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瑢看了看長凳上的阿紅,似乎還有氣息,並沒有打死,嘴裏露出冷冷的笑容:“既然祥嬪娘娘實行宮規,本宮也不好橫加阻攔。想來,這些宮女們的事情,也確實是祥嬪娘娘勞心的。”

    祥嬪微微一晃,福身道:“臣妾不敢。”

    璋瑢皺了皺眉頭,嘴角微微揚起,冷笑道:“有什麽不敢的,這是你的分內事,有什麽不敢的?不過是打死個宮女,”又提高聲調道:“打死個恬婉儀的宮女罷了。”

    祥嬪嚇得說不出話來,自己本來是想來教訓恬婉儀的,沒想到卻被敬妃教訓。

    璋瑢起身,慢慢走近祥嬪身邊,伸手搭在她肩上,纖纖玉指上的金質琺琅綠玉護甲十分晃眼,輕輕拍道:“做得好,做得很好。”迴身對紫蓮道:“紫蓮,我們迴去吧,不要打擾祥嬪娘娘……。”頓了頓,在祥嬪耳邊輕聲道:“弄出人命來,良嬪和琪才人腹中的胎兒衝撞了,你是不是自己生來賠給皇上?”說完笑笑,似乎什麽都沒有說過,迴頭看了一眼曦瑤,便由紫蓮扶著向外走去。

    曦瑤沒想到姐姐就這麽走了,正要攔著,見祥嬪跪地相送,自己也隻好施禮相送。

    待璋瑢走後,祥嬪和曦瑤都站了起來,曦瑤怒視著祥嬪,極力克製自己的怒火。祥嬪似乎還在剛才的驚嚇中,見到曦瑤如火的目光,隨即迴過神來,強裝出威風道:“這件事情,就交給恬婉儀吧,你可得好好處理。”

    曦瑤冷冷道:“祥嬪娘娘且放心好了。”手裏的拳頭越握越緊。

    祥嬪哪裏肯罷休,冷笑一聲,道:“這個本宮倒放心,不過那《金剛經咒》本宮就不放心了。婉儀你這兩日忙裏忙外的,還不知道上沒上過心呢?總之……”

    曦瑤打斷她的話,右手緊緊地捏成拳頭,高聲道:“娘娘放心好了,後日娘娘來取就是了,倘若沒有,臣妾就把這隻手給你好了。”說話間,突然伸出左手重重地敲打在紅木椅上,大聲道:“不知道娘娘可滿意?”

    祥嬪被嚇到,怔了半天,口中吐道:“你……你……這是做什麽,我……我要你的手做什麽?”

    曦瑤懶得理會她,杏眼圓睜,正色道:“恭送祥嬪娘娘。”

    祥嬪剛要發作,見她這般模樣,知道碰到了個剛烈的主,還是先走得好,勉強擠出一絲威嚴,鼻腔“哼!”了一聲便揚長而去。

    流芸和淩金急急爬起來看曦瑤,隻見她左手指縫內淌出鮮紅的血來。“主子,我們迴去吧!迴去洗一下傷口。”淩金心疼道。

    曦瑤經她這麽一說,才意識到從手心傳來的劇烈的疼痛。深吸一口氣,緊緊盯著已昏厥過去的阿紅,無力道:“把她弄醒了,我有話要問她。”說完由淩金和流芸扶著迴到寢宮裏去。

    祥嬪這裏鬧了一場,灰頭土臉的往迴走,正巧迎麵遇到準備來馨祥宮的德妃。

    “娘娘吉祥。”祥嬪施禮問候。

    德妃坐在肩輿上,看也不看她,隻是抬頭望著藍天,輕聲道:“嗯?停下來做什麽,走啊!。”

    “是。”一班奴才應道,抬著肩輿又走了。

    祥嬪覺得今日實在晦氣,剛剛才受了氣,這會子又遇上德妃,德妃向來看不起自己,如今越發在奴才麵前也不給自己麵子,恨得咬牙切齒。侍女過來扶她起來,“德妃娘娘走遠了。”她沒好氣地罵道:“小蹄子,本宮不知道?要你來說。跪下掌嘴,掌不滿二百下別迴來。”說完就氣衝衝地往自己的翔陽宮去了。其餘的宮女太監也嚇得不敢出聲,灰溜溜地跟著。隻留那個可憐的侍女跪在地上,左右開弓掌自己的嘴。

    “德妃娘娘駕到。”太監高唿。淩金正在為曦瑤的手上藥,曦瑤歎了口氣道:“難道又為那個事情?”把手抽了迴來,起身道:“出去迎吧。”

    才出寢宮,就見到德妃笑語盈盈地走進來,身上竟然穿著和剛才太後賜給自己的一模一樣的鶴氅,雍容華貴,將姣好的容顏完全襯托出來,比起自己更是另有一番風韻,臉上不免露出驚訝地表情。

    德妃媚眼微挑,笑眯眯地過來拉了曦瑤的手就往內殿走,邊走邊笑道:“妹妹,你看我這衣裳可同你的一樣?”

    曦瑤將左手背到身後,笑道:“是一樣的,就是娘娘穿著比臣妾好看百倍呢。”

    德妃笑道:“我歲數比你大,自然比你更有風韻。”說著又掩口笑道:“這話要是讓皇後聽到了,又該嘲笑我一番呢。”

    曦瑤見她這麽爽朗,心裏倒愉悅了幾分,便是吩咐淩金上茶點。

    德妃撫摸著領上的皮草,媚眼微微抬起,笑道:“這衣裳是用三年前秋獵時皇上捕到的白狐做的。皇上捕到三隻白狐,共做了三件,皇後娘娘一件,太後一件,還有我一件。

    曦瑤聽了十分驚訝,難道瑾貴妃也沒有嗎?她何必穿來給我看?難道是想向我表示什麽嗎?心中雖然疑惑,臉上卻用笑容掩飾道:“娘娘風華絕代,本該穿這樣的衣裳才般配。”

    德妃嗔道:“看你這張巧嘴。”突然瞥到曦瑤的左手,急急道:“這是怎麽了?怎麽傷成這樣?”

    曦瑤被她這一握弄疼了,臉上略有抽搐,擠出笑容道:“沒什麽事。”抽迴了手,道:“別弄髒了娘娘的衣裳。”

    德妃站起身來,脫去了鶴氅,裏麵露出的是綢緞秀雲罩衣和花色長裙,雖然已經入冬,衣服開始厚重起來,但是德妃的身段依舊十分窈窕。急急地對淩金道:“藥呢?拿了過來,本宮替你家主子上藥。”

    曦瑤推辭道:“娘娘,萬萬使不得。”德妃接過淩金拿來的藥膏,不顧曦瑤的推辭,輕輕抬起她的手,輕柔地將藥膏均勻地抹在傷口上。嘴裏輕聲道:“珣兒終日亂闖亂跳的,時不時的會在身上弄出傷口來,我常常給她上藥,你放心,不疼的。”

    曦瑤突然心頭一熱,眼圈紅了起來,自己兒時娘何嚐不是這樣照顧調皮的自己的?曦瑤極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強笑道:“有勞娘娘了。”

    德妃並不理會,隻是放下藥膏,用白紗輕輕包起曦瑤的手,自顧自地說道:“看來不會留疤痕,放心好了。”曦瑤的臉上露出了孩童般的委屈,低聲道:“是。謝娘娘了。”

    德妃將手包紮好後,抬起頭來,輕聲道:“怎麽了?怎麽弄的?”

    曦瑤輕輕地搖頭,表示沒什麽。德妃無奈,轉頭看了身邊的淩金,似乎臉上還驚魂未散的樣子,便對曦瑤道:“剛才我進來,看到院子裏還放著笞刑用的長凳和杆子,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

    曦瑤深吸一口氣,眼圈紅起來。心裏一陣翻騰,發生了什麽事情,我怎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祥嬪這樣胡鬧一通,我怎麽會知道她究竟想幹什麽?你要我怎麽迴答你呢?

    淩金在一旁忍不住,叫道:“是祥嬪娘娘……”

    “住嘴。”曦瑤喝道:“哪裏有你說話的地方?出去。”淩金覺得委屈,又不敢辯駁,便諾諾地出去了。

    祥嬪?德妃心裏暗自想道,怪不得剛才看到她匆匆地從這裏出來,這個女人又想惹什麽事情出來?臉上笑道:“沒什麽,姐姐不過問問罷了,何必和奴才們過不去?”又笑道:“無沸散的事情,剛才你去壽寧宮的時候,皇後娘娘問了我。”

    曦瑤迴過神來,臉帶歉意地笑道:“臣妾實在慚愧,什麽都幫不了娘娘。”

    “傻丫頭,你急什麽,皇後隻不過關心罷了。”德妃笑道:“我隻是來同你說,這件事情我們慢慢地耗著好了,是狐狸早晚會露出尾巴的。”

    曦瑤心想,你不會就是來同我說這個的吧?嘴上隻是微笑道:“臣妾都聽娘娘的。”

    德妃的臉上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神情,輕聲道:“雖然不急,但是有一出戲還是要你來配合我一同演。”

    曦瑤微微點頭,德妃便將頭湊過來,紅唇微啟,聲不傳六耳。曦瑤聽了似乎微微一怔,隨即點頭表示應諾。德妃十分滿意,起身笑道:“我就知道妹妹是聰明人。你且好好養著你手上的傷,我走了。”說著招唿宮女過來穿衣,又道:“以後別那麽衝動,就是要流血,也輪不到自己不是?”說罷便要走了。

    “恭送娘娘。”曦瑤福身施禮。

    “嗯。”德妃應了,便款款而去。

    曦瑤轉身對淩金道:“去裕乾宮找你緣亦姑姑迴來。”淩金正要跑去,曦瑤又道:“我受傷的事不許告訴敬妃娘娘,仔細挨板子。”淩金答應了,諾諾地跑了出去。

    曦瑤迴到寢宮,坐在窗前,手上的疼痛陣陣地鑽心,腦海裏滿是剛才德妃在耳旁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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