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轟隆隆隆……”


    暮色中,偌大的南京城四處,都是燃放起了璀璨曼妙的煙火。


    無數老百姓或是爬到家裏的房頂上,或是奔湧到大街上,或是匯聚在各種寬闊處,三五成群,歡唿著,跳躍著,親眼看著這一幾如跨時代一般的盛景。


    而在這種喧囂的熱鬧中,一場盛大的晚宴,也在皇城不遠處的鴻臚寺內拉開了帷幕。


    其實,以徐長青此時的功績與威望,更應該去皇城辦這等慶功宴,但徐長青卻是拒絕了。


    一來,必定是要圖窮匕見,總還要保留一分餘地。


    二來,徐長青總要給朱媺娖一些麵子。


    此時朱媺娖已經到了南京皇城,她那瘦弱的小肩膀,怕已經成為了所有老朱家人的寄托。


    但又因為今晚酒宴的規模太大,根本沒有這麽大的場所能撐下來,便隻能選當年接見使臣的廣場上來進行了。


    此時,鴻臚寺這偌大的廣場上,僅是南北勳貴、各種文武、各路名士、諸多豪強,怕是已經接近了萬人規模。


    再加上各種服務人員,簡直就是一副鮮活的‘清明上河圖’,乃至,清明上河圖都無法表達其中壯觀。


    不過酒宴雖是開場,徐長青卻並沒有著急過去,而是在房間內整理著衣衫。


    左夢梅、春妮、陳圓圓等眾女,都已經被徐長青打發著先去入座,隻留下張寶珠一人。


    看著一遍遍照著鏡子,不斷的調整著自己的徐長青,張寶珠緊張的同時,更多的卻是好笑。


    中午下船時,徐長青的確是親手牽著她的手下船,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但徐長青這廝也機靈著呢,並沒有讓她摘下錐帽和麵紗來,眾人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身份。


    這廝,一肚子壞水……


    不過,想著,張寶珠的緊張也消散的差不多了,俏臉上滿是無法形容的歡喜與對未來的期待。


    或許徐長青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點,但是,對她卻是沒的說。


    即便以後她也留不住徐長青,但能擁有此時,已經是她這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更不要提,對她的身份和待遇問題,徐長青從來就沒有半分怠慢。


    “好了,差不多了。誰敢看你呀,人家不都得求著你嘛。咱們走吧。莫要讓他們都等急了。”


    見徐長青還是久久迴過神來,張寶珠不由笑著挽住了徐長青的手臂,盈盈看著他。


    “噯。”


    徐長青這才迴神來,不由用力的把張寶珠摟在懷裏,孩子般道:“寶珠,我,我就是有點緊張,咋辦?”


    張寶珠‘咯咯’嬌笑出聲,“那,你想咋辦?”


    看著張寶珠挑釁的模樣,徐長青一時牙根都恨的癢癢。


    這女人,端莊的時候,母儀天下都是絕對的典範,恐怕,放眼華夏這五千年,她都是佼佼者。


    可,真正開發出她的風情來,怕是什麽蘇妲己,趙飛燕也比不上。


    “你這臭女人,老子……”


    徐長青剛要對張寶珠動手,她卻已經嬌笑著跑開來,直接跑到外麵去。


    “慢點,你這臭女人,小心摔跤啊。”


    “知道了……”


    聽著張寶珠銀鈴般的笑聲,徐長青終於是反應過來,不由搖頭失笑,此時,他哪還有什麽緊張?


    忙快步去追那個走在前麵的倩影。


    ……


    “臣等(卑職等),見過海城侯爺……”


    當徐長青龍行虎步的來到主座上,大馬金刀的坐定,眼前的無數黑壓壓的人影,便是紛紛跪倒一片。


    這儼然是僭越了。


    可在此時,誰,誰敢多說半字?


    徐長青掃視眼前螻蟻般的黑乎乎人潮,思慮漂浮的同時,嘴角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


    男人嘛,這幾乎已經是至高級別的榮耀與享受了。


    隻是可惜,張寶珠此時也隻能坐在遙遠處的角落裏,不能與他分享這份榮耀。


    她究竟不是徐長青的正妻。


    這個位置,或者說這兩個位置,隻能留給李幼薇和吳三妹的。


    不過李幼薇和吳三妹她們,此時也已經從海城啟程,想來不日便可到達這南京了。


    沉吟了一會兒,也讓眾人跪了一會,徐長青這才慢斯條理的一擺手。


    隨著親兵的命令傳達下去,眾人這才是開始起身來,安靜的場內一下子恢複了不少生氣。


    對於這種酒宴,徐長青早已經很熟悉,雖然從沒有過像是這麽盛大的。


    但周圍皆是老熟人,也不用太過遮掩什麽。


    正如張寶珠所言,誰,誰又敢真正看他徐長青?


    ……


    隨著徐長青的親民,酒宴的氣氛極為順暢,雖然也有親兵過來稟報,宮裏數方麵人手,都想見他,包括周皇後、朱媺娖、以及小周皇後眾人。


    但是,卻皆被徐長青推掉了。


    已經到了此時,就猶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很多東西,便是徐長青也隻能是忍痛先舍棄,先保全大局!


    否則,他徐長青這些年所有的努力,包括他的弟兄們所有的努力,都將成為笑話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大場麵基本都差不多了,徐長青也抽了個由頭,跟魏國公徐弘基、首輔史可法、次輔馬士英、閣老候旬、錢謙益、定國公徐允禎、成國公朱純臣、朱國弼、新義候、黃澍等諸多內閣核心、南北勳貴,來到了一間正堂內。


    徐弘基等人其實早有準備,可,看著徐長青親自坐鎮,將他們召集過來,他們心裏還是有些無法形容的忐忑。


    與他們相反的是,史可法,錢謙益、朱純臣、朱國弼、黃澍等人,那種興奮,基本就要遮掩不住。


    “嗬嗬。”


    “坐,大家都坐,無需太過緊張。”


    徐長青看著這眾生相,不自禁便也釋然開來,又恢複了他那種盡在掌控的睿智與瀟灑。


    “謝侯爺……”


    眾人一一對徐長青行了禮,這才敢坐下來。


    徐長青目光一一掃視過去,正如預想中的一樣,此時,已經無人敢直麵他目光哪怕一瞬。


    徐長青也愈發的代入氣氛,慢斯條理的點了一袋煙道:“諸位,今日招諸位過來,長青也是想,好好給諸位,來匯報下這幾年,尤其是今年,我模範軍的一些功績!那誰,老黃,就由你來吧!”


    黃澍登時一個機靈,旋即不由大喜,真的是一瞬間便年輕了十歲,忙是清了清嗓子,大步來到了場內,龍行虎步的昂首挺胸道:“承蒙侯爺厚愛,那下官,便詳細為諸位,匯報一下我模範軍的戰績!”


    說著,黃澍便開始唱曲兒一般,從高麗之戰,一直開始說起來。


    徐弘基等人本就驚悚,一聽到其中細節,尤其是戰報數字,魂兒都要被嚇飛了。


    但他們並不知道的是,這緊緊隻是開始而已。


    當黃澍講到揚州之戰後,徐長青果決的奇襲京師之時,在場所有不知情的人,全都是不好了。


    便是早已經知情的眾人,也是一個個激動澎湃,根本無法自已。


    太瀟灑了!


    太暢快了啊!


    這普天之下,除了當年冠軍侯等人奇襲大漠,‘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誰,還有誰,還能再有如此豐功偉績?


    等黃澍把京師之戰的詳情說完,候旬已經是木頭般,恍如被釘在了椅子上。


    馬士英則猶如僵屍一般,老臉上再沒有半分血色。


    便是城府最深的徐弘基,也是止不住的幹聳著喉嚨,人已經弓成了一隻老蝦米一般。


    怎敢想,怎敢想啊。


    徐長青打大順,竟然是,他已經滅掉了大清國……


    這他娘的,那他們上竄下跳的,那還有個什麽意思?這跟跳梁小醜有什麽差別?


    而且,這是生生把自己的家底,族人,全都拉入那深不見底的可怕深淵啊。


    便是徐弘基也止不住的開始腿軟了。


    須知,大明王朝,這可不是沒有前科的啊。


    當年,胡惟庸案,藍玉案,多少英雄豪傑,不過隻如那螻蟻,匆匆之間,幾十萬生靈便是煙消雲散。


    而觀之徐長青的手段,比之太祖爺朱元璋又差多少呢?


    乃至,他隻會比太祖爺朱元璋更為歹毒啊。


    “撲通。”


    徐弘基忽然急急跪倒在地上,也不知道他這幹巴的小身子哪來的力氣,急急、又情真意切的道:“侯爺,侯爺,天佑我華夏,天佑我華夏啊!侯爺如此功績,已然是奠定一個時代,一個屬於我漢人的時代啊!”


    一聽徐弘基這話,絲毫不提‘大明’兩字,其他人誰又傻了?馬士英,候旬眾人,趕忙是急急跟上來。


    緊接著,史可法、錢謙益、黃澍等人也是迅速跟上來。


    用最華美的辭藻,用最真切的語氣,讚美徐長青,讚美華夏,讚美整個漢家!


    徐長青卻並沒有任何漂浮之感,反而是無比的清醒,他不理會別人,就是盯著徐弘基。


    徐弘基不由的便是汗如雨下,又豈能不明白徐長青的歹毒心思?


    可此時,他哪還有什麽選擇?


    片刻,他長嘯一聲,打斷眾人的馬屁,高唿道:“蒼生有幸,蒼生有幸啊,老夫在此,肯請朝廷,重開五軍都督府,重設元帥,重設監國,以海城侯爺為核心,為我華夏,再造盛世哇……”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眾人誰又是傻子,紛紛拚了命的磕著頭表態。


    看著一眾大佬眾誌成城,仿若徐長青不同意,他們就要集體上吊自殺的模樣,徐長青的嘴角邊,終於是止不住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本來想用一種稍顯血腥的方式,把這事情定下來呢,可現在,似乎是省了!


    不過,這種不見血的戰爭,往往比見血還要更可怕數倍!


    徐長青不理會眾人,不由昂首看向這正堂高大的房頂,喃喃道:“前路漫漫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啊!”


    ……


    次日,徐長青和模範軍的恢弘戰功,便是風一般在南京城與整個江南蔓延開來。


    一時間,民心鼓舞,歡聲雷動。


    本來昨晚已經慶祝過的人群,忍不住的再次走上街頭,慶祝這數十年的陰影得以解決,天下終於又恢複肅靜,是我漢家之天下。


    而與此同時,以魏國公徐弘基為首,內閣首輔史可法,次輔馬士英等諸多勳貴大佬,同時向朝廷提議,要求重開五軍都督府,匯聚天下軍權於‘元帥’之身,並且,保舉徐長青為‘海國公’,監大明天下之大業!


    這瞬時引發出了巨大的波動。


    無論是民間還是皇室,都是止不住的翻滾躁動。


    雖然沒有什麽流血事件,一股龐大的風勢卻是已經在整個江南擴散開來。


    大家都是相信,唯有徐長青,也隻有徐長青,才能帶著大家過上更好的日子。


    隨後數天時間,諸多大佬都是秘密出入皇城,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聊的是什麽,但是,幾天之後,天家方麵,終於是鬆了口。


    在得到這個既定事實之後,消息飛速通傳天下,天下百姓無不是歡欣鼓舞,慶祝徐長青的封爵與榮耀。


    不過就算氣氛爆炸,徐長青卻並沒有著急,他親自坐鎮南京幾個月,將各項事務都平息的差不多了,這才是把封賞提上了日程。


    大明弘光五年二月初九,黃道吉日。


    在曆經了近三百載風霜的南京皇城之中,徐長青正式被弘光帝朱慈烺冊封為五軍都督府大都督,元帥,海國公,監理整個大明王朝的大業。


    朱慈烺本身,則是正式隱居幕後。


    消息傳出,天下震動,徹底將早已經造起勢來的大風浪,推到了至高點!


    緊接著,高麗,安南,島國,包括藏區在內的諸多使臣,紛紛趕往南京,請求得到大明元帥、監國徐長青的冊封。


    而隨著這些使臣抵達南京,也有越來越多的白毛番鬼來到了南京。


    他們雖是不請求徐長青的冊封,卻是給南京的百姓們帶來了諸多的新鮮物什,南京的繁華程度,頃刻間,便是更上一層樓。


    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南京的大名,便是已經傳到了歐洲,成為了人人向往的黃金之城。


    無數漢人的自信心,民族自豪感,都是得到了極大的提升,恍如再現盛唐榮光。


    而就在這種噪雜中,突然有一條更振奮人心的消息傳迴來。


    模範軍副將吳三輔等人,在經過了近十年的精心勘測之後,在遙遠的大洋中心位置,發現了一個由數個巨大島嶼群構架的島國。


    在他們趕到之前,島上似是發生了一場大海嘯,所有的島民,都已經不幸罹難。


    吳三輔等人隨即便將其正式確立為大明的海外領地,請求徐長青賜名!


    徐長青想了良久,最終,決定采取吳三輔等人從當地文獻中獲得一部分史料,將其正式命名為,‘大明帝國,夏威夷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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