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瑤聽了後怕不已,如果那日姐姐不獻舞的話,指不定就這麽去了,不由得生出恐懼來。

    緣亦繼續道:“起先太後要奴婢監視陳妃,奴婢不能違抗。後來下毒之事,奴婢是抵死不願意的。但是太後拿奴婢一家的生命威脅,奴婢實在不敢不從。奴婢不知道太後是怎樣說服大公主的,但是奴婢看得出來,大公主也是寧死不願這麽做的。”

    曦瑤一想到若晴那雙淒蒼的雙眼,不禁落下淚來,歎道:“你起來吧。”說著伸手扶起緣亦輕聲歎道:“如果有人拿一家的生命威脅我,我也不知道我會如何抉擇。”

    緣亦擦了眼淚,緩緩道:“奴婢今日告訴主子這些事情,是因為陳妃中毒死後的第二天,瑾貴妃也中了毒,但是發現的及時,救了迴來。奴婢問過大公主,大公主說不是她做的。奴婢不敢斷言是不是太後派人下的毒,但是也不敢說就一定是太後。太後雖然一直都不喜歡瑾貴妃,但是瑾貴妃雙親早亡,家裏就剩一些遠親,太後根本就不在乎。所以奴婢擔心,瑾貴妃的毒,另有其人。如果另有其人,那麽如今敬妃娘娘的事情,就都說不清楚了。”

    曦瑤驚道:“難道瑾貴妃是因為中了毒,才無法生育的?那姐姐……”

    緣亦無奈道:“這一點,奴婢也不明白。”

    曦瑤又問:“當初皇上沒有查這件事情嗎?”

    緣亦道:“查了,處死了幾個太監宮女,沒有什麽結論。但是去年皇上就匆匆把大公主嫁了出去,也不管太後反對,所以皇上是否察覺了這些事情,奴婢也不好說。”

    曦瑤問:“那你為什麽又調到我這裏來。”

    緣亦頓了頓,無奈道:“來之前,太後囑咐奴婢,要幫主子留住皇上的心。”

    曦瑤頓時懵了,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留住皇上的心,難道自己是太後的一顆棋子嗎?

    緣亦又跪了下來,自責道:“奴婢沒有辦法,還是做了違心的事情。奴婢引主子逛福園,因為皇上偶爾會去那裏,那次大公主也是故意在那裏等您的,讓您在晚宴上出彩也是太後的安排。所以大公主匆匆離去為的就是不要再幫太後做這些無謂的事情。那日奴婢引您去浮雲亭,就是為了讓瑾貴妃記恨您,瑾貴妃是最藏不住事情的,一定會在皇上麵前說您的不是,皇上自然會對您產生興趣。這些,都是太後教給奴婢做的。”

    曦瑤的心冷了半截,苦笑道:“你今日又何必告訴我。恐怕這些他也……”

    “奴婢不願意再做這樣事情,奴婢的娘已經……”說著緣亦掩麵哭起來,“奴婢知道早晚會有報應,假若報應在奴婢身上,奴婢也就認了……”哭著便講不起話來。

    曦瑤腦海裏一片空白,輕聲說道:“陳妃死的時候,恐怕連哭泣的人都沒有吧!你出去吧,叫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緣亦退出去後,曦瑤靜靜地坐在窗前,腦海裏重複閃爍著緣亦方才的一字一句。究竟緣亦是否值得自己信任,曦瑤不知該如何抉擇。苦笑道,原來從進宮開始,我的一切都在太後的掌握之中,我不過是太後手中的一枚棋子。從皇後開始、皇貴妃、懿貴妃、瑾貴妃、德妃、如妃、瑢姐姐、蘭妃、祥嬪、蓉嬪、蘊姐姐、芹嬪、慕嬪,還有我們這些婉儀和那些充容、充媛、充人,一個一個就像棋盤上的棋子,任何人走一步,整盤棋的局勢都會改變,自己也難逃這樣的命運。赫臻,我們究竟可以走多遠呢?

    曦瑤走到床邊,從枕頭下拿出三哥送給自己的翡翠蟈蟈,握在手心裏,蜷縮在床上,“哥……”這一日,曦瑤獨自在寢宮裏默默地待著,直到德妃到來。

    “妹妹怎麽也不出來迎我。”德妃自從女兒身體複原後,心情一天好過一天。

    “德妃娘娘吉祥。”曦瑤從床上下來,沒想到德妃徑直到了寢宮。

    德妃示意左右退下,過來拉了曦瑤的手坐下,笑道:“你都不來迎我,這會子又這麽多禮?”

    曦瑤從剛才的思緒中抽迴神來,欠身道:“臣妾該死。”

    “這是什麽話?”德妃拉了曦瑤坐下,看到她眼角的淚花,問道:“妹妹你這是怎麽了?”

    “臣妾……臣妾有些想家了。”曦瑤胡亂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德妃笑道:“傻丫頭。”又拉了曦瑤的手道:“姐姐我當初也會想家,妹妹啊!過段日子就好了,或者呀!你給皇上生個一男半女的,就不會這般寂寞了。”

    曦瑤此刻竟連羞澀的神情都沒有了,隻是低著頭,不說話。德妃見她這個樣子,知道她心裏一定有事,便不再玩笑,隻把來意說明。

    “妹妹,皇上囑咐我們姐妹倆的事情你可沒忘記吧。”德妃笑著問道。

    曦瑤經她這麽一說,想起皇上要自己和德妃一起查無沸散這件事情,可是剛才緣亦說了這麽多,保不準這件事情又是太後做的,難道要查到太後身上去?曦瑤無奈地輕聲道:“臣妾沒有忘記。”

    “依妹妹看我們該怎麽查呢?”德妃問道。

    曦瑤輕聲道:“一切但憑娘娘做主。”

    德妃覺得今日的恬婉儀不似平日,知道再問也沒意思。但是這件事情不查,沒有辦法給皇上一個交待。可是查呢?自己又怎麽會忘了陳妃那樁無頭案呢?皇上尚且查不出個所以然來,自己又有什麽能耐呢?

    德妃想了想道:“若珣好的可快了,如今又開始蹦蹦跳跳地四處玩了。壓根兒就沒記得自己中過毒,我細細地問了她那天晚上都玩了些什麽東西。她說,那天她跑到西殿去過,那晚我安排了舞娘們在西殿換衣服,又辟了西殿寢宮專給敬妃妹妹更衣用。妹妹早就同我說過那晚要給皇上獻舞,我早早地就預備下了。若珣說她沒有吃過西殿裏的東西,隻是玩過舞娘們絹花匣子裏的花紙片子。因為有個和別的不同的,就拿在手上玩了。”

    說著,德妃從袖口中掏出一箋信封,遞給曦瑤。曦瑤不知是何物,正要打開來看,被德妃用手攔住。

    “這是見不得的。”德妃用手擋了曦瑤,正色道:“這裏頭裝的是包無沸散的牛皮紙。”

    曦瑤驚地失手把信封落在了地上,一想到失態,便彎腰拾了起來,隻是拿在手裏,心微微地顫抖。

    德妃微笑著把信封接過來,仍舊放迴在袖口裏,笑道:“妹妹不怕,這東西姐姐讓太醫瞧過了,上頭隻餘了一點點地殘粉,即使人吃了也不會有事,頂多沉沉地睡一覺。裏麵用油紙包了,才裝在信封裏,不然我也不敢隨身帶著。”

    曦瑤知道自己失態,於是笑道:“讓娘娘見笑了。”又問道:“娘娘怎麽得的這個?”

    德妃道:“是在珣兒藏小花樣子的匣子裏找到的。是那日趙嬤嬤收拾珣兒的玩什子時看到的。她也是有經曆的人,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就用了帕子包著拿來給我看。”

    曦瑤點了點頭,覺得合情合理。

    德妃又道:“我想那晚珣兒一定是玩好了,就藏在匣子裏,接著就去抓東西吃,才把這粉末子吃到身體裏去的。太醫也說了,其實珣兒中的毒比敬妃還要少。隻是她是個孩子,經不住,才難保命。”說著又合十道:“好歹救活了。”

    曦瑤笑道:“四公主吉人天相。”

    德妃感歎道:“唉!不說了。我們還是說這個事兒吧。妹妹你怎麽看?”突然又想到什麽,輕聲道:“妹妹可聽說過陳妃娘娘?”

    又是陳妃?曦瑤頓時感到十分反感,但又不好表現,於是道:“臣妾聽說過,隻是知道陳妃娘娘已經過世了。”

    德妃歎道:“這也難怪,你才進宮的。你不知道,陳妃當初也是被無沸散毒死的。”

    曦瑤故作驚訝道:“什麽,怎麽……”

    德妃無奈道:“這件事宮裏很少提起。當年皇上親自查的,處死了幾個宮女太監也就不了了之了。”

    曦瑤心想,原來緣亦說得都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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