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哥哥,史閣部他,他這是什麽意思啊?這,到底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啊……”


    史可法離開片刻,春妮從輔帳裏出來,蹙著柳眉,咬著紅唇,滿是霧水的看向徐長青。


    徐長青不由一笑:“妮兒,這問題咋跟你解釋呢?應該沒有太多大礙吧,你把心放到肚子裏就是了。對了,傷好些了嗎?”


    春妮見徐長青不正麵迴答,不由嗔了徐長青一眼,這個壞蛋,老喜歡說這種半截話。


    不過看到徐長青關切的眼神,她的心裏又止不住暖暖的,笑道:“已經好多了。”


    說完,卻是又‘此地無銀三百兩’般補充了一句,“就算傷好了你也不能欺負我……”


    “額……”


    徐長青本來沒這方麵的心思,可看到春妮暮然羞紅的俏臉,一時也不由有些發愣。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為自己擋刀的緣故,徐長青感覺春妮恍如一下子長大了不少,雖還是嬌嬌弱弱的,眉眼間有一股熟悉的刁蠻,可此時,竟有了一出說不出的女人味道……


    這讓徐長青的心裏也止不住有些躁動起來。


    春妮這時自也感知到了徐長青的變化,俏臉紅的幾乎要滴出水來,恍如一株馬上就要綻放的百合花。


    她有些不敢看徐長青,卻又止不住的去看徐長青,欲拒還迎。


    兩人眼神交錯之間,徐長青忽然看到了春妮眼中露出來一絲調皮之意,儼然是在挑釁自己。


    這讓徐長青終於有點忍不了了,一把抓住了她的玉手,拉到自己身邊,故作惡狠狠道:“你個臭丫頭,小腦袋瓜子裏都是些什麽?老子天天這麽忙,哪有心思想那些破事,老子……”


    “徐哥哥,你看……”


    徐長青還要故作威嚴,好好教育教育這丫頭,必須得掌握到主動權,春妮這時卻忽然低低出聲,旋即,玉手輕輕指了指徐長青的身上。


    “我……”


    徐長青剛要迸發起來的氣勢,不由得戛然而止,恍如被春妮一指直接點到了要害,尬在當場。


    春妮這時也羞的不行,一下子撲到了徐長青懷裏。


    頓時,溫香軟玉入懷,那盈盈的處子幽香,就像是一劑不可抵擋的毒藥,直接透徹到徐長青肺腑。


    帳內本就有些不太對味的氣氛,就像是被引燃的火山,陡然開始洶湧的噴薄起來。


    幾十秒後,正當徐長青迴過神來,準備攬住春妮的纖腰,先化解剛才的尷尬之時,外麵忽然傳來親兵的稟報,‘黃澍過來了。’


    徐長青和春妮登時不由相視一眼。


    春妮這時幾乎已經要融化到徐長青懷裏,但轉而,卻是嬌俏的推開了徐長青,退出幾步之外,響起銀鈴般的輕笑聲:“徐哥哥,還說你不會欺負我,你剛才已經欺負到我了。哼。不理你了。”


    看著春妮扭著小蠻腰、受驚的小鹿般逃迴了輔帳裏,徐長青片刻才迴神來,不由一陣搖頭苦笑。


    這丫頭,真長大了啊,而且有點要成精的意思了……


    不過黃澍這時過來,肯定有要務,徐長青也隻能暫時收拾起心神,調整了片刻,讓親兵招黃澍進來。


    “屬下黃澍,見過主公……”


    黃澍剛進大帳內,便是深深對徐長青一禮到底。


    “嗬嗬,老黃,不必多禮。不是說下午才過來嗎,怎麽提早了這麽多?”


    徐長青這時已經大馬金刀的坐迴到他的虎皮寶座上,笑著招唿黃澍。


    黃澍這才起身來,拱手笑道:“主公,這是因為屬下剛剛收到了一條極為重要的消息……”


    說著,他低聲對徐長青匯報起來。


    徐長青聽完登時皺起了眉頭,半晌才道:“消息準確嗎?”


    黃澍忙恭敬道:“主公,八九不離十。這謝穎川,當年與屬下有過一段時間的交集,屬下對他也算是了解。他是屬於清流中的野心派,明麵上一派正氣,實則,一肚子男盜女娼,貪財好色至極。但這人有一個優點,能抵住小誘惑。屬下前幾日特地令咱們在南京的線調查了下謝穎川的近況,得知,就在前不久,他以他小妾的名義,又在太平橋附近買了座三進的宅子……”


    徐長青緩緩點頭,皺眉思慮。


    這便是用黃澍這種人的好處。


    能力強,關係網多,又有一部分邏輯思維,更是心狠手黑。


    若是模範軍的暗線,怕一時半會間還真找不到這位號稱清流的禮部員外郎謝穎川身上。


    半晌,徐長青道:“老黃,你有什麽思量?”


    黃澍深深對徐長青一禮,眼神中帶著傲然的自信:“主公,此事屬下考慮了上中下三策。下策是,直接硬剛迴去,您直接率軍返迴南京。咱們把戰果擺出來。到時,那幫人恐怕就要嚇的屁滾尿流,睡覺都不安穩了。”


    看徐長青點頭,黃澍又道:“中策是,咱們再隱忍一段時間,把這幫跳梁小醜的底細都調查清楚,先將他們從內部突破,然後再徐徐圖之。”


    徐長青繼續點頭,看向黃澍的眼睛。


    黃澍此時也有些緊張起來:“主公,上策是……借此良機,麻痹韃子在南京的哨探,先下手為強,咱們先在正麵戰場,切實取得對韃子戰事的絕對主動權!不過,此策屬下雖是定為上策,卻實屬冒進之舉,事情必當要以主公為主……”


    黃澍說完,帳內登時陷入了沉默。


    徐長青把玩著桌上的一把匕首,久久不語。


    某種程度上,黃澍的這上中下三策,跟徐長青的思慮有重合之處,隻不過,徐長青的思慮是一策,上中下都包含一點,卻是遠沒有黃澍這麽清晰。


    這上中下三策,若是求穩計,自然是下策最穩。


    但其缺點也是最直接的。


    一旦徐長青選擇下策,南京的噪雜雖是能被迅速壓製,卻是也給了清軍足夠的準備時間。


    中策,雖也會耽誤時間,但是因為模範軍保持引而不發,必定會將更多的壓力帶迴到清軍那邊,讓多爾袞他們胡思亂想,或許就能在大清國生出什麽新的變故。


    而這上策,儼然正契合了先賢的那句名言:“兵者,詭道也。”


    若是能將事情做的完美,說兵臨京師城下、大清國都反應不過來肯定不可能,卻是有極大的可能,將清軍圍困在京城之中,從而一戰而定乾坤。


    但黃澍吃不準這上策也是有原因的。


    這種完美儼然是很難做到的。


    而且,不出意外,張獻忠,李自成都已經在眼巴巴的看著揚州這邊,隻要有風吹草動,這兩位爺必定會動起來。


    他們一動,清軍便不可能坐視不理,必定會出兵圍剿。


    這就讓這個上策變成虛妄。


    此時,根據模範軍的最新消息,豪格部現在已經移駐秦川附近,饒餘貝勒阿巴泰、譚拜等人則是在中原兩綠旗勢力範圍活動,這裏麵,真滿洲大概能有個兩萬人左右。


    但是還有一部分漢軍旗。


    全算上,能戰之力也就四萬左右,至多不會超過五萬人!


    五萬人。


    兩萬真滿洲。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若是讓其返迴京師區域,不說對大局產生太大影響,卻必定會影響一部分全局。


    而若是直接繞過他們威逼京師,阿巴泰和譚拜這邊,徐長青沒有太大把握,但豪格這邊,徐長青卻至少有九成把握,這廝恐怕是不會迴援的!


    這一來,形勢便有些曼妙了……


    但就算能順利繞過豪格幾部,裏麵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徐長青沒有足夠的名義,統領天下群雄。


    而且,加上吳三桂、孔有德眾人,這麽多人,每天人吃馬嚼的,想把物資運送到京師前線,也是個巨大的難題。


    再加上揚州這邊的補給……


    但黃澍這個想法,卻是恍如為徐長青打開了一個天窗,讓徐長青找到了某種靈感,就恍如是迴到了當年在鬆錦戰場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那種飄逸……


    ……


    看徐長青久久不說話,黃澍不由得也是汗如雨下。


    對他而言,這儼然也是一場大豪賭。


    賭贏了,他在模範軍體係中便是穩穩的站穩了腳跟,也必將在未來的天下大勢中賺足本錢,成為巨擘一般的存在。


    可賭輸了……


    等待他的肯定不是什麽好下場。


    但是他害怕卻不後悔!


    在他的認知裏,人生便是這樣,富貴隻在險中求!


    若是連一點風險都不敢承擔,又怎能翻盤,站在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高聳雲端?


    “嗬嗬。”


    這時,徐長青忽然一笑:“老黃,你這可是給我出了個大難題啊。不過,你也別藏著掖著了。說說吧。你還有什麽好手段!”


    黃澍愣了片刻,不由大喜。


    果然。


    徐長青這種梟雄,是很難拒絕他這種一勞永逸提議的誘惑的,當即便又對徐長青深深一禮,仔細的敘說起他的籌謀來。


    跟徐長青的判斷差不多,黃澍的意思是,利用漢軍旗中的對立矛盾,刻意製造他們的對立感,然後,取之其中精華!


    隻調集其中最精銳的部隊參戰,其餘的,則是充作威懾與擺設,用障眼法,騙過天下人。


    這一來,不僅可以保證模範軍穩穩壓製住他們,維護住整個大局,也能有充裕的迴旋餘地。


    畢竟,到時若是形勢不妙,完全可以將他們放棄,充作炮灰。


    他們的主力都還在揚州一線,儼然不可能造反。


    而出動時,可以船隊為支撐,選擇稍微偏僻一些的登陸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插京師核心,逼迫清軍決戰!


    隻要模範軍與這些精騎精銳,能卡死京師的幾條要道,有模範軍強大的熱氣球部隊為依仗,清軍就算不想決戰也由不得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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