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亂葬崗這東西,似乎從古至今就有不少亂七八糟的傳說。


    不過其中沒什麽根據的居多,不過在我小時候,我家現在住的樓邊上的一個老爺爺曾經給我講過一些關於這方麵的故事。


    這是其中一個。


    村裏的老人總會告誡調皮搗蛋的孩子們不要到後山小樹林裏去玩,說那裏不幹淨,為什麽會不幹淨呢?老人們倒不是嚇那些孩子,聽說村裏人因為生活艱苦去小樹林裏砍樵的,進去後再也沒出來過,家人去找,之後那家人就再也沒出現過,估計是他們誤入了亂葬崗,出不來了。鬧文革期間,即使瘋狂地破除迷信,也還是有許許多多關於樹林後亂葬崗的各種駭人傳聞。


    奶奶是經曆過文革的世紀老人,暑假迴家鄉住的便是奶奶和爺爺的舊瓦房,爺爺沒能熬過文革的摧殘,奶奶一個人帶著我爸和小姑兩個孩子,一直支撐到改革開放,兒女婚嫁。現在已是85歲的高齡了。身體很是健壯,看不出是八十幾歲的老太太,相對看起來像六十歲的阿婆。怎麽也想不通奶奶是如何養生的。


    八歲的我習慣靠在奶奶膝頭聽她同村裏的老人一起嘮嗑。夏天夜晚的院子涼風習習,月光照得院子亮堂堂的。


    奶奶刻滿風霜的手輕輕撫著我的頭發,“阿梅啊,聽著喲,這次迴來要乖乖的,不要到處亂跑了,特別是後山的小樹林,記住了?”我表麵上應了聲好,心裏早就按捺不住,小孩子天生的逆反心理,你越說那東西越不能碰就越去碰,越是警告很多次就越去犯錯,當聽到不能這麽做時,心裏早就預備這麽做了。


    隔壁家王阿婆唬我說到:“就是,小梅啊,你爸媽把你放在這裏,你可千萬要聽話呀。那小樹林裏有一個亂葬崗,就抗日戰爭時留下的,有日本鬼子還有八路軍,沒人敢進去的,敢進去的不是瘋了就是再也沒出來過,不信你問你林爺爺。林爺爺是住在前頭的我爺爺的至交。林爺爺輕咳了一聲,正色道“小王啊,你們就別唬這娃娃了,這娃才多大呀。娃,爺爺給你講個故事如何?”


    我兩眼放光,點點頭。剛剛奶奶和王阿婆講的都不算什麽,我可是偷偷看過日本貞子的“大膽娃娃”!小看我,心裏犯著嘀咕,卻還是默默地聽林爺爺的故事。


    八路軍抗戰時期曾以他們村子為根據點。鬼子進村後燒殺搶掠,殘害了不少村民,八路軍改變了正麵進攻的策略,改成了遊擊戰。殲滅了大部分日軍,由於大量的死亡人數難以處理,村裏人就將屍體全都搬運到後山,挖了個萬人坑,填埋了屍體。


    戰爭結束後,隨即而來的是大躍進三大改造,文化大革命,本來後山還有幾家守墓人,但漸漸的人們不再供奉山神,不再信牛鬼蛇神,守墓人搬離了亂葬崗,村民大量的砍伐樹木,破壞生態。一日,一場大雨衝刷了山體,亂葬崗裏的屍骸被衝刷出來,淩亂不堪地堆砌在萬人坑裏。


    有人還去坑裏扒屍骸的衣服和鞋子,在那時艱苦的環境下,一個人再瘋狂的事也是做得出來的。去的人多了,能用的屍骸身上的東西也被剝奪得七七八八了。


    後來時常有人聽到山的那頭有狼哭鬼叫的聲音,時常深夜哀嚎不斷。膽大的人夜裏提著油燈進到林子裏,第二天便在林子外發現了赤身裸體斷了腦袋的屍體。上級有派人調查,白天進到林子裏勘察路過亂葬崗時竟看到穿著軍衣的紅軍在燒飯檫槍前來調查的人在看到那軍人用一截白骨的手抓著勺子攪動鍋裏血紅東西的時候,嚇得連滾帶爬,幾個人都麵無血色,拚了命的原路返迴。


    可不管他們朝哪個方向跑都還是迴到亂葬崗,筋疲力盡的他們驚恐的看著裹著日軍衣服的東西撲向他們,是的,是東西,說不上是完整的屍體,隻是一團扭曲的手和腳。


    同行的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先祖是懂風水的,雖然在他這代已經失傳了,可他多少懂些苗頭,知道進入了不該進的地方,之所以走不出去是遇上了所謂的鬼打牆,這些死人怨念很深,是想絕了他們的路。他連忙點起了手裏的火折子,果然,這裏沒有空氣的流動,火折子上的火都不動。他舉著火折子朝每個方向探去,顧不上同伴的唿救聲,在西南方向,火苗輕輕抖動了一下。確認了前進的方向,躲開了棲身而來的怪東西,大喊一聲,“西南方向有出口,大家快跑”也顧不上是否有人跟上,握著火折子奮力跑開了。終於跑到之前的入口前,他鬆了一口氣,迴頭一看才發現同伴們一個也沒有出來。失望的跪倒在地上,感覺手上的火折子怪怪的,低頭一看才發現,哪裏有什麽火折子,那分明是一隻正在抖動的手,是他同伴中一個的手,手上一枚金色耀眼的戒指映入眼簾,之後便是眼睛一黑,倒下了。抖動的手一陣抽搐過後也停止了抖動。


    後來上級也有派人下來,但進去林子後都沒再出來過,而當初逃出來的生還者也在一個月後瘋掉跳井自殺了。


    林爺爺說完了,夜也深了,他拉過我的手拍了拍“娃呀,爺爺說完了,你該去睡咯,也要記住了,那邊真的不能去,知道你好奇,但不要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你奶奶會傷心的。懂?”


    我乖順道“我知道啦。不會讓奶奶傷心的。”


    “那就好,那隨你奶奶去睡吧。我們也該迴去了,小王,小劉。”幾位老人又相互寒暄一番,就各自迴家了。


    在舊式的木床上,奶奶為我扇著扇子“阿梅?睡不著?嚇著你了?”


    “不會,隻是在想,亂葬崗真的那麽恐怖嗎?奶奶你去過?”我轉身對著奶奶。


    “怎麽說呢?你奶奶我還真的去過一次呢,你爺爺那時病入膏肓“又沒錢買藥,隻好冒險去林子裏找藥。”


    我急道“那您現在不是還好好的,而且還那麽年輕有活力?所以那些都是唬人的吧。”


    “阿梅呀,你聽我講,亂葬崗的事誰也說不上個所以然來,隻是有人這麽傳,也就有這麽一講。奶奶那時進去時的事,現在想想都後怕,現在之所以還在這裏和你講故事,隻是我做事都問心無愧,沒有做過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我想想也是,奶奶很善良,連瓦房外有燕子院子築巢也要當成自己的事一樣,處處照顧著。


    這晚,聽完了奶奶當年的故事後,我覺得,人心真的很重要,當一個好人更重要。


    奶奶當時是四十多歲的婦人了,挎著竹籃,圍著頭巾就上後山樹林了。剛進去時很是平常,她很快就找到了所需要的草藥。正當她往迴趕時卻發現怎麽也走不出去,還總繞迴原來的地方,她心想糟了,出不去,自己丈夫可就真的沒救了,還有兩個孩子需要自己的照顧。想到這些便定了定心,鼓著勁繼續走著。


    忽然遠處響起一聲怪叫,淒厲而恐怖。嚇得她不得已癱倒在地,覺得後背涼颼颼的,不敢迴頭看。驚恐地看著前方歪歪斜斜走來的日軍鬼子,真的是鬼,白森森的骸骨裸露在衣服外麵,走起路來“咯咯”直響。


    後背更加的冰冷,一雙冰涼的手捂住了她的嘴,一絲涼氣透過肌膚“噓,別動。不要被發現了。”是人聲?可手怎麽如此冰涼?


    她不敢動,那兩鬼子兵晃晃悠悠向著遠處走去。後麵那人鬆開了手。她鼓起勇氣轉身,看到了一個身著八路軍大衣的年輕士兵,剛成年吧,怎麽會穿成這樣在這裏?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問,那年輕八路道:“大娘,不要擔心。我看您像極了自己的娘親,不想您在這不毛之地有什麽危險。我。。。我。。。。。。。現在沒法迴家見我娘。想請您幫個忙成不?我現在哪也去不了,所以,能幫我把這個拿給我娘嗎?”他說這掏出包裹著麻布的一對龍鳳鐲。“我娘本來要給我娶媳婦用的,不過現在用不上了。大娘,就算幫幫我這個孤苦的。。。孤苦的。。。嗚嗚。。。。。。”他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身為母親的她輕輕摟著正在抽泣的年輕八路。沒有了害怕,她信這不是一個靈魂而是一個孩子,一個被戰爭遺棄的簡簡單單的孩子。“我知道我知道,我出得去的話一定幫你帶到。”


    “真的?大娘謝謝您了,像您這樣的好人一定出的去的。”笑得像個孩子。


    “嗯嗯,苦了你了,孩子。能告訴你家在哪,姓甚名誰嗎?”


    後來奶奶說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去的,隻是握著那對龍鳳鐲。再後來爺爺病好了,她交還了龍鳳鐲,那家人哭得像淚人兒似的。


    奶奶說,好人一身平安。奶奶還說,信還是不信都沒關係,隻是不要失去了那顆被稱為“人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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