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的陳天魁抬眼望去,那個如鬼魅一般出現在身後的人,一身淡灰色的長袍,披著長發,連臉色也是青灰色的,看上去就如同一個淡灰色的幽靈。


    他怔了一下,這個人能夠無聲無息的悄然出現在自己的背後,雖說是因為自己掙全神貫注與對付魔刀魔五樓,可是他的輕功也已經十分可怕了。


    而且,看他的身法,倒是和剛剛逃離的那個小胖子有幾分相似!


    愣了一下他才開口問道:“你是誰?”


    那個淡灰色的人歎息了一聲,說道:“我沒有名字,我隻是個影子而已。”


    陳天魁呆了一下,腦子裏頓時跳出了一個名字:“鬼影子?”


    那個淡灰色的人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陳天魁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二十多年前的江湖上,一直有著一句話,“寧見閻王,莫遇雙鬼”。


    這句話指的是江湖上兩個最為難纏的角色,江湖上的人全都聞之變色。


    一個叫做鬼見愁,據說武功高絕,專門找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的黑道朋友的麻煩。誰也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叫什麽名字,甚至連他使用的什麽兵刃也不清楚,因為凡是被他找上的黑道人物,全都已經死了。


    不但死了,而且全都屍體四分五裂,殘缺不全,有的像是刀砍斧劈,有的像是槍挑劍刺,有的甚至像是被火藥炸死的,傷口被燒灼過,根本沒人看得出他究竟用的什麽樣的武器。


    有些黑道幫派,甚至在一夜之間被人屠殺得幹幹淨淨,上百號人無一幸免,全都是這個鬼見愁幹的。


    一時之間,搞得江湖上的黑道人物全都為了避開這個鬼見愁,暫時蟄伏起來,以避其鋒芒。直到這個鬼見愁從江湖上消失之後,才又出現了像綠林三十六寨這樣的黑道組織。


    而另一個,就是這個鬼影子。


    傳聞中他的輕功天下無雙,形如鬼魅,防不勝防。這個人行事不循常規,介於善惡之間,全憑一己之喜惡,誰要是惹上了他,即便是設下重重防衛,也會無聲無息之間莫名其妙的半夜飛頭,身首異處,卻無人察覺。


    好在這兩個可怕的人物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已經都銷聲匿跡了。


    然而此刻,這消失了二十年,傳說之中的鬼影子竟然會出現在自己背後,怎能不令陳天魁心驚?


    魔刀魔五樓,還有神秘出現的鬼影子,一夜之間對上傳說之中的兩大高手,這樣的結果也不算冤,陳天魁歎了口氣說道:“我敗了。”


    魔五樓搖了搖頭,說道:“若非我們使計,引開你的注意力,施以偷襲,隻怕勝得不會如此輕鬆。”


    陳天魁也搖了搖頭,說道:“不,勝就是勝,敗就是敗,成王敗寇,不問過程,隻看結果,世上的事情原本就是這樣。”


    魔五樓一時無語。


    世間的事情豈不都是這樣,以成敗論英雄的?


    麵對陳天魁的武功,魔五樓雖然自信能夠勝他,卻一定贏得也並不輕鬆,在不知道明老爺子是否在附近的情況下,他唯有采用這樣的手段,速戰速決。


    畢竟如果對上明老爺子,他是毫無信心的。


    陳天魁看了看眼前的兩大高手,問道:“我隻是奇怪,你們二人怎麽會聯手的?”


    鬼影子哼了一聲,似乎對於兩人聯手對付這麽一個後生小輩頗有些不以為然,沒有說話。


    魔五樓輕笑道:“其實我們倆早就認識了。當年我和他碰上,彼此看不對眼,相約決鬥。結果他敵不過我的魔刀,我也追不上他的身法,鬥了一天一夜也分不出勝負,最後我們二人卻成了莫逆之交。”


    陳天魁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所謂不打不相識,這世上原本很多的友情就是來自於彼此之間的爭鬥,而且往往這樣的友誼要比杯盞交錯間結下的友情要深厚得多。


    陳天魁望著鬼影子,又問道:“剛才逃走的那個胖子是你的徒弟?”


    鬼影子依舊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果然如此,難怪陳天魁剛才覺得鬼影子的身法與張胖子看著有幾分相似。


    最後,他開口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問:“你們為什麽不殺我?”


    剛才鬼影子出現在他背後,有一萬個機會能夠一下子殺死他,可是對方僅僅隻是封住他的穴道,製住了他,沒有傷他的性命,為什麽?


    魔五樓笑了笑,說道:“怎麽,你覺得我們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嗜血惡魔麽?”


    他抬了抬下巴又說道:“不過看起來,和我們這些惡魔相比,你所效忠的江南明家的人對待你可是沒什麽義氣。”


    陳天魁不必看也知道,魔五樓所指的是原本站在一旁的明玉樓。


    此刻,明玉樓已經不見了。


    從鬼影子一出現,陳天魁倒下的那一瞬間,明玉樓便知道自己一方必敗無疑,一個魔刀魔五樓他們應付起來已經很吃力了,何況還有一個如此輕功的神秘人物?


    明玉樓是何等聰明的人,他當機立斷,立刻就做出了決定,逃!


    他頭也不迴的全力逃走,丟下了倒在地上的陳天魁。


    反正對於陳天魁他們這所謂的四大護法,明玉樓從來就沒有好感。


    自從上次江南明家被江湖各大門派聯手圍攻失敗之後,明老爺子痛定思痛,反省之後,認為僅僅但憑江南明家一己之力想要獨霸江湖,的確是困難重重。


    加上江南明家在那一戰之後,精英大多盡喪,人才凋零,於是他就開始吸收江湖上其他其門派的年輕高手,加以調教,為我所用,而其中最為出色的四個佼佼者,就成為了他身邊的四大護法。


    陳天魁便是其中之一。


    他曾目睹了父親當年敗於如意雙刀張如意之手,而且以此為辱,鬱鬱而終,他早就下定了決心要親手擊敗張如意,為父親洗雪恥辱。


    於是他被明老爺子所招攬,成為了明老爺子手中的一把刀。


    這個明老爺子也的確是個不世出的奇才,僅僅憑借著當年張如意隨意指點陳天魁父親的幾招,以及陳天魁轉述的所親眼目睹的張如意如何擊敗其父的情形,竟然能夠推導出如意雙刀的整套刀法,並且加以變化,傳授給了陳天魁。


    經過多年苦練之後,果然在今夜,陳天魁憑著這樣的一套刀法,輕易擊敗了曾經感覺高不可攀的張如意,一雪前恥。


    江南明家四大護法中的其他三人,也大抵是差不多的情況,都是因為對於江南明家有所求而歸附的。


    然而他們的存在,卻令像明玉樓這樣


    的江南明家年輕一輩們,感到不滿。


    原本隨著上一代高手們的隕落,重振江南明家的重任和機會,應該落在他們的肩上的,然而這莫名其妙出現的神神秘秘的四個人,卻讓明老爺子把大量的心血花在了他們的身上,並且現在還高高在上,成為了什麽四大護法,地位僅次於明老爺子本人。


    他們憑什麽?甚至於他們都不是明家的人。


    雖然攝於明老爺子的權威,沒有人敢明麵上反對他們,然而在暗地裏,江南明家年青一代與這四大護法的矛盾,卻在日益滋長著。


    如果沒有了他們四個,或許這些年輕人就能夠得到明老爺子的真傳,重振江南明家。


    如此依靠外人即便獲得了成功,那麽這江南明家還是明家人的天下嗎?


    畢竟,他們不姓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所以一到了這樣的危急時刻,眼見敗局已定,明玉樓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丟下了陳天魁,獨自逃生。


    求生欲本就是人與生俱來的本性,何況是為了這樣一個自己視之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外人。


    陳天魁自然也明白這些江南明家年青一代與他們之間的矛盾,因此對於明玉樓的不顧而去,他絲毫也不感到意外,當魔五樓提起的時候,他隻是輕輕的歎息了一聲。


    半晌,他才又開口說道:“既然你們留下我的性命,想必我對於你們還有別的用處,現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你們不妨直言。”


    魔五樓用讚許的目光望著陳天魁,仿佛對於他的聰明十分欣賞,點點頭微笑著說道:“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任何事情當然都會有代價,都會有交換條件的。”


    他正準備說下去,忽然在遠處漆黑的夜幕之上,綻開了兩朵火紅色的煙花,在夜空之中極為顯眼。


    陳天魁轉頭看去,這是江南明家的信號。


    從方向上看來,發信號的應該是負責圍困監視曾家大院的明家屬下們,他們應該是遇見了什麽緊急的情況,所以才發出信號求援告急。


    難道曾家大院那邊發生了什麽變故?


    魔五樓也抬頭望著天空中那漸漸消散的煙花,淡淡的說了一句:“看起來,今晚江南明家遇見的麻煩,還真是不少呢!”


    ……


    曾家大院這邊,信號煙花還沒有完全散去,戰鬥已經結束了。


    在暗中圍困監視曾家大院的江南明家的屬下,除了幾個武功高強的僥幸逃脫之外,已經全部被人殲滅了。


    曾家後院之中,走進了一個身穿一襲青衫的中年人。


    他身後跟著十幾個身著勁裝舉著火把的大漢,一進來,立即把守住了後院的各個路口,整個動作一氣嗬成,顯得訓練有素。


    青衫人環視了一圈後院的屋舍,徑直走向了最左邊的一間。


    推開門,屋裏的牆角蜷縮著一個婦人,明顯被剛才曾家大院周圍的喊殺聲嚇得夠嗆,瑟瑟發抖的摟著一個神情略有些癡傻的青年人。


    麵對走進來的青衫人,她尖著嗓子直叫:“別,別傷害我們母子,你要什麽我全都告訴你,隻求放過我們母子倆,求求你了!”


    青衫人站在門口,臉上展現出一個溫暖的笑容,和顏悅色的說道:“你好,我叫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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