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山口菊子為之震驚,卻無言以對。心內的那堵牆如同被紅衣大炮炸開般瓦解開來。該來的始終還是來了,就是來的有點兒快,不過略有些如釋重負的快感。大家都是在相互利用罷了,什麽主仆情深,什麽知遇之恩,在國家利益麵前統統擺不上台麵。頂頭上司倉井村曾經啟發過我們,溥偉老早之前就沒有了利用價值,唯一的可用之處也就偶爾拿他來要挾溥儀。現在老家夥死了,連反襯作用都不存在了,所以一旦薛蓉蓉發覺出什麽蛛絲馬跡,為免行事敗露,一定不能留下活口,這是於公。於私嘛,犬子倉井太郎私下裏與薛蓉蓉交情甚好,身為人父當然也明白他那點兒花花腸子。既然大家立場分明,最好是不要再牽扯出多餘的感情糾葛來。所以說,薛蓉蓉橫豎都得死。

    隻是,無論她現在的身份是馮毓婷,還是麻木不仁的山口菊子,都下不了這個毒手,始終都沒讓揣在懷裏的槍有機會拋頭露麵。你丫的感情是日本人表麵上也是人,也有心肝脾胃腎,就是有時候愛昧著第一個器官說話做事罷了。這些年來王府上下從沒來虧待過她,就算人家垮了台之後仍然是高薪厚祿的供奉著她來上海霍霍,就連性格古怪不合群的蓉格格也沒把她當過外人,好歹你我主仆一場,你父親跟我又是主仆一場,隻好離蓉蓉而去。此後生死兩茫茫,全要看各自的造化了。

    正在此時,尹不凡破門而入,擋住了馮媽的去路,馮媽見狀麵目恐慌,不寒而栗,“和尚?你不是已經死了嗎?”見眼前的這位兄台活生生的杵在自己眼皮底下,又見他毛發濃密,看起來甚是春風得意,毫無滄桑可言,譏諷道,“有時候我真搞不懂閣下,為什麽要取法號為厭世,你到底是厭世還是戀世?”

    尹不凡平生很愛喝酒,也很愛笑,所謂一笑泯恩仇,至於他做不做得到就是另外一迴事了。估計薛蓉蓉那顛倒眾生的招牌式妖媚一笑就是受恩師影響,真他媽作孽。“如果不是這樣,又怎麽能識破閣下的雙重身份?盡管你曾經走過窮山惡水,闖過虎穴龍灘,壓過風霜刀劍,你終究不過是個女子罷了,古往今來沒幾個女人成得了大事,怪就怪她們心太軟。就像剛才,你要是衝你以前的主子一槍打下來,豈不是又立了大功一件。”

    此時的他已毗鄰四十而不惑的年紀,相比於幾年前那個和尚身份,言談舉止間似乎多了幾分灑脫與隨意。是這樣的,前幾年由於形勢所逼,薛藝詐死與京都,後趕往巴蜀,改頭換麵做起了酒仙劍俠尹不凡。正所謂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治蜀後治。他做出這樣的抉擇也是有自己獨到見解的。揚名在外,承蒙方老元帥獨具慧眼,索性來到上海。他身上背著一個與生俱來的包袱,致使他的人生片刻都停不下來。這個包袱非常不簡單,走到盡頭的話可以翻雲覆雨,名揚天下。走不下去的話,還是天地間一名默默無聞的小卒,比死更可怕。

    薛蓉蓉冷厲的說道,“應該好好謝謝你自己的一念之仁才對,倘若剛才你真的扣動了扳機,想必現在已經死在了師父的奪命飛刀之下。”尹、薛二人曖昧的笑著。

    山口菊子覺得是時候跟他們劃清界限了,也有必要跟所謂的“馮媽”say byebye,畢竟這個才是真的我。“告辭!”往後如果有了利益上、政場上的衝突,咱們最好是釋然了昔日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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