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不到半個時辰徐長青便強勢掌控了薊鎮軍全局,但徐長青並未著急將消息放出去,甚至是刻意封鎖住了消息。


    大帳內,看徐長青不經意間便是為白良柱、馬平眾將畫好了一張肥美的大餅,直將他們唬的熱血沸騰,一愣一愣的,恨不得馬上就要為他徐長青上刀山、下火海。


    白廣恩和王道相視一眼,都有些難言的苦澀。


    還能說些什麽呢?


    麵對徐長青這頭過江猛龍,他們簡直就像是臭魚爛蝦,還能有什麽反抗的餘地嗎?


    這時,徐長青笑道:“兩淮是個好地方啊。水土肥美,人傑地靈。不說其他,就單說這揚州府吧。不知諸位兄弟有沒有聽過一句千古名句,叫做‘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


    帳內眾將微微有些噪雜。


    他們雖然識字的不多,但都是人精,隻憑字麵意思便是能隱隱摸到一些了,忙是懟著徐長青一通馬屁。


    徐長青儼然很滿意眾將的態度,笑道:“我徐長青答應兄弟們的水田,絕不會食言。另外,今天也借著這個契機,正好把另一件大事務對兄弟們聊聊。


    這其實是早在我出征兩淮之前,便與皇爺,與朝廷,與內廷商議好的事務。除卻封賞給兄弟們的水田、好田,兩淮地區,著實還有諸多土地荒廢,沒有得到開發。


    這些好地若是這般荒廢了,著實讓人心疼啊。所以,我與皇爺,朝廷,內廷等商議數次,決定將這些荒蕪田地,單獨拿出來拍賣。


    兄弟們此時都已經撥亂反正,為我大明同袍手足,自當享受這個待遇。


    這樣,此時有良柱兄、馬爺等諸位老朋友在此,這事情我徐長青便做主了,將揚州及周邊之田,拿出一百五十萬畝來,以市價八折的價格,賣給弟兄們。


    當然,我知道,兄弟們畢竟都不容易,有人可能存了些銀子,也有人沒存住銀子。


    有銀子的弟兄,可以直接去揚州府購買,沒銀子的弟兄也不用驚慌,可以跟海城的華夏發展銀行貸款,用銀行的銀子來買地。


    但是,這其中有個前提,貸出來的銀子必須用到買地上!


    誰要敢拿著這銀子胡擺擺,瞎雞兒幹,那便不是我徐長青的弟兄,必嚴懲不貸!”


    眾將本就止不住欣喜徐長青已經送出來的紅利,哪想到,這聊著聊著,徐長青竟然又送給他們一波大紅利,不由都是大喜。


    果然是義薄雲天的海城侯爺啊,這大腿,沒錯了。


    看著場內眾將一個個歡欣鼓舞、恨不得跪.舔徐長青鞋子的模樣,白廣恩和王道再次相視一眼,已經無法形容此時的心情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


    然而。


    眼前這位爺,這是要殺人誅心,直接斷了薊鎮軍的根子啊。


    王道心裏更是止不住的苦笑:“這他娘的,剛才還說薊鎮軍都是你徐長青的弟兄,哦,不聽話的,不給你賣命的,就不是你徐長青的弟兄了?這不就是欺負人嘛!”


    可在此時,就算他王道能看得明白,又怎敢出來揭穿徐長青這並不算太高明的謊言?


    恐怕,他一跳出去,根本就不用徐長青動手,這幫興奮的粗鄙武夫,就能先跳出來把他活活撕了……


    正當王道止不住感歎人心不古、世態炎涼的時候,徐長青話鋒忽然一轉,笑著看向王道道:“王先生,說起來,今日之事如此順利,王先生亦是大功與國啊。正巧,揚州現在正空出來個同知之位,不知王先生是否肯屈就?也算是幫著弟兄們安家立業嘛。”


    “額……”


    王道登時僵住了,半晌才是迴神來,眼睛大亮,忙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拚命對徐長青磕頭:“侯爺厚愛,學生,學生真萬死也難以報答萬一啊……”


    “砰砰砰……”


    王道磕頭如搗蒜,額頭上很快便是見了血,哪還有剛才的‘眾人皆醉我獨醒’?


    乃至比這些武將們更過分,就恨不得明打明的說要給徐長青做狗了。


    嗯,真香。


    但稍微一想,這事情便極好理解了。


    這些做師爺、幕僚的讀書人,別看著平日裏一個個都人五人六,威風凜凜的,但說白了,還是東家的一條狗。


    說好聽點,就是什麽泰迪、吉娃娃之類的寵物狗。


    的確比尋常的家狗待遇高一點,也風光一點,但說到頭還是狗!


    而文人的體係比武人要更為嚴苛的多的多。


    沒有金榜題名,沒有強勢力量支撐,就注定了,他們一輩子都與這光耀門楣、光宗耀祖的大道無緣了。


    但是!


    與之那些考上了前程的官老爺相比,他們是讀書下的力少,還是吃的苦少了?


    誰他麽又甘心做一輩子的狗?


    而徐長青此時給王道開出的價碼,雖然不是一府知府,卻是妥妥的正五品高官!


    而且揚州城是天下的‘洞天福地’,屬於高配中的高配,肥差中的肥差,隻要他王道能穩住,讓徐長青滿意,他日,便是登堂入室,不過也隻是探囊取物一般。


    既然同樣都是做狗,為何不做徐長青麾下、這能光耀門楣、光宗耀祖的狗?


    “嗬嗬,王先生客氣了,快快請起。”


    這邊,看著徐長青親自扶起已經激動的不能自已的王道,白廣恩臉上的肌肉止不住無意識的抽動著。


    還能說些什麽呢?


    徐長青這廝,太欺負人了啊……


    春妮也是一陣無言。


    這個壞蛋,忽悠死人都不償命的。


    ……


    就在徐長青進一步掌控薊鎮軍核心架構的時候,外麵眾人卻都有些等急眼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這種狀態,著實是太讓人煎熬了。


    諸部營地之間,無數探馬飛速來來迴迴,眾人都在不斷的交流著信息,卻是始終沒有什麽頭緒。


    吳三桂看似也在頻繁的打探著消息,並且與諸部聯絡,但實則,這些消息,根本就沒進他的大帳,他正在大帳裏跟謝四新下棋。


    到此時,謝四新儼然也已經通盤全局,雖是強撐著鎮定,可腿肚子不自禁的便是直哆嗦。


    他此時終於是意識到,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到底是有多大了……


    與老辣果決的徐長青相比,所有人都是弟弟,是垃圾,簡直給徐長青提鞋都不配!


    卻還是控製不住自己,一遍又一遍的掏出懷表查看著時間。


    這塊懷表,還是吳三妹托人捎給吳三桂的,吳三桂後來又賞給了他。


    看著手中精致的懷表,已經下午四點,謝四新實在是有點遭不住了,看向吳三桂低低道:“伯爺,這,這都已經這個點了,那邊還是沒動靜……是不是,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


    “意外?”吳三桂忽然一笑:“大哥覺得會出什麽意外?”


    “……”


    謝四新一時無言以對,隻能連連搖頭苦笑。


    這他娘的,合著‘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恐怕,他今天這表現,在吳三桂這裏也要掉分不少了……


    但是這種苦澀謝四新卻是根本無法說出來,隻能是保持著沉默。


    就當帳內氣氛快要陷入凝滯狀態的時候,外麵忽然有親兵稟報:“報——,前方最新消息。劉良佐部戰陣北移了。”


    “這……”


    謝四新猛的抬起頭,看向吳三桂。


    吳三桂‘啪’的將棋子落下,猛的站起身來活動手腳,笑著看向謝四新道:“大哥,水落要石出了。來人,傳我軍令,通令所有精騎即刻備戰!”


    “是!”


    外麵親兵迅速忙碌起來。


    謝四新已經是捕捉到了吳三桂的意思,想說些什麽一時卻不知道該從何說出口了。


    吳三桂這時卻笑著拍了拍謝四新的肩膀:“大哥,你我相識相交多年,我也不能坑了你。你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出戰,等下,你便去伺候徐長青吧!也不枉你我兄弟一場!”


    謝四新這時終於是明白了吳三桂的安排,可剛想說些什麽,吳三桂已經哈哈大笑著出了帳外。


    身形雖一如既往的豪邁,但在謝四新的眼中看過去,卻是隱隱多了一抹難言的蕭瑟。


    ……


    薊鎮軍中軍。


    劉良佐部剛剛北移,消息便是傳到了這邊。


    眾將登時都緊張起來,一個個滿懷期待的看向徐長青。


    徐長青一笑:“良柱兄,馬爺,諸位兄弟,劉氏兄弟這幫逆賊,就拜托大家了!當然,大家盡可放心,我模範軍熱氣球已經準備完畢,隨時都可出戰!”


    眾將聞言都是大喜,白良柱忙恭敬抱拳道:“侯爺您請稍待,若拿不下逆賊劉良佐,卑職等必提頭來見!”


    “走!”


    眾將嘩啦啦急急出帳去。


    很快,便隻剩下徐長青與白廣恩等寥寥幾人。


    而薊鎮軍這邊,隻剩下白廣恩一人。


    徐長青笑著看向白廣恩,“白帥,可願跟長青迴營觀戰?”


    白廣恩不由搖頭苦笑:“侯爺,勝者王侯敗者寇,事情已經至此,你,你又何苦羞辱與我?不若給我個痛快吧。”


    徐長青笑著搖頭:“白帥此言非也。長青從未想過要與白帥不利。我說要娶你女兒,也絕沒有半分虛假。就不知白帥,是否願與長青一起,看看這漢家天下了。”


    白廣恩瞳孔猛地一縮:“侯爺,你,你真不殺我?不怕我再死灰複燃?”


    徐長青哈哈大笑,看著白廣恩的眼睛道:“白帥,若我徐長青連你一人都容不下,又何以容整個天下?!”


    “這……”


    看著徐長青淡然卻又說不出霸氣的模樣,白廣恩一陣無言。


    片刻,不由連連搖頭失笑:“侯爺,是白某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啊。若侯爺能賞白某一口飯吃,便是給侯爺當牛做馬,那又如何?”


    徐長青哈哈大笑著伸出手掌。


    啪。


    白廣恩苦笑著與徐長青擊掌。


    徐長青笑著拍了拍白廣恩的肩膀:“白爺,相信我,或許用不了太久,你就會明白你這個決定的正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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