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夏秋冬的效率比徐長青想的還要更快,辰時初,天剛蒙蒙亮,夏秋冬便是傳迴來消息,已經可以確定,墓室有甬道可以通到此時鑲白旗的陣地之下,而且是在地下十幾米的深度。


    而這片墓地不僅是個元代墓,更是個墓中墓,在這些元代墓群的下方,還有個唐代大墓,葬著一個至少節度使級別的大員,還有通道可以通到別處,隻是現在時間有限,夏秋冬他們還沒來得及探查。


    徐長青聞言也是大喜,當即親自帶人下地查看。


    水渠都已經被封起來,走水渠過去,清軍根本不可能注意到。


    很快,徐長青一行人就來到了一座百多平方的大墓室內,就像是地下城池一樣,周圍有著諸多通道,而此時這個大墓室,就是一個交通樞紐。


    徐長青對這些東西並不是太了解,不過,通過牆壁上的壁畫,徐長青也能看出來,這應該是元代蒙古人的墓穴,但似乎又有哪裏有著不對勁。


    夏秋冬很機靈,忙為徐長青解釋道:“大帥,這墓室看著是蒙古人的痕跡,實則是唐人的手筆。盛唐時期,國富民強,這種墓穴工程,動輒就是移山填海!而到了蒙元那旮遝,狗韃子不把咱們漢人當人看,咱們漢人也不傻,裏麵就有很多糊弄人的事情。


    不過,這位蒙古王公,應該是跟滿清的紅帶子差不多的身份,這是一個佳穴,但不是個寶穴,恐怕他當時應該不是太富裕,又不想掉麵子,才會選擇這種墓中墓。”


    李七郎撓頭道:“夏爺,咱們老祖宗不都講究入土為安嗎?他們這麽搞,就不怕子孫後代造報應嗎?”


    看徐長青的親兵頭子李七郎都開始叫他‘夏爺’,夏秋冬也是精神大振,忙更詳細的解釋道:


    “李爺,講究的確是這麽個講究,可咱們漢人,這都多少年了,哪裏的黃土不埋人?又哪來這麽多佳穴寶穴讓他們埋?您別看那陳家莊的墳都在西麵的那座小山包上,可咱們周圍這底下,都是墳,隻是後人已經不知道跑哪去了而已。”


    徐長青緩緩點頭,周圍親兵也止不住低低議論。


    華國之大,五千年文明,王子公孫就像是那天上的繁星一樣,數都數不清,更不要提是草芥般的老百姓了。


    京師這片區域成為腹心,雖是從元代才算真正起來,可當年滿洲的祖宗女真人,便是在這裏活躍,這種東西簡直如過江之鯽。


    華國的風水之道,說到頭還是一脈相承!


    大風水,小風水,大行家能看出來,小行家未必就看不出來,隻是其中精確度和掌控力有差別罷了。


    王子公孫把墓穴設在風水寶地,嚴防死守,但時過境遷之後,沒人守陵誰還管這個?


    不外乎是王子公孫們埋的深一點,老百姓們就埋的淺一點,大家都在一片土裏。


    “老夏,照這麽說,鑲白旗營地下,包括周圍這些韃子營地底下,那基本都是空的了?韃子已經發現咱們有挖地道的苗頭,他們不可能不監聽那!”


    徐長青看向夏秋冬。


    夏秋冬聽徐長青直接叫他‘老夏’,心情不由更好,忙道:“大帥,您不必擔心。若是隻有這些權貴的大墓,他們還真是很容易就能找到蛛絲馬跡,但是有老百姓這些便宜墳在周圍摻和著,除非他們挖地三五丈,否則不可能發現問題。


    而且,這些墓穴都是以這座唐代大墓為核心,這唐代大幕主體就是咱們周圍的這座山體,通向周圍的,隻有寥寥幾條甬道和盜洞,除非韃子陣中有大行家,否則應該沒有問題,卑職願意以項上人頭保證!”


    “行,老夏,這事情我就交給你了,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把這地下搞明白!”


    徐長青再次用力拍了拍夏秋冬的肩膀。


    “敢不為大帥效死!”


    ……


    有著這奇葩的墓中墓作為支撐,徐長青的底氣也充裕了不少。


    吃過早飯,徐長青來到指揮台上仔細觀察清軍營地,果然發現,他們有著數處監聽地道的設施,但是並沒有發現什麽問題。


    徐長青也開始耐住了性子,安心等待地下的工事圖出來。


    同時,徐長青心中也在暗暗盤算,以後,還真得多收攏些各方麵的人才,許多東西,在平時看著是卑微,可一到關鍵時候,都是可以救命那!


    “抓住這些尼堪!”


    “別讓這些雜碎跑了!”


    “嗖,嗖嗖……”


    模範軍和清軍主力一直沒有什麽動作,可從天亮開始,外圍夜不收的較量便是從未停止。


    尤其是王廷臣部的夜不收,一直在試圖突破清軍防線,把外麵的消息傳遞給徐長青,在清軍營地周邊展開了血腥的廝殺。


    一個上午的時間,至少有二三十號王廷臣部的夜不收,被韃子斬落馬下。


    但韃子也沒占到太大便宜。


    王廷臣麾下這些夜不收在野戰方麵的素養還是相當不錯的,對上漢軍旗的奴才,基本是持平狀態,有些好手隱隱還能略有壓製。


    如果不是真滿洲裏的好手出手,基本能保持在一換一狀態。


    但就算是一換一,徐長青也很明白,這絕不是王廷臣可以承受。


    而他之所以這麽拚命,其實也意味著,明軍主力那邊肯定是沒有什麽動作的。


    與徐長青預測的差不多,此時,平穀城雖是一天軍議好幾次,早中晚都有,卻還是沒能理出個所以然來。


    包括吳三桂在內,一個個嘴炮吹的震天響,可真要出兵,那卻是不可能的……


    所有人都在觀望,更是早已經做好了跑路的準備!


    夜色悄然降臨。


    又是一個多時辰毫無建樹的撕咬謾罵。


    就像是戰後的戰場,有些雜亂的官廳內,洪承疇仿似又蒼老了許多,滿鬢白霜,無比疲倦的揉著太陽穴,看著巨大的地圖。


    此時唐通部前鋒已經趕到平穀,西線的王樸也逼臨了京師,薊鎮的白廣恩要維持清軍後路,丁啟睿和孫傳庭還在陝西跟流賊幹,大明此時能抽調的能戰之兵,基本上已經到齊了。


    可惜,根本沒人願意做這個出頭鳥!


    便是他洪承疇,又何嚐不是存著保全自己的心思?


    這使得所有的焦點還是匯聚在徐長青身上!


    若徐長青和模範軍不滅,這仗還有的打,但若反之,大明的局勢,必將徹底崩盤,這數千裏河山,簡直就像是韃子的後花園……


    “到底該如何是好啊……”


    洪承疇長長歎息一聲,卻是依然找不到頭緒。


    ……


    子時。


    漫天繁星猶如瀑布,將星空映襯的璀璨奪目。


    模範軍陣地,早已經挖土好幾個時辰,在陣地北部區域挖出了十幾條‘水渠’,卻是始終維持在陣地兩裏左右的範圍,根本不可能威脅到清軍營地。


    清軍大營。


    濟爾哈朗站在一座瞭望塔上,有些愜意的品著酒壺裏的美酒,整個人輕鬆而又愉悅。


    今夜他剛開始值夜時,本來還很緊張,生怕徐長青出奇兵,讓他不安生。


    但幾個時辰過去,仔細觀察了模範軍的工事之後,老辣的濟爾哈朗已經可以斷定,徐長青這完全是在虛張聲勢!


    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地道,而是防禦的工事!


    不過,就算徐長青把這些工事修的猶如堅城,那又能如何?他們的糧草又還能撐個幾天?


    如果不是此時環境不允許,濟爾哈朗都要舒適的唱支小曲兒了。


    “嗬嗬,嗬嗬,徐長青,本王倒要看看,你這狗東西還能再撐個幾天!到時候,看本王怎麽收拾你!”


    濟爾哈朗愜意的靠在欄杆上,彷如已經看到了徐長青跪地求饒的場麵。


    而就在濟爾哈朗享受人生的時候,在他下方十幾米外的地下,數百號模範軍兒郎早已經忙活了一個多時辰。


    這是一條已經潮濕透水的甬道,雨水加之這片區域內豐富的地下水,早已經在甬道裏形成了十幾二十厘米深的爛泥湯子,又冷又臭。


    可這些模範軍的兒郎們沒一人在乎!


    他們都是穿著皮靴子,戴著厚重的口罩,將一個個炸藥包,以人接力相傳,送到了前方被夏秋冬帶著工兵們小心挖掘出的‘炮眼’中。


    這一會兒的工夫,他們已經在十幾個炮眼中,塞進去快二百個炸藥包。


    在火光的映襯下,這些炮眼連綿起來,猶如這甬道中的繁星一樣。


    這也是地圖繪製出來之後,徐長青親自選擇的爆破地點,上麵,正是鑲白旗戰陣的馬廄!


    足有三四萬匹戰馬!


    而隔壁不遠正是他們的馬料垛!


    這個工程可絕不是個簡單的工作。


    許多工兵正在汗流浹背的鋪設著引信,哪怕這甬道裏極其寒冷,工兵們卻一個個仿若從水裏剛撈出來。


    畢竟此時隻是17世紀前期,科技樹的等級擺在這裏。


    這十幾個爆破點,相聚足有百米以上,要想將其中的炸藥包全部引燃,發揮出最大的效用力,可絕不是個簡單的工作。


    哪怕模範軍這些炸藥包中使用了大量的黑.火藥,爆炸力強盡,想要做到這一點,還是需要極為精妙的平衡!


    要在精確的計算之後,保證引信的精確度,確保十幾個炮眼的引信,同時燃燒,同時爆炸,從而達到最大的效果!


    而夏秋冬這老油條更是通過他的獨門秘術,已經確定了清軍一個大馬料垛的位置,並且在挖了上去,在其中埋下了大量的火藥。


    這所有的一切,必須要匯聚成一條主引信,同時進行!


    “轟隆!”


    或許是老天爺也在幫模範軍,就在兒郎們把總引信架構完成的時候,天空中居然響起了巨雷的轟鳴聲,似乎要下雨。


    不過雲層卻又隔的有些遠,這邊就算要下雨估計也下不大。


    “艸他娘的,這是什麽鬼天氣!喂,你們一個個都想造反嗎?再他麽不安生,誰都別想吃飯了!”


    馬廄中,一個喂馬的漢軍旗包衣本來正打著小盹,靠在馬廄深處正舒坦呢,被炸雷驚醒後,看著馬廄中躁動的馬兒,頓時便是不爽的叫罵。


    清軍的戰事體係雖是沒有明軍更明確,更詳細,可執行度卻絕不是明軍可比。


    鑲白旗這馬廄中,光馬夫就有數百人,有蒙古人也有漢人,都是看馬喂馬的好手,每個人的分工區域都很明確。


    老話有雲:“馬有前悔,人有後悔。”


    馬,尤其是戰馬的感知,是相當敏銳的。


    不過此時這漢軍旗包衣顯然沒想太多,還以為是戰馬害怕驚雷呢,罵罵咧咧的吼了一嗓子,便是脫下了褲子,湊到了一匹俊秀的母馬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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