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所有的精神與能量,全部都迴到了身體之中。陳晉航長長出了口氣,幸好自己擁有這樣奇特的能力,能在這個時候恢複如初,不然的話,隻怕自己的精神和身體,都要被吞噬一空,如同那句廣告詞——好像身體被掏空——一樣了。


    長出口氣之後,陳晉航再去感知意識裏麵。但是在臨界複原之後,那剛剛還高速旋轉如同黑洞一般的事物,竟然像是隨著陳晉航身體狀態的變化突然間退化了,重新變成了最早時候那安靜至極的不可名狀狀態。


    “那到底是什麽?”陳晉航皺眉思索,“自己的意識裏麵,能有什麽東西?”


    陳晉航很清楚,那不可名狀的事物絕對是來自這個世界的。曾經在地球上麵他從來沒有遭受過如此詭異的事物,也隻有在這樣的世界裏,才可能發生這樣的狀況。


    他仔細地迴想起了從自己被召喚到梁國占星台上那一刻以後,在這個世界渡過的一幕幕場景,遇到的一個個人、一樣樣事物。從梁國到通天關,再到東原城到這裏,從辛宓到韓古再到公冶寒夏等人,甚至還有那些囂張逞兇的遊俠兒,他所有的一切都想遍了,然後開始細細地理。


    於是乎,斷雲山上的那一幕,再陳晉航的腦海之中重現——


    當那一個術士、兩個武士、還有公冶寒夏四個神通高手被渾身浴血的血魔韓古嚇跑,韓古在前去追殺術士和武士之前,曾囑托過陳晉航,要給陳晉航一顆不活經的種子,讓陳晉航幫他找到適合修煉不活經並願意為之踏上決絕之路的傳人。


    那時陳晉航接受了不活經的種子以後,立即感受到了不活經種子釋放過來的信息。他瞬間明白了要怎麽樣,才能甄別出適合的人,並把不活經種子釋放出去,交給不活經適合的傳承者。


    而在那之後,不活經的種子就仿佛在他的意識裏沉寂,最後甚至如同消失掉了,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他甚至逐漸將之遺忘。


    而現在,他終於察覺到、並迴想起那之前消失的種子,明白過來,事情遠不是那麽簡單。


    那種子看來並不是在他的意識裏沉寂。


    以那種子給他傳遞信息的情況來看,那一門神通的種子,可不是單純的死物,而是擁有自己的意誌的。他被韓古種進自己的意識裏麵,後來再感覺不到,很有可能是憑借它自己的意誌。


    而自己逐漸將之遺忘,會不會有可能,是那種子搞得鬼呢?


    會不會是像傳遞尋找傳承者的信息一樣,那神通的種子給自己傳遞信息,讓自己受到影響,從而將之遺忘?


    如果真的如陳晉航猜測的這樣,那剛剛出現在意識裏的最後形成黑洞的不可名狀的事物,就是那不活經的種子的話,陳晉航的推想,就很有可能是真的。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不活經的種子做的孽。


    隻是不知道,這不活經的種子在他的意識裏所造成的一切,是韓古的意思,還是不活經自主所為?


    陳晉航心中暗凜。不論是哪一種原由,都不是他能承受的。那都代表著他願意承擔的風險之外的風險,已經不由他拒絕地掛在了他的身上。


    他重新觀察了意識裏麵,那不可名狀的事物,仿佛真的消失了。但陳晉航很清楚,那事物其實並沒有消失,而是在他的意識中潛伏著。


    “要怎樣才能把這東西從意識裏麵驅逐出來?”陳晉航沉思著,同時也疑惑不解,“自己限時複原的能力,怎麽就沒有把這東西從自己的意識裏直接清理掉呢?”


    月光一點點消失,天色逐漸放明。辛宓喉嚨裏發出一聲輕吟,睡醒過來。她從床上坐起,揉了揉眼睛,瞧向陳晉航。


    陳晉航見辛宓醒了,便也從床上坐起。然後他就見辛宓眨了眨還略有些迷糊的眼睛,問他道:“使者可睡得安穩?”


    “挺好。”陳晉航迴答了一句,下了床去。辛宓也同樣下床。


    打開屋子的門,清爽的晨風拂上麵龐,將他略有些緊張的思緒一下子驅散。他做了一個深唿吸,走出了屋去。


    村中的村民起床都似極早。這個時候,他看到村中各家房屋,都已有炊煙升起。那些村中村民,有的想必已經吃過了早飯,扛起粗糙簡單、大異於地球上他見過的任意一樣的農具,往村外田野裏而去。


    旁邊屋子裏有個中年村人端著一口石敦過來,雙手捧著遞到陳晉航跟前,道:“貴人請用。”


    因為限時複原的能力,陳晉航並不覺得餓。但辛宓想必餓了。吃了數頓幹糧,眼前既然有熟食,那是再好不過。陳晉航也不推辭,接過了石敦,隨口道:“多謝。”


    那村人頓時像是受到了驚嚇,連道“不敢”,轉身慌裏慌張地跑走。


    “階級啊……”陳晉航心中暗歎,無奈地笑笑,端著石敦迴身,卻看到辛宓正站在他的身後,掩唇偷笑。


    辛宓不防陳晉航迴身,忙放下手去,柔聲笑道:“使者剛剛不像父王,卻有些像韓師。”


    韓古嗎?


    陳晉航心裏恍然,辛宓所指的像,應該是指自己和韓古對平民的態度。


    “別想些亂七八糟的,快吃吧。”陳晉航把石敦塞進辛宓的手裏,說道。


    “使者不吃嗎?”辛宓問。


    陳晉航道:“我還不餓。”


    辛宓沒再說話,默默返迴屋內。隔了一會兒,她吃了敦裏一半熟食,卻給陳晉航剩了一半,叫陳晉航去吃。陳晉航拗不過,隻好把剩下的都給吃了。


    到敦內食物盡去,公冶寒夏才從另一間屋子內走出,美美伸了個懶腰,過來這邊問道:“兩位昨晚睡得可好。”


    辛宓道:“甚好。謝大師關心。”


    三人隨口交談幾句,公冶寒夏終是沒有表明他所來為何,所求何事。陳晉航想起昨夜狀況,忍不住道:“我有個問題想問大師,不知道大師方不方便迴答?”


    公冶寒夏道:“陳兄弟你先問來。”


    陳晉航便開口問道:“不知道神通傳承,是不是都是通過可以沉入意識裏的種子來傳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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