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山大師顯得有些詫異:“不知葉公子為什麽這麽問?”


    鐵指禪功,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雖然聽名號沒有易筋經、拈花指、般若掌那樣威名赫赫,不過卻也是大大的有名,傳聞練到最高境界的時候,可以單憑血肉之軀的手指,直入木石,如切豆腐一般。


    唐大這時麵色一變,問道:“莫非,你還有什麽現?”


    葉楓點點頭,說道:“沒錯,我現在那房梁下端用來藏毒粉的哪一個小孔,並非利器兵刃所挖,而是有人用手指生生插入造成的!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中,除了鐵指禪功,還有什麽武功能有這樣的威力?”


    仁山大師歎了口氣,他明白葉楓的意思了。


    想了想,他才緩緩答道:“契斌師侄乃是了改師兄的親授弟子,在寺裏除了負責夥房和全寺僧眾的膳食之外,每日隻是參禪禮佛,至於他的武功究竟如何,老衲實是不知。”


    頓了頓,他又說道:“不過嘛,這了改師兄在武學之上極有天賦,老衲曾聽聞,他是少林寺數百年以來,唯一能夠練成七十二絕技之中十種以上的人。不過,其中是否也包括了這鐵指禪功,老衲就不得而知了。”


    葉楓和唐大他們的眉毛都動了動,心中暗自吃驚。


    這少林七十二絕技,俱都是威力極大,卻也極難修習的武功,特別是像鐵指禪功這樣的外家功夫,據說尋常人光是基礎功夫就得修習五年以上,才能進而研習,十年左右,方可有小成。


    這了改大師以一人之身,竟能精通十餘項絕技,實在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可見他的天賦的確遠遠出尋常之人。


    看來,這凝然了改大師的名號傳遍天下,除了他的佛學修為極為博大精深之外,這武功也想必是無人能及的。


    仁山大師的這一番話,看上去好像什麽也沒說,什麽也不知道,可是隱約間,似乎又說了很多。


    既然師傅武功群,而且極有可能會這鐵指禪功,那麽這徒弟如果會這武功,自然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葉楓皺著眉頭,想了半晌,才開口說道:“這個兇手在少林寺中,甘冒奇險,想出了這麽一個巧妙卻也是極險的法子,一定要害死了塵大師,想必一定有他迫不得已的理由。”


    仁山大師點了點頭,說道:“此言不錯,不過這了塵師弟多年來擔任少林戒律院座一職,負責調查監管寺院內外的僧眾各種違規事務,本來是應該得罪不少人的。”


    “可是,他卻天生一副慈悲心腸,處處與人為善,對於犯戒的僧眾從來不忍苛責,大家全都對他心悅誠服,無比敬重,絕對是不會有人對他懷恨報複,甚至於要投毒加害於他的。”


    戒律院座?


    葉楓眨了眨眼,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問道:“既然戒律院是負責處理全寺上下所有的違規事件,不知在此之前,了塵大師最後處理的事情是什麽?”


    仁山大師仔細迴想了一下,說道:“老衲記得,了塵師弟最後處理的事情,其實是一件小事。三日之前,寺院下轄的田地中,有一戶農戶深夜失火,一對負責每日為寺裏送新鮮蔬菜的老夫婦全都被活活燒死了,就在山下的那個小村莊。”


    “說來也奇怪,這事本來並不大,隻需要派遣一個執事僧前往處理即可,不過了塵師弟卻堅持親力親為,親自去了現場調查,處理後事。”


    葉楓的心裏咯噔一下,他猛地想起了上山之時,途徑那個小村莊之時,聽到的周叔周嬸失火遇難的事情。


    三日之前,深夜失火,不正是指的他們嗎?


    他連忙追問道:“那了塵大師調查的結果如何?”


    仁山大師說道:“結果還不就是意外失火,死於天災。隻可憐了那一對老夫婦,多年來每日為寺裏提供蔬菜,風雨無阻,勞苦功高,卻遭遇如此飛來橫禍,隻希望他們能夠解脫凡塵,早登極樂。阿彌陀佛!”


    他宣了一聲佛號,又抬頭有些奇


    怪的望了一眼葉楓,問道:“怎麽?這件事莫非與了塵師弟的死有什麽關聯不成?”


    葉楓一麵沉思著,一麵搖了搖頭:“沒有。既然了塵大師都斷定這是意外失火所致,又會有什麽關聯?在下不過是隨便問問而已,大師勿怪。”


    仁山大師道:“葉公子所言有理。這兇手既然如此行險,毒殺了塵師弟,極有可能是與他之前所調查處理的事情有關,老衲這就命人前去調閱了塵師弟之前處理的一些卷宗,看看可有什麽線索?”


    葉楓點了點頭。


    他沒有說實話,雖然仁山大師說了塵大師在調查之後已經斷定周叔周嬸是死於意外失火,可是葉楓的心裏還是感覺到有些疑慮。


    連自己都能現殘存的那半扇門板上的那個掌印,看出周叔周嬸的死有蹊蹺,難道了塵大師他沒有現?


    他既然任職戒律院座多年,專司調查寺院上下的大小事件,必定是個心細如,謹慎仔細的人,絕不可能這麽明顯的證據也會視而不見。


    葉楓心中隱約感覺到,這周叔周嬸深夜忽然被一個會大摔碑手的高手殺害,還偽裝成意外失火,這件事與昨夜這個會鐵指禪功的兇手,冒險毒殺了塵大師一案之間,必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可是究竟是什麽聯係呢?葉楓一時完全沒有頭緒。


    仁山大師看著沉思不語的葉楓,問道:“葉公子還需要了解些什麽情況?”


    葉楓想了想才答道:“我想見一見這個現了然大師屍的契斌師傅。”


    仁山大師好像早有預料,絲毫也不感到意外,當即答道:“這個自然是沒有問題的,老衲這就叫人把契斌師侄請來相見。”


    他站起身來,大步向方丈室外走去。


    等到仁山大師走出方丈室之後,一旁一直靜靜傾聽著,沒有說話的程念真姑娘忽然歎息了一聲,說道:“你們有沒有覺,這位住持大師的臉色可是有些不太好。”


    葉楓沉思著沒有搭腔,唐大笑了笑說道:“寺裏遇上了這樣的事情,無論哪一個住持的臉色都不會好的。”


    程姑娘卻搖了搖頭:“不對,他的臉色不好不是因為心情的原因,倒像是他的身體有什麽病症,我不會看錯的。”


    程姑娘自幼跟隨父親神醫程三思學習醫術,見過的病患無數,她說不會看錯,自然也就不會有錯。


    唐大也歎息了一聲,說道:“等到此間事了,程姑娘還是找個機會為仁山大師好好診視一下,這樣偌大個寺院上上下下每日要打理的事情想必也極為繁瑣,積勞成疾也是有的,看來當這麽一個住持,還真是不容易!”


    程姑娘點了點頭。


    她的雙眼這時候卻看著沉思中的葉楓。


    她喜歡看葉楓這樣沉思不語的樣子,這種全神貫注的神態,她覺得特別的有魅力。


    而往往在這樣的沉思過後,葉楓經常能夠想到一些其他人所根本想不到的東西,讓大家的眼前為之一亮。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才華了,也是程姑娘覺得葉楓與眾不同的最重要的一點。


    她喜歡的,就是這樣的與眾不同。


    很快,契斌和尚就來到了方丈室。


    他長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一張方臉滿滿的都是誠懇,讓人一看就很順眼,一看就覺得這是個特別老實的人。


    他說的話也讓人感覺很老實,那低沉的聲音讓人油然而生一股信任感,感覺可信度很高。


    他說的現了塵大師屍身的經過,大致上與先前仁山大師所說的一般無二,葉楓反複的追問了一些細節的地方,也沒有覺有什麽可疑之處。


    葉楓想了想,忽然問道:“三天前的深夜,山下小村莊的一戶農戶,忽然意外失火身亡,這事你知道吧?”


    契斌和尚明顯的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沒有想到葉楓會問起這件事情。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歎了口氣說道:“這個事


    情貧僧自然知道。周叔周嬸他們老兩口多年來一直為寺院夥房種植和運送新鮮蔬菜,貧僧正好是掌管夥房,因此平日裏自然也是十分熟識。他們可都是好人哪!遭此橫禍,真是不幸。”


    葉楓看著契斌和尚,滿含深意的問道:“他們果真是意外失火而死的?”


    契斌和尚一聽這話,滿臉吃驚的表情,反問道:“難道不是嗎?莫非他們的死有什麽可疑之處?”


    葉楓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我也就是隨便問一問。他們老兩口平時可與什麽人結過怨?”


    契斌和尚想了想才答道:“沒有聽說過。他們都是極善良的人,待人熱情,從不斤斤計較,甚至從未聽說過與什麽人生過口角,這樣的人,怎麽會與人結怨呢?”


    葉楓點了點頭,片刻,忽然又問道:“有一件事我還不太明白,還望契斌師傅不吝賜教。”


    契斌和尚說道:“葉公子何必客氣,但問無妨。”


    葉楓皺著眉頭問道:“在下看著少林寺中僧眾少說也有數百之眾,每日飲食消耗甚巨。周叔周嬸老兩口就算日夜辛勤勞作,所種植的蔬菜也不過寥寥無幾,如何能夠常年供應寺中夥房所需?”


    契斌和尚淡淡一笑道:“葉公子誤會了。少林寺中僧眾極廣,因此曆代以來,得蒙聖恩,所賜的土地卻也不少,因而山下的村莊之中的農戶,盡皆耕種的都是本寺的土地。”


    “他們除了留足自家每日所需之外,蔬菜糧食都要按土地多寡,按照比例為寺裏送來糧食和蔬菜,因而其實他們都是屬於寺裏的佃戶。”


    “除了周叔周嬸之外,還有許多其他農戶每日也負責為寺裏運送來新鮮蔬菜,隻不過其他人的蔬菜都是供大夥房使用,而周叔周嬸為人老實,又是寺裏多年的老佃戶,因而他們送來的蔬菜比較放心,僅僅隻是供小夥房而已。”


    葉楓愣了一下:“除了大夥房之外,原來還有一個小夥房?隻是不知這大小夥房究竟有什麽區別?”


    契斌和尚解釋道:“大夥房主要是負責寺內所有僧眾每日的飲食用度,所以消耗甚巨。不過這小夥房其實隻是負責寺內兩位大師的飲食,因此周叔周嬸每日送來的蔬菜雖然不多,卻也足夠使用了。”


    葉楓問道:“不知小夥房負責的是哪兩位大師的飲食?”


    契斌和尚答道:“小夥房主要負責的是本寺住持仁山大師的日常飲食,還有一位就是隱居在寺後塔林旁小樹林中的家師,了改大師。”


    他看葉楓滿麵疑惑,接著說道:“仁山大師忝為本寺住持,事務繁忙,而家師又隱居竹庵之中,日夜研習佛經,因而他們二位的飲食均難以定時,也不能與寺內其他僧眾共同進食,所以才設立了個小夥房,專供二位大師的飲食。”


    葉楓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他心中暗想,佛家都說眾生平等,想不到在寺院之中這和尚們竟然也分了三六九等,德高望重的高僧竟然連飲食也有特權。


    問完了話,葉楓有些默然的沉思著,倒是唐大卻異常熱情的一把握住了契斌和尚的雙手,連聲道謝,還送他出門。


    等到唐大迴來,葉楓抬起頭詢問的望了一眼他。


    唐大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他。”


    一旁的程姑娘和唐柔都感覺到莫名其妙,唐大解釋道:“修習鐵指禪功的人,長年累月的苦練,手指之上必定有著厚厚的老繭。剛才我握住這個契斌和尚的手,他的兩手十指全都沒有老繭,所以他一定不會鐵指禪功,也不是那個投毒的人。”


    大家都“哦”了一聲,這才明白了唐大剛才如此熱情的原因。


    這時葉楓一麵思索著,一麵卻幽幽的說道:“不會鐵指禪功,隻能說明他不是那個投毒的人,卻絲毫也不能說明他就不會是那個清理了現場,抹去案幾上殘留毒粉的那個人。”


    大家聽了他的話,一時都麵麵相覷,默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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