麵,但一直相思入骨的情人。


    溫柔的撫過除了槍管都依然冰冷凜冽的槍身,一張大黑臉幾乎都要貼在了上麵,肥厚的嘴唇竟然親吻開來,長時間沒有眨眼有些幹澀的眼睛忽然湧出大量淚水,“撲簌簌”滴落在鐵車上。


    荊軍被牛青柔情款款的模樣雷了一個趔趄,大拇指使勁按了按太陽穴,想確定自己絕對是在清醒狀態。


    “想不到向來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牛青居然還有這一麵……”


    苦笑著看看其他幸存的戰士,發現他們的表情其實與牛青差不多,但比牛青好點兒的就是沒有擁上去抱著機槍親吻。


    “咦?牛大哥,你怎麽哭了啊?是不是傷口很疼呢?哎呀,你那是幹嘛?呸呸!髒死了……”


    就在大夥各自心有所思的當口,一道天真又稚嫩的女孩聲音響起。


    原來貓嫣然不知何時轉到牛青旁邊,卻正好瞅見後者親槍管,頓時大唿小叫。


    荊軍聽著有趣,還不待他說話,小姑娘蹦到近前,仰起小腦袋尖著聲音近乎“告狀”的說:“哥哥你看,牛大哥他好髒啊……”


    “哈哈……”


    “哈哈!是啊,牛青真的好髒,哈哈……”


    “誒!我說牛青你也別光顧著親那玩意兒了,快給大家介紹介紹這位兄弟唄……”


    “嗬嗬……,好漂亮的小姑娘,幾歲啦?”


    貓嫣然點破牛青的囧事瞬時活躍了現場氣氛,趁機打趣牛青者有之,對忽然出現並救了他們性命之人的身份疑惑者有之,調逗貓嫣然者亦有之,更多則是圍到小鐵車旁邊,蹲下龐大身軀細細觀摩。


    牛青抬起頭,吧唧了幾下厚嘴唇,感受著嘴裏的鐵腥味兒,發覺這味道的確不怎麽地,“呸!”一聲重重唾了口唾沫,這時他才完全恢複了平日模樣,隻是滿身紅藍血汙表明他曾經經曆了一場慘戰。


    老牛起身,衝荊軍咧嘴一笑,悶聲道:“兄弟誒,哥哥我想的你好苦啊,再晚一會兒……,哎呦!疼死老牛了……”


    牛青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原來他剛才光顧著看槍,都忘了自己腿上還插著半截魚叉,那會身心興奮加緊張,也不覺得痛,這時身心放鬆,本想過去給老荊一個擁抱,一抬腿牽動傷口,頓感痛徹筋骨。


    左手掐住大腿,右手握住傷口外的魚叉,一咬牙,猛然掣出魚叉,一道血箭隨之噴出。


    身邊早有其他戰士在牛青拔出魚叉的瞬間撒上了療傷止血藥粉,麻利的裹纏紗布,整個流程順暢自然,想必這人的身份類似隨軍醫生吧。


    沒多大工夫這處傷口包紮完畢,老牛試著掂了掂腳,雖然緊勒著大腿不得勁,但疼痛減弱許多,伸手扒拉開還要處理他身上其它傷口的醫生,走到荊軍麵前,粗壯雙臂張開,也不管自己身上的血汙,直接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老荊暗歎口氣,他最受不了牛頭人的擁抱,倒不是對他們有什麽意見,而是這些實在人抱的時候老是不知輕重,加之老荊的體型在他們懷中就跟小孩差不多,整個頭都被埋在胸口,氣兒都喘不過來。


    牛賁見了他如此,牛青亦是如此。


    不過老荊還是安靜的接受了來自牛青最真摯的擁抱,確如他所說,假使他和貓嫣然沒有順著小道來而是直接奔赴三營的話,大嘴粗獷的牛青將隻會成為他們記憶之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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