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想不明白,張胖子也就懶得再去想了。


    “書信上麵言明後日他會去曾家取寶,到時候當麵一問不就全知道了。”張胖子小心翼翼的又躺迴了床榻之上。


    周大人一愕:“你的意思是,你後日也要去?可是你的傷……”


    張胖子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輕鬆的說道:“不過就是一些皮肉之傷而已,沒有傷筋動骨,又不是動彈不得了。”


    “再說,我們還有醫術精湛的程大小姐在這裏呢!她一定有辦法讓我在這兩日之內快速複原的。是吧?”


    程姑娘從剛才起就一直在發愣,被張胖子這一問,才緩過神來,冷哼了一聲:“你看看你這一身都傷成這樣了,本小姐又不是神仙,怎麽可能在兩日之內讓你立馬複原?”


    雖然寒著一張臉,不過畢竟剛剛得到了關於葉楓的準確消息,從話語之中就能夠聽出她心中滿滿的開心。


    張胖子似乎有些失望,不過還是賠著笑臉說道:“就算不能夠複原,能夠止止痛,讓我可以行動如常總是可以的吧?”


    程姑娘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張大公子這一次差點被人生生剝掉了一層皮,你以為是什麽小傷小病呢?還想要行動如常?”


    張胖子聞言無奈,隻能用乞請的眼神可憐巴巴的望著程姑娘。


    程念真輕歎了一口氣,說實話現在她倒是蠻能理解張胖子此刻的心情的。


    一起經曆了生生死死的兄弟失散了那麽久,現在忽然得到了他的消息,而且後日就有機會能夠見麵了,這叫他如何能夠不激動?


    其實程姑娘心中又何嚐不希望後日能夠親臨現場,親眼見到那個朝思暮想的人?


    隻不過她心中明白,自己不過隻是一個醫者,絲毫不懂武功,即便是去了,萬一遇見什麽事情,不但幫不上忙,還很有可能會成為負累。


    因此即便心中如何渴望,她也隻能留在這裏,等待著消息。她相信,隻要葉楓得知她在這裏,無論如何也一定會前來與自己相見的。


    而能夠把自己的消息帶給他的,目前就隻有張胖子了。


    想到這裏,程姑娘頓了頓又說道:“雖然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讓你的傷口愈合,行動如初,不過用藥物珍珠傷痛,讓人能夠抬著你前去,我想還是可以的。”


    張胖子聽了頓時大喜,幾乎腥興奮得立即從床榻之上跳起來了。


    程姑娘臉色一變,說道:“不過這兩日之內你必須靜養,盡量少動彈,吃喝拉撒都得在這床上,要是因為你亂動傷口迸裂了,到時候就算是神仙也沒有辦法了。”


    張胖子隻要後日能夠去曾家見到葉楓,此刻無論什麽條件他都會答應的。


    當下他的頭點得如同小雞啄米一般,應承道:“放心放心,隻要程姑娘的吩咐,本公子一定完全照辦,絕對不打一絲折扣,隻要後日能夠去曾家,什麽條件我都能答應。”


    程姑娘點點頭說道:“那你現在就好好躺在這裏別動,我這就去藥鋪抓藥,給你專門配一副獨家秘方的靈藥。”


    張胖子忙不迭的答應著,一旁的周大人這時開口道:“抓藥之事何必勞動小師姑親往?我這裏派個得力之人前去也就是了。”


    程念真搖搖頭說道:“那可不成,這方子是家父研究多年的獨家秘方,輕易決不可令旁人知曉的,再說,這方子中有幾味藥材極為稀有,輕易難以尋得,還是我親自去比較好。”


    周大人點點頭,也就不再阻攔。


    自古以來,但凡醫者總是有一些壓箱底的東西,也就是所謂的“獨家秘方”,輕易不肯示人的,連自己的弟子也不會輕易傳授,更加不會泄露給外人得知了。


    其實不光是醫者,各行各業功成名就的那些名家們,大都有這種“敝帚自珍”的毛病,這一點周大人也是知道的。


    走出縣衙的時候,程姑娘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她抬頭望了望把金色陽光灑遍大地的金色冬陽,心中一股暖暖的感覺在湧動著。


    剛才在屋裏,她努力的壓抑著心中的快樂和激動的情緒,不願被旁人看出來。而此刻,走在街道上熙熙攘攘的陌生人流之中,她感覺到胸中的那一股暖流湧動出來,流遍了全身,那快活的感覺讓她無比的舒服,幾乎想要蹦跳起來。


    後天,後天也許就能夠見到葉楓了!


    想起這一點,她心裏就感到抑製不住快樂。


    那快樂的感覺是如此的強烈,讓她完全顧不上去注意周圍的那些陌生麵孔,自然也沒有注意到悄悄跟在自己身後的一個人,周得麟周大人。


    周大人其實也說不上來為什麽,不過就是看著自己的這個小師姑在走出屋子的那一瞬間,忽然間感到有一些莫名的擔心。


    雖然他也說不清究竟在擔心什麽,不過他還是決定悄悄的跟隨著她,就算是暗中保護她吧。


    這一跟不要緊,周大人的心中此刻卻頓時感到一直往下沉。


    因為他發現,在自己這位小師姑的身後,不但有人在盯梢,而且,這盯梢的人還絕不在少數!


    一個挑著擔子賣水果的小販,一對看起來正在逛街的極為普通的中年夫妻,一個靠著牆根行走穿著破破爛爛的乞丐,還有兩個如花似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周大人至少看出了這四撥人現在正暗中跟在程姑娘的身後。


    周大人不是江湖中人,不過他卻極聰明,這四撥人小販沒有在叫賣東西,逛街的夫妻對於街道兩旁的店鋪商家毫無興趣,乞丐沒有蹲在牆角乞討,那一對花枝招展的少女甚至連尋常少女逛街時彼此間的嬉戲打鬧也沒有,所有的人看起來都神情嚴峻,目光全都擊中在前麵一個人的身上,程念真!


    因此,即便這些人不緊不慢的走著,刻意保持著和程姑娘之間的距離,可是周大人還是很快就發現了他們。


    他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跟蹤自己的這位小師姑呢?周大人感到很奇怪。


    不過隨即,他立即想到了此刻被他藏在縣衙後院之中小屋之內的張胖子。


    張胖子可是從詔獄之中逃獄出來的,是朝廷的重犯,這些人莫非是為了他而來的?他們是錦衣衛手下的密探?


    可是收留並藏起張胖子的明明是自己,按常理而言,他們似乎應該跟蹤自己才對啊,為什麽會在跟蹤程姑娘?


    而且很快他就發覺,這四撥人彼此之間好像並不認識,他們並非是一夥兒的。


    很明顯,在跟蹤程姑娘的同時,他們也發覺了彼此的存在,可是從他們之間的眼神看來,他們對於對方卻都是感到既疑惑又驚訝,甚至於還帶著一種戒備之心,很明顯他們並不是一路的。


    這四撥人不過僅僅是周大人發覺了的,暗中還有沒有沒有被他發現的,別的跟著程姑娘的人呢?


    周大人沒有把握,他的心中在哀歎著,看起來這一直是安寧祥和的清平縣,隻怕此刻正藏著一場暴風雨了。


    這一切程姑娘卻是毫無所覺,依舊滿心歡喜,腳步輕盈的在前麵走著。


    然而遠在千裏之外的京城,三保太監鄭和此時卻是格外的小心翼翼。


    他身穿便服,坐在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之中,駕車的是跟隨他多年的心腹之人,從府邸的後門悄悄出來,緩緩的行走在京城的街道上。


    作為內侍,一個閹人,沒有家眷妻小,通常都是集中居住在皇城一側的宿舍之中的,按律例他們是不允許有私產的。


    隻是偶爾有一些平時能夠得到不少賞賜,有了些錢財的內侍,會偷偷在外麵購買一些私宅,不過這都是私下裏偷偷摸摸的行為,不敢令旁人知曉的。


    然而鄭和的這座府邸卻是皇上親自下旨恩賜的,據說裏麵雕梁畫棟,修建得十分精美。僅僅是這一份榮光,就絕非一般的臣子能夠望塵莫及的。


    可惜,這麽好的府邸鄭和卻是極少居住在裏麵。


    這些年除了在宮中侍候,為了方便在皇城一側內侍們的宿舍休憩外,不是被排往泉州一帶督造遠航的寶船,就是帶領著船隊乘風破浪,漂泊在遠洋。


    像這一次迴京,能夠在府邸之中踏踏實實住下來的日子,其實並不多。


    然而這短暫的日子也要結束了,他不日便要奉旨動身,前往海邊去整頓人手,補充修葺寶船,準備進行第二次遠航。


    不過在出發之前,他卻一定要去見一個人,隻不過他並不希望這次會麵被其他人知道。因此,他才會如此的小心翼翼,如此的低調行事。


    馬車從府邸後門出來之後,並沒有直接去約定見麵的地方,而是在城裏繞了兩個圈。


    在確定沒有其他車馬盯梢之後,馬車轉入了小巷之中,七彎八拐之後,悄然停在了一間僻靜的酒樓後麵。


    鄭和披著厚厚的黑色罩袍,極為迅速的從馬車上下來,閃身進了酒樓的後門,而馬車則繼續向前而去,就像根本不曾做過停留一般。


    鄭和目送馬車消失在了街道盡頭之後,這才轉身穿過酒樓的後廚,來到樓梯前拾級而上。


    這一路上酒樓的廚子和小二似乎也是被事先囑咐過的,並無一人上前詢問搭話,簡直就是對他視若無睹一般,各自忙著各自的活計。


    而或許是因為此刻並非飯點,又或許是酒樓地處太過偏僻,酒樓大堂之中並無一位客人,空空蕩蕩的顯得異常的冷清。


    鄭和迅速的沿著樓梯上了二樓,來到了一間緊閉房門的雅間門口。


    門口站著一個專司侍候雅間客人的小二,也不多話,看見鄭和過來,低著頭躬身推開了房門。


    鄭和走進去之後,他立即關緊房門,隨即遠遠的站到了樓梯口,觀察著樓下的動靜。


    房間內的桌上擺著剛剛上桌不久,還熱氣騰騰的菜肴,一旁的地上一個炭火旺盛的銅爐讓整個房間在這冬日裏溫暖不少。


    火爐前站著一個人影,一麵烤火一麵正在等著鄭和的到來,此刻轉過身來,麵對著正在脫去罩袍的鄭和微微一笑。


    這個人不是別人,卻正是當今戶部尚書,夏原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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