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月下阻攔


    榮國公看著慧錦皇後怒氣衝衝的模樣,微微皺了皺眉頭。


    這個純嬪晉封得如此之快,的確超乎他的意料,特別是此事還是在他到來之後,他不能不懷疑,這是軒轅帝故意給他的一個一下馬威。


    但是他見慣了官海沉浮,幾十年的風雨不是白過的。


    他低聲說道:“皇後娘娘,怒氣可發泄完了?”


    慧錦皇後喘著氣,被他問得一愣,轉頭看著他清冷的目光,不禁心中一凜,有些不好意思,她端正了身子,撫平了衣袖,扶正了鳳釵。


    “老國公說得對,是本宮失態了。”


    榮國公微微笑了笑,掌控後宮多年,皇後也不是白做的,“皇後娘娘睿智,不該為此種小事亂了心神。”


    慧錦皇後慢慢唿了一口氣,“小事……本宮從前也以為純嬪不過就是一件小事,她卑微的就像是一隻螞蟻,可是現在,她被封為貴妃,隻在本宮之下。”


    “那又如何?”榮國公語帶譏諷,“皇後娘娘,隻要您是中宮之主,隻要太子殿下仍在,一切就都不是問題,和以前一樣,沒有什麽區別。”


    慧錦皇後的目光亮了亮,又慢慢黯了下去,“老國公,你說的這些,本宮也想過,可是,現在太子他……”


    “這些皇後娘娘不必操心,一切交由老臣來處理。您隻要做好中宮之主,擺出母儀天下的姿態,讓六宮安樂生平,就可以了。”榮國公躬身施了禮,“皇後娘娘,如何讓純嬪即使再得寵也生不出皇上的孩子,這一點,應該不用老臣來說吧?”


    “不瞞老國公,”慧錦皇後慢慢笑了笑,“這一點,本宮已經做了。”


    榮國公抬起頭,詫異的看著她,“那……老臣不明,為何……皇後娘娘還要如此在意純嬪?”


    “是……”慧錦皇後怔了怔,她自己也記不太清了,是本來以為純嬪簡單,想讓她吃點苦頭,認清中宮之主,讓她別一朝得寵而忘了自己的身份,可這一次次的交鋒下來,吃虧更多的卻是自己。


    就這樣,在一次次的不甘中,她越來越在意純嬪,不……現在應該叫純貴妃了,眼見著一個小小的卑微宮女,不經意就成了自己的敵手,以前伏在她的腳邊都不配的人,如今華衣錦裳,受盡自己男人的恩寵,她如何能夠甘心?


    榮國公看著她的臉色變幻,知道她心中所想,暗自歎了一口氣說道:“皇後娘娘,您不該沉不住氣的,要知道,捧殺有時候比棒殺來得更厲害,而且還不著痕跡,您這樣打壓,隻會反彈的更快。”


    慧錦皇後深以為然,她起了身,對榮國公說道:“老國公所言極是,這一次,還請老國公為本宮母子多多費心。”


    “皇後娘娘放心,老臣既然迴來了,就是要做一番事的。”榮國公垂首說道。


    夜涼如水,榮國公留在宮中用膳,菜肴一道一道擺上,一道白色身影,也快速出了皇宮。


    洛九卿此時已然迴了洛府中,剛從洛擎天的書房中出來不久,她抬頭看了看天色,幾顆殘星掛在天邊,看上去十分黯淡,她攏了攏身上的鬥篷,加快了腳步。


    冬靈在前麵掌著燈,燈光在風中搖晃,映著周圍的那些樹木影子也晃來晃去,像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鬼影。


    她有些害怕,洛九卿在後麵輕聲笑道:“別怕,有我在呢。”


    冬靈清了清嗓子,“奴婢可不是怕,奴婢什麽沒有見過,奴婢膽子大著呢。”


    洛九卿聽她嘴硬,也不跟她計較,隻笑了笑,“好,那就走快些,一會兒迴了院中就好了。”


    冬靈應了一聲,嘴裏說著不怕,腳步卻加快了。


    忽然,有條黑影在前麵一晃,從樹影中衝出來撲到麵前,冬靈嚇得一聲大叫,手裏的燈籠差點落了地。


    洛九卿上前一步,把冬靈手裏的燈籠拿過來,提高照了照。


    麵前站著的是個女子,她身上穿著深藍色的鬥篷,暗夜中看上去和黑色的差不多,一張臉消瘦,臉色蒼白,掩在鬥篷的大毛領裏,看上去有些嚇人,一雙眼睛因為臉消瘦而變得更大,隻是有些空洞,轉動時支有瘳人的冷光。


    洛霓裳。


    洛九卿看著她,心中微微一歎,好好的一個如花女子,非要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她把燈籠交還給冬靈,聲音平靜的對洛霓裳說道:“你要幹什麽?”


    “洛九卿,”洛霓裳慢慢說道:“你實話告訴我,寧王府……是不是保不住了?”


    “什麽?”洛九卿微微皺眉,“你為何這麽問?”


    “你迴來之後,整天出入父親的書房,父親的書房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的,感覺……都是感覺……我就是感覺你要對寧王府下手了,要對我下手了,是不是?”


    洛霓裳的聲音微顫,在夜風中像是在哭訴,低低婉轉,讓人聽得頭皮發麻。


    洛九卿看著她,眼睛眯起,半晌說道:“洛霓裳,我曾經的確很恨你,你和你的母親一起毀了我的臉,心思歹毒,不能容我,我也曾想過,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把你們母女碎屍萬段,可是……現在,我還有比殺死你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請你不要再睡在作多情,我沒有時間整日想去怎麽對付你。”


    她說罷,轉身就走,就在要與洛霓裳擦身而過的時候,洛霓裳悠悠開口說道:“所以,你連恨我都懶得恨了,因為你高高在上,我變得那麽卑微,你完全看不到我了,是不是?”


    洛九卿微微閉了閉眼睛,沒有再理會她。


    走出好遠,轉彎的時候發現她依舊站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冬靈嘀咕道:“怪不得她們都說大小姐神經不正常,看來倒有幾分是真的。”


    “神經不正常?”洛九卿問道。


    “對啊,”冬靈點了點頭,想著洛霓裳剛才衝出來的樣子還真是有些嚇人,“她時不時會從寧王府迴來,按說女子嫁了人就不該總是迴娘家來了,可是這位大小姐是每個月都要迴來,而且都會小住一段日子,她在自己的院子深居簡出,偶爾出來也是站著發呆,那眼神特別嚇人。”


    洛九卿靜靜的聽著,看著剛才洛霓裳的模樣,的確有些呆滯,說出來的話也有幾分怪異,這種感覺……總歸是不太好。


    她一路走一路想,冬靈和她說著話,也不那麽害怕了,斷斷續續又說了一些聽說的傳聞,據說洛霓裳在寧王府過得並不順遂,軒轅佑澤對她時好時壞,寧王妃對她更是總是冷臉相待,要不是因為寧王壓著,隻怕早已經把她休了。


    洛九卿慢慢聽著,寧王之所以壓著,還是因為洛擎天吧,因為洛擎天手中的兵權,因為還想爭取。


    洛霓裳的處境她倒不在意,這是洛霓裳自己的選擇,千方百計嫁到寧王府,這條路沒有人都能夠幫她走,她在意的,是洛霓裳到底是真的因為長期的壓抑而導致了神經不正常,還是有其它的原因。


    思索間到了門口,洛九卿邁步走進去,院子裏挑著燈,比外麵明亮了許多,房間裏也點著一盞微黃的燈,冬靈吹滅了燈,在一旁整理著燈籠,洛九卿邁步走進了房間。


    一抬頭,看到房間裏坐著一個人。


    那人身穿淡青色錦袍,腰係帶帶,水潤的玉佩垂在腰側,在燈光中閃著溫潤的光澤,烏發高束,眉似沉羽,一雙眼睛含著笑意望過來,似是初春的春風吹開了枝頭的桃花。


    “迴來了?”軒轅耀辰問道。


    洛九卿解下鬥篷,冬靈伸手接過,微笑著退了出去,還不忘關好房門。


    軒轅耀辰微笑道:“嗯,你手下的丫環也越來越懂事了。”


    冬靈在門外的腳步聲停下,低聲在窗台下迴道:“多謝王爺誇獎,改日記得給奴婢賞賜就行。”


    軒轅耀辰低聲一笑,洛九卿無語的撫了撫額頭,貪上一個財迷的丫環,也真是讓人頭疼。


    軒轅耀辰撥了撥她耳邊的發,感覺到指尖涼意,“和洛將軍談到這麽晚嗎?吃沒吃過晚膳?”


    “吃過了,”洛九卿接過他遞過來的手爐,“在舅父的書房裏吃的,他很高興,聽到沈老將軍要迴來的消息,就一直處在興奮的狀態裏。”


    “他們當初是生死兄弟,得知這個消息有這樣的反應很正常。”軒轅耀辰從袖裏摸出一張紙條,“我帶來的這個消息,也會讓你高興一下。”


    洛九卿疑惑的接過,展開看了看,短促的一笑,“果然,榮國公的到來,皇帝並不見得高興。她也做得不錯,這麽短時間就成了純貴妃。想必接下來的路會更加兇險。”


    軒轅耀辰臉色沉靜,目光清亮的看著洛九卿,“這是她們身為暗衛死士必須要走的路,很多人的最後都不如她,在最一開始的時候,我就說過,不能動任務之外的心思,九卿,天下女人多矣,但是我隻想操心你。”


    洛九卿淺淺笑了笑,心口處似有暖潮湧動,她點了點頭,“好。”


    軒轅耀辰擁住她,低聲說道:“最兇險的事,放眼天下,無非就是大位之爭,而這件事情,一直都是你在陪著我做。”


    洛九卿迴抱了他,沉默了一下說道:“榮國公剛剛迴來,就發生了這件事情,他一定不會置之不理。”


    “當然,不隻如此,他官海沉浮,對皇帝又十分了解,所以,他肯定可以察覺到,皇帝是對他進行了下馬威了。”軒轅耀辰輕笑了一聲,“他一定不會輕易咽下這口氣。”


    “但是現在,不是他強出頭的最好時機,”洛九卿微微搖頭,“他是什麽人物?不會意氣用事。”


    “不錯,不但不會意氣用事,還會勸說皇後不要再意氣用事。”軒轅耀辰說道:“有一點,你說對了,純貴妃的處境會越來越兇險,不過,目前來看,她是安全的。”


    “皇後會示好?”洛九卿譏誚的笑了笑,“會不會太遲了些。”


    “她要的也不是讓純貴妃相信,隻要皇帝不再對她繼續憎恨就可以了。”軒轅耀辰冷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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