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聖駕才是我們的正經,其他的閑事,皇上會為我們安排妥貼的。”曦瑤盈盈笑起。

    璋瑢想起赫臻的話,不免心頭一緊,於是笑道:“到底是做了母親了,果然有長進。”說著掐斷了荷包上的線,平了平花樣,淡淡道:“這個金麒麟荷包是繡給小皇孫的,隻是不曉得究竟要不要送。”

    “怎麽送不得?”曦瑤將荷包拿在手裏把玩,嘴裏稱讚道,“這樣精致的繡品怎的送不了?再放個玉如意、金錠子什麽的,就更貴重了。”

    璋瑢搖了搖頭,歎道:“不是為了這個?”她頓了頓道:“聽聞宮裏謠言四起,說小皇孫並非襄王之子,而係大公主所出。我隱約覺得此事絕不會僅僅是謠言而已,如果當真言中了,到時候可不就隻是把孩子還給大公主這麽簡單了。”

    曦瑤臉上一凜,嘴上微笑道:“這話我也聽說了,隻是並沒有上心!”

    “那日你去蘊姐姐那裏時,我看你魂不守舍的,隻當是為了大公主而心裏不自在,難道你也曉得什麽?”璋瑢試探道。

    “正如姐姐所說的,我隻是為大公主傷心而已,至於謠言所說的事情,說實話,妹妹是絕不相信的。”曦瑤泰然答道,心裏卻如翻江倒海一般惆悵。

    璋瑢思量了她的話,道:“想起太後脅迫公主下藥一事,我自然會覺得這謠言並非空穴來風,所以有這一問,妹妹也別多想。”

    曦瑤微笑道,“不談這些了,這個荷包繡得這麽好,妹妹和姐姐一同送去可好,我向來不擅女工,如今也沾些光來。”

    璋瑢笑著起身,從梳妝台的抽屜裏拿出一隻匣子,打開給曦瑤看,裏頭金光燦燦的兩隻小金兔,活靈活現、憨態可掬。曦瑤不禁“呀”了一聲道,“今年可不是兔年嘛!”

    璋瑢取了一隻,裝在了荷包裏,惋惜道:“原是備了兩隻的,大公主和襄王妃各一隻,沒想到這另一隻卻送不出去了。”隨即道,“不如等錢虢容分娩時,送給她。”

    曦瑤笑道:“大公主還年輕,指不定今年又能有喜呢!姐姐也不急在這一時!”

    璋瑢將匣子又收了起來,把荷包收在袖口裏,笑道:“到底你心疼她。那好,就依你的。”

    “那妹妹待公主多謝姐姐了。”說著起來挽了曦瑤道,“這就走吧!”

    “也不急在這個時候!”璋瑢道,“爹爹才從壽寧宮出來,我好歹避避嫌,晚些再去。”

    曦瑤點了點頭,兩人又坐了下來。

    陳東亭一路出了皇宮,不敢停留,當宮門“嘩!”地在身後關上是,他低低啐了一句,“這婆子,果然厲害!”

    “老爺,我們這是迴府嗎?”車夫迎了上來。

    “不迴家!”陳東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道,“去碩親王府。”

    車夫應諾,正準備扶他上車,陳東亭突然又道,“不去那裏,去煙柳胡同!”

    “去,去那裏?”車夫有些不確定,他顫顫道,“夫人,夫人!”

    “奴才!”陳東亭罵道,“什麽夫人,叫你去就去!”那車夫唯唯諾諾地扶他上車,揚鞭策馬,留下滾滾塵土。

    馬車停在了煙柳胡同,陳東亭一如既往地走進常去的縹緲閣,便再不見人影了。但是半個時辰後,他卻出現在了碩親王府的花廳裏。

    “陳大人稍等片刻,小廝們已經去尋王爺了,您用茶。”碩王妃笑著讓茶。

    “王妃客氣了!”陳東亭特地前來,自然是由耐心等待的,隻是他暗自想這傅嘉稱病告假,如今又是跑到哪裏去了?

    碩王妃也不多語,隻是靜靜地陪他坐著。過了許久,管家湊到她身邊耳語了幾句,罷了碩王妃笑盈盈對陳東亭道,“實在是抱歉,讓大人等了這麽許久,方才小廝來報,說大人今日實在脫不開身,恐怕迴來沒有個定時,大人若是繼續等待,臣妾就吩咐為大人預備酒菜!”

    陳東亭思量了片刻,道:“不麻煩王妃了,陳某這就走了,隻是問一句,王爺這是去了哪裏了?”

    碩王妃懊惱道:“看看我這腦子,原來都忘了告訴大人了。王爺他今日去了平津寺求藥,所以才不在府裏,這會兒恐怕是主持挽留了,所以迴不來。都怪我沒向您說清楚,不然的話……”

    陳東亭拱手道:“王妃不必自責。”又道:“陳某告辭!”

    碩王妃欠身相送,陳東亭便無奈地離開了。

    是夜,曦瑤陪同璋瑢給真悠兒送了荷包過去,見她臉色紅潤,一副心滿意足幸福的模樣,叫人瞧著歡喜。隻是曦瑤有些不明白,這宮裏謠言四起的,真悠兒難道就一點沒聽到,如果聽到了,難道就一點也不懷疑?但見她歡聲笑語,神清氣爽的樣子,自己便也不願意再多想了。

    太後一如既往地慈祥與和藹,對璋瑢亦是如此,絲毫沒有白日裏對陳東亭的威嚇,仿佛一切沒有發生過。璋瑢自然曉得父親今日與她有過會麵,雖不知道說了什麽,心裏卻也能猜出幾分。此刻見她對自己依舊笑臉相迎,不由得感歎太後的城府之深。大家各逞心思,各憑本事,這宮裏鬥的,便不外乎這些了。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若晴與真悠兒皆出了月子紛紛準備離宮,這日真悠兒抱著小皇孫來曦瑤這裏辭別,然兩人的一番攀談,卻讓曦瑤由心地震撼起來。

    正如皇後所說,小皇孫長的極像赫臻,高鼻、大眼,粉團一般惹人喜愛,曦瑤抱在懷裏也是愛不釋手。

    “以後宸兒與小皇子一同上學堂念書,叔侄二人情同兄弟,實在叫人向往!”真悠兒滿臉慈愛地看著曦瑤懷中自己的兒子,如是道。

    曦瑤笑而不語,寵溺地哄著懷裏的嬰兒。

    “娘娘!”真悠兒的語氣突然沒了方才的喜悅,有著一絲的涼意。

    曦瑤抬頭,見她正滿懷期待地看著自己,“怎麽了?”

    真悠兒伸手掖了掖兒子的繈褓,低聲道:“他是若晴公主的兒子對嗎?”

    “悠兒……”曦瑤啞然,驚訝地看著她,難以想象前些日子還在壽寧宮春風滿麵,歡聲笑語,直讓人不得不信小皇孫是她親子的真悠兒,此刻竟有這樣一問。

    她黯然地望了一眼曦瑤,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垂首道:“我終究做不了一個合格的母親。”她不再自稱‘兒臣’,可見是在曦瑤麵前除了戒心了。

    “悠兒,你從哪兒聽來的?怎麽這麽想?小皇孫不是你的兒子,還是誰的?”曦瑤口中這麽說,心裏卻打著鼓。

    真悠兒淒然一笑,對曦瑤道:“娘娘何必瞞我?您是知道的對不對?”曦瑤不禁局促起來,一時不曉得說什麽。

    “您覺得我要不要把孩子還給大公主?”真悠兒繼續道,“我們姑嫂情深,也不該深到這般田地,奪子之痛,是任何一個母親都無法釋懷的。”

    “大公主對你說過什麽了?”曦瑤急切地問道,她曉得一個母親對孩子無私的愛意,兒子這樣天天出現在麵前,若晴可能無法時刻抑製自己的感情,難道是她過激的舉動引起了悠兒的懷疑?

    她淡淡道:“大公主對小皇孫的寵愛並不過分,如果沒有這件事,恐怕不會有人覺得奇怪,至於大公主,她什麽都沒對我說過。”曦瑤凝望著她,聽她繼續道:

    “當初娘娘您不足月生下小皇子,我是在場的,不足月的孩子是什麽模樣的,我很清楚。宸兒這麽健壯,娘娘您看呢?”曦瑤低頭看懷裏的傑宸,並不搭話。

    她依舊淒然地笑了笑,繼續道:“但是我不打算把孩子還給公主,今日與娘娘您話別後,從此傑宸就是我的兒子,任誰也不能把他從我身邊帶走。”說著她伸手輕柔地抱迴了嬰兒。

    曦瑤驚訝地望著她,隻聽她道:“娘娘您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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