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勢壓製住了吳三桂,又有祖大樂,祖澤潤,劉良佐,包括馬光遠,石廷柱,白良柱等人做支撐,徐長青下一步的計劃開展的非常順利。


    當晚犒賞三軍的大宴上,徐長青接連接見了上百位各部中層軍官。


    一眾大主子自然對此很不爽,可看吳三桂都是認了,乃至還在幫襯著徐長青引薦、介紹,誰又敢再多說什麽?


    徐長青這完全就是陽謀,正如那一手寶刀,一手美酒。


    你已經選擇了美酒,便是要承擔這個代價,否則,等待著的,便隻有那冰冷無情的寶刀了。


    ……


    接下來幾天時間,徐長青足足接見了近千位各部的各級中層將官。


    都是單獨接見,誰也不知道徐長青到底給他們聊的是什麽,乃至問都不敢問。


    畢竟,這種時候誰敢盤問徐長青接見過的人,那不擺明著是要跟徐長青過不去嗎?


    如此一來,各部中都有些人心惶惶,渾然不知所措。


    這他娘的還隻是徐長青明麵上接觸的軍官啊,依照徐長青的性子,怕是隻有老天爺才知道,他在私底下還見過多少人……


    這麽個形勢下,誰又敢瞎雞兒搞?


    哪怕隻流露出一絲不臣之心,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但另一方麵,徐長青卻也承擔了足夠的責任,已經是幾次當眾表態,會親自為眾人正名。


    這也就意味著,不管他們之前有什麽黑曆史,都可以被洗白了。


    這讓一眾大主子又是興奮又是無奈,卻是也終於搞明白,為什麽,徐長青如此年紀,便是能走到此時了。


    一手鋼刀,一手美酒。


    一手胡蘿卜,一手大棒子。


    他們除了乖乖聽話,還能選別的嗎?


    ……


    而就在徐長青逐步的穩固軍權的時候,南京方麵,關於徐長青的流言已經越來越甚,甚至開始波及到朝堂上。


    因為此時徐長青嚴密封鎖了消息,揚州北、高郵戰場的消息都沒有丁點傳迴揚州,更別提是江南了。


    這幾天時間,南京那邊甚至已經有人搞好了‘生死狀’,就等著徐長青灰溜溜落敗迴來的時候所用了。


    便是這些時日一直留守在揚州城的阮大铖也是止不住的興奮,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串聯搞事,卻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接連寫詩好幾首,還畫了幾幅氣勢恢弘的大畫。


    隻要徐長青落敗,縱然大明會失去揚州,乃至失去在江北的諸多利益,但是他阮大铖出山的時機,也成熟了。


    一想自崇禎初退仕,到此時已經快二十載,人生最美好的年華都已經過去,阮大铖也有些止不住的老眼發紅。


    人生一世,又有幾個二十年呢?


    一邊醞釀著情緒,他一邊霸氣的揮毫潑墨,畫了一副數尺大的恢弘《蒼山圖》。


    別看阮大铖在人品方麵似乎是有點問題,但是才學上、技藝上,端的是一把好手。


    畢竟是書香門第出身,自幼便受到了良好的熏陶,又是正兒八經的科班生出身,拚底子,絕對是一流水準。


    花了一個多時辰,精心把這幅《蒼山圖》潤色完,剛準備讓家奴裱起來,外麵,忽然傳來了家奴的驚叫:“老爺,老爺不好了,外麵來了好多大兵,那為首的好像還是個大官,自稱是叫什麽黃澍……”


    “黃澍?”


    阮大铖登時一個機靈。


    這廝來幹什麽?


    此時,黃澍投靠徐長青,抱上了徐長青的大粗腿,在揚州城已經不是什麽秘密,甚至已經傳到了南京。


    畢竟,這種事情平日裏還能遮掩,可這些時日,揚州大小事務,皆是黃澍代表徐長青和模範軍與史可法共處置,想遮掩是不可能的。


    阮大铖也沒想到,他這些時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乖的比孫子還乖,天天忙的比首輔還忙的黃澍,居然來找他了?


    可阮大铖剛想裝病為借口,不見黃澍,不留這等‘汙點’,外麵,忽然傳來黃澍的哈哈大笑聲,以及他家奴的哀唿慘嚎聲。


    “哈哈,阮兄真是好興致啊,這是在作畫嗎?讓黃某欣賞下阮兄的大作可好?”


    “我……”


    阮大铖一時直有吐血的衝動。


    黃澍這廝,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然而,就算心中百般不爽,萬般不願,卻是隻能陪著笑迎出去:“黃大人,您公務繁忙,今日怎有閑暇到老夫這裏來了?”


    黃澍笑著阮大铖一抱拳,卻是不理會阮大铖,直接進入了屋內。


    “……”


    阮大铖臉色登時鐵青。


    黃澍這已經不是不禮貌了,而是根本就沒把他當成單位……


    然而……


    還是跟之前一樣,就算是對黃澍再不爽,直將黃澍當成了一條惡狗,卻究竟要顧及他背後‘狗主人’徐長青的麵子,阮大铖還是沒敢發作,隻能是強撐著迴到屋內,幹澀的笑道:“隨手塗鴉,讓黃大人見笑了……”


    黃澍看了一會兒阮大铖這幅《蒼山圖》,心中也有些感歎,阮大铖這廝在書畫上的造詣,比他可是要高的多了,至少高出一個級別。


    這讓黃澍心裏也不由便有了小九九。


    笑道:“來人,把這畫收起來,侯爺這幾日正要黃某物色些好畫,阮兄這幅,想來侯爺定會喜歡的。”


    “不是,黃大人,您這……”


    阮大铖還想抗爭一下,房間內卻是馬上衝進來幾個如狼似虎的模範軍大兵,隻一個冰冷的眼神,阮大铖瞬間便是閉嘴了……


    待收起了畫,黃澍笑眯眯看向阮大铖道:“阮兄的日子過的好愜意啊。黃某一直盼望這樣的日子,卻是始終沒機會呢。”


    “……”


    阮大铖此時已經完全確定了,黃澍這廝來就是找茬的。


    以他對徐長青的了解,至少有八成能夠確定,徐長青還是很要臉的,絕不會輕易做出這麽肆意的事兒,這事情八成是黃澍自己的主意。


    但是……


    耐不住黃澍這廝會鑽營啊,已經成功抱上了徐長青的大腿,被徐長青很看重……


    不知道怎的,阮大铖心裏忽然升起了一股無法言說的苦澀。


    若是徐長青以後再多用幾個黃澍這樣的人,那這天下……


    見阮大铖慫的跟慫包一樣,根本就不敢麵對他的威勢,黃澍也沒了興致,不再調侃他,冷冷道:“阮大人,侯爺有要事召見,您跟我走一趟吧!”


    “黃大人,不知……”


    阮大铖還想說些什麽,黃澍卻已經幹脆果決的出了門外,室內隻留下幾個眼睛一個個跟銅鈴般大小的模範軍大兵。


    阮大铖看了看,乖乖的縮起了腦袋,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巴。


    ……


    一路快馬奔騰,阮大铖骨子都要散架了,直接被帶著出了城門。


    此時的揚州城外,滿目皆是洪災後的瘡痍。


    縱然真正的傷害並沒有多少,多半都被大運河和諸多河道分流了,可看在此時阮大铖的眼裏,還是有些止不住的觸目驚心。


    這讓阮大铖不自禁的腿便有些發軟了。


    萬一,萬一這種狀態,有韃子的騎兵來襲,這可如何是好喲。


    他阮大铖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可還盼著入閣呢。


    若是無緣無故的被韃子騎兵給宰在了這裏……


    阮大铖簡直不敢再往下想,無比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然而等了好一會兒,阮大铖忽然發現,周圍似乎並沒有清軍騎兵,忙是四下看過去,卻是已經來到了揚州前線大營。


    看著一個個營地內飄揚的大明龍旗,阮大铖稍稍鬆了一口氣,隻要還是大明的控製區便還好……


    起碼,徐長青是個文明人,總不至於太過刁難他一個老頭子。


    眯著眼盡量不看模範軍兒郎彪悍的刀槍劍戟、斧鉞勾叉,阮大铖很快被引領到了守衛森嚴的中軍區域。


    這裏,十步一崗,五步一哨,一個個身影身上的那種彪悍氣息,幾乎是從屍山血海裏浸泡過一樣,簡直就是一尊尊殺神。


    這讓阮大铖好不容易提起來些的精氣神,登時又萎靡了。


    心中不由暗道:“徐長青不會真的想不開,要拿他這把老骨頭祭旗吧?那可跟誰說理去喲……”


    好在,一直到來到一坐氣勢恢宏的大帳之前,他都沒有受到什麽刁難。


    帶他過來的盧琦這時對他一抱拳道:“阮大人,您稍待。卑職去通秉一聲。”


    “額。”


    阮大铖一個機靈:“軍爺,有勞您了……”


    說著,便想掏銀子,卻是忽然發現,被黃澍這麽個收拾法,他根本就沒時間帶銀子……


    很快,盧琦便出來,笑道:“阮大人,我家大帥現在有客人,不過,聽說是您過來了,便讓您進去先稍後一會兒。”


    “這……”


    阮大铖一陣無言,徐長青這是要鬧哪樣?


    卻是隻能硬著頭皮,小心進入了帳內。


    一進入帳內,阮大铖便登時一個機靈。


    隻見。


    帳內一旁,坐著一個戴著手銬腳鐐、留著野豬皮和金錢鼠鞭的兇悍韃子。


    他身上的那種彪悍氣息,比之許多外麵的模範軍大兵還有過之而無不及,阮大铖見到他第一眼的感覺便是腿軟。


    而徐長青此時正慢斯條理的坐在寶座上,身後還有一個容顏精致的婢女正在幫他揉著肩膀。


    身前,還有一個明顯是女人,長的也很漂亮,卻是穿著親兵服飾的年輕女人,正坐在他身前不遠在剝著核桃。


    “嗬嗬。阮大人過來了?”


    徐長青笑著看向阮大铖。


    阮大铖趕忙深深對徐長青一禮:“老朽阮大铖,見過海城侯爺……”


    徐長青一笑,招唿盧琦道:“給阮大人賜座!”


    說著,便不理會阮大铖,笑著看向阿濟格道:“武英郡王,咱們也聊了大半下午了,您考慮的怎麽樣了?”


    阿濟格微微有些狐疑。


    沒想到,如此機密的事情,徐長青此時居然能允許外人來聽,而且,這外人似乎跟徐長青不是一個路數。


    但轉瞬阿濟格忽然反應過來,不由咬牙切齒!


    徐長青這廝,分明是拿他當做靶子,用來殺雞儆猴啊!


    “嗬。”


    當即輕蔑的冷哼道:“徐長青,你休要做夢了!我阿濟格身為大清王族,士可殺不可辱!你十二爺我是絕不會答應你這等卑劣要求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哦?”


    “是嗎?”


    徐長青忽的一笑:“若是,我答應你,把你扶上大寶呢?”


    “什麽?”


    阿濟格身子陡然一僵,忙是看向徐長青的眼睛。


    他此時,終於是領會了徐長青的深意,以及其中蘊含的歹毒與霸道。


    而這邊,阮大铖早就傻了。


    阿濟格?


    武英郡王?


    這,這難道是,大清國的王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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