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讀罷高燚的這封書信,當即是冷汗直流,他震驚不已地問高燚:“此信高使君是從何處得來?”


    高燚自然不會告訴丁原這信是自己的細作潛入樊稠的軍中無意得到的,他隻說道:“董卓居心叵測,想必是公救了陛下,所以就想出這樣一個法子來,為了奪得朝廷大權,不惜找人假扮陛下來反咬丁公一口!”


    “額——”高燚這話說的丁原十分不自在,雖然是在說董卓,其實跟影射丁原自己沒有差別,他的表情不由得有些不自然。


    高燚見了丁原這副反應,早已經是在他的料定範圍內,不過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說破這件事,畢竟彼此心知肚明而不挑明,至少還有得合作,如果就這樣撕破臉麵,那他與丁原肯定就沒有繼續結盟下去的必要了。


    “所以不管董卓耍什麽花樣,咱們都不能被他迷惑,天子王公都在咱們這裏,憑什麽要怕他?丁公應該從陛下那裏請來一道旨意,先訓斥董卓逆行,若然他肯悔悟,便隻削他的兵權與官職,若然他執迷不悟,就讓他再嚐一次在南陽的敗仗!”


    “說得好啊!”丁原聽了高燚的話,愁眉頓時舒展開來,且不說高燚到底是懷的什麽心思,至少的確是會和他聯合起來對抗董卓的,就算董卓手裏的那個天子是真的又怎樣?那些王公百官不相信他丁原的忠心,難道就相信董卓的忠心?董卓殘害皇甫嵩,殺賊不力,以前有十常侍與何進的時候朝中還有人會為其周旋,但是現在不會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這裏是不能再讓陛下待下去了,老夫準備將陛下與諸位王公大臣們都護送到虎牢關去,至於洛陽城中局勢仍然不太明朗,何太後曾以詔命令老夫將陛下送還宮中,但是魅姬陶升與吳匡的人馬依然在城中放肆,連盧植也不能禁止,送陛下迴宮之事,還得慢慢商議!”


    高燚知道丁原的想法,一旦真的把天子王公送迴宮裏,那就脫離了丁原的控製了,更何況還是個假天子,一旦露出馬腳來,那丁原就可以直接自盡了,誰也不會做這麽傻的事情,虎牢關至少還在丁原的控製之下,把天子王公送到那裏對丁原來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想到這裏高燚對丁原說道:“魅姬等人其實並不足慮,他們也是在觀望丁公與董卓將要進行的這場決戰,畢竟董卓兵力雄厚,稍稍懂得趨炎附勢的人都,所以丁公咱們的壓力實在很大,這個時候必須同仇敵愾,才能給予董卓致命一擊,不是嗎?”


    丁原哈哈大笑:“等的就是高使君這句話,事不宜遲,這件事須得馬上操辦,老夫王公對老夫似乎有些誤會,不如護送一事就交由高使君來做如何?”


    高燚也笑了:“丁公實在是太高我了,不過這件事丁公說了不算,得陛下同意才行,如果陛下沒有意見,那麽小子我就算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聽了這話,丁原不由得對高燚更加刮目相若是換了別人在這個時候,早就一意孤行,把自己的意願強加諸人,無視朝廷法度禮儀了,而這個高燚居然還能臨危不亂禮儀法度,實在與常人大不相同,可以他的帳下就沒有做事如此有分寸知進退的人物,倘若高燚能為其所用,那該有多好。


    “如此甚好,高使君索性隨老夫去見見陛下,讓陛下親自向高使君下旨護送!”


    說罷丁原不等高燚反應,向帳中劉協行了辭禮,大步出了帳去。


    高燚有些無語地原的背影,心中腹誹道這個丁原也是個急性子啊,走得這麽急,估計把先前答應安排劉協與皇帝下棋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果然劉協有些委屈的燚,一臉懵懂無知的樣子倒也十分可愛,不過說出的話卻不可愛:“哥哥,快帶孤去和皇兄玩五子棋,孤要把皇兄打得落花流水!”


    “好好好!”對於劉協這種不合時宜的無理要求高燚一開始是拒絕的,但是稍微在腦子裏思考了那麽一下之後他驚奇地發現這也不失為一個接近假皇帝的好方法,他覺得丁原的女兒也真是可憐,這麽小的年紀就被逼著出來做這個,實在是很難不讓高燚這種愛心容易泛濫的拯救失足少女人士控製住衝動。


    “真的嗎?”聽了高燚的話,劉協不由得高興得跳了起來,他現在可是五子棋打遍天下無敵手了,腦子裏也隻想著趕快找個對手來虐一虐,顯然虐皇帝比虐別人更有成就感,雖然他自己也估計不知道什麽叫成就感。


    “真的!”高燚哪裏管得了劉協在想什麽,隻隨便敷衍了幾句,便拉過何小刀吩咐道,“即刻傳我的命令給徐庶和趙雲,令他們將軍隊南撤二十裏,把從澠池來支援董卓的樊稠人馬讓給孟津的丘力居去對付,他們暫時不要理會董卓的挑釁,等待我下一步命令,董卓軍一旦再有任何風吹草動,要及時向我報告!”


    何小刀點頭:“主公放心!”


    吩咐完這一切,高燚才走到劉協身邊來,語氣恭敬中透著頑皮:“殿下,微臣帶您去找陛下切磋棋藝。”


    劉協拍手叫好。


    高燚的營帳與天子行營並不算遠,隻是走幾步路就到了,?隻是既然是天子住的地方,守衛自然也就多,高燚還是事前和丁原打了招唿的情況下,依然還是被盤問了好幾次,不過在劉協是極為好玩的事情。


    “哥哥,他們為什麽要搜你的身體?”


    “迴稟殿下,他們怕微臣身上帶著什麽不好的東西會威脅陛下性命!”


    “哦哦,那他們為什麽不搜孤的身體呢?”


    “迴稟殿下,他們不敢!”


    “那哥哥,他們摸你,你不癢嗎?”


    “……殿下,我們到了!”


    收拾行李這些雜活自然不用天子來親自動手,丁原已經把命令傳達了下去,此刻整個軍營內的王公百官都被驚動,有要來見見天子的,都被丁原安排好的守衛給攔了下來,在一旁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所以燚可以暢通無阻地進去見皇帝的麵,都不由得又是氣憤又是羨慕:


    “閃開,我乃朝廷重臣,有要事要見陛下,為什麽攔著我?”司空劉弘前幾天才同高燚鬧過矛盾,此刻見高燚的神氣樣子,很是不滿地指責。


    “司空息怒,高太守是得到陛下準許見麵的旨意的,還望司空理解,陛下如今已經下旨要起駕前往虎牢關,司空最好還是與諸位大臣收拾一番,準備啟程吧,待會負責這一路安危的,畢竟也是高太守!”


    守衛彬彬有禮地對劉弘等大臣說著這話,但是話裏的意思誰都明白,高燚現在的身份已經不是一個太守這麽簡單了,已經同執金吾沒什麽差別,就差沒有得到皇帝的任命而已,如果誰人敢搗亂,高燚眨眨眼就可以以掃除內奸的名義讓對方人頭落地。


    “可惡,這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劉弘聞之黯然,隻能眼睜睜燚跟在劉協之後堂而皇之地進了行營裏麵去,自己隻能與眾人漸漸散去,各自收拾行李去了。


    高燚不是聽不到這些閑言碎語,隻是他現在也知道,他已經沒有能力去管這些事情了,一個人要做事,不可能讓所有人都信服於他,他太年輕,沒有經驗,隻能靠著自己的直覺去判斷事情,對錯善惡是非,誰能說得清?眾人固然是對丁原有著誤會,但是此時此刻,卻不敢站出來公開指責,因為保護天子還要靠著丁原的力量。


    因此這些人隻能遷怒於同丁原走得近的高燚,誹謗,中傷,造謠,誣蔑,這還僅僅隻是開始罷了,高燚知道一句話,譽滿天下者,謗滿天下,一個人受得了多少讚美,就應該也禁得起多少謾罵,心態永遠比能力要重要。


    一進天子行營,高燚就端坐在龍椅上麵的人,說是龍椅,其實也就是一把刷了青銅色油漆的椅子罷了,那個身材瘦弱的小家夥坐在上麵,眸子裏閃動著異樣的光芒。


    高燚知道,這就是丁原的女兒吟風。


    “大膽,來者何人,見了朕為何不下跪?”吟風大概是被丁原給訓練得足夠熟練了,連聲音也有了許多威嚴,她拍了一下龍椅,指著高燚喝問道。


    劉協在前麵先跪了下去,聲音很是恭敬又可愛:“臣弟陳留王協,參見皇兄!皇兄臣弟身後之人就是救了臣弟性命的高燚!”


    “哦?原來這就是高燚!”吟風目光與一旁的丁原碰觸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來。


    這個反應是在高燚的意料之中的,不過他此刻最驚奇地還是劉協,這些小家夥剛才說話居然那樣流利而又語意分明,簡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有古怪!


    而這時,劉協偷偷地迴過頭來,竟然還衝高燚做了一個鬼臉。


    也許是自己想多了吧,高燚這樣在心中說服著自己,然後朝著吟風的方向跪了下來,然而嘴裏說的話卻是讓行營內的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微臣高燚參見陛下,想不到陛下的容貌竟然像一個女子,請恕微臣剛才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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