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身手!”牛輔的士兵們看見自己的主將輕易便將秦翻擲來之箭攔了下來,而且時機的拿捏又是精準之極,無不紛紛喝彩。


    但隻有牛輔自己知道,這個秦翻單單隻是用手丟過來羽箭,就已經如同勁弓所射一般,倘若真的給秦翻一把神弓,恐怕此刻牛輔能不能安然地待在這裏都是一個問題。


    他攤開自己的手掌來,鹿皮手套的掌心位置已經脫了線,隱隱可以看見一道血痕,那絲絲的痛楚告訴著牛輔,對敵人的輕視就是在給自己埋下死亡的種子。


    他抬頭看見那個已經上馬挺刀帶兵與自己人馬廝殺在一處的秦翻,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拳頭。


    然而他正要命令全軍迅速攻滅秦翻這支錦騎軍先鋒之時,一名哨探卻是飛馬來報:“將軍,好消息,徐榮將軍已經攻下了孟津,不過我們在小平津西側一帶發現了有人馬行軍過的痕跡!”


    牛輔點點頭:“徐榮的速度還真是快,似乎知道我在跟他比賽一般,拿下孟津也好,這樣嶽父北麵門戶就沒有了後顧之憂了,且兩座關卡內的糧草也足夠我西涼軍過冬之用,那一路不明來曆的人馬不用想也知道是馬騰那支支援高燚的騎兵,高燚軍中有騎兵編製的,隻有它而已,料想高燚一定是想阻斷我歸路伏擊之用,不過他卻忽略了我會留下來堅守小平津的可能,我可不是韓暹那樣猜忌他人又有勇無謀的匹夫,對了,嶽父那裏可有什麽消息?”


    那哨探躬身一禮:“正要向將軍報告這個消息,主公留大軍在函穀關由樊稠、張濟二位將軍暫時統領,自己領了五萬人馬,正星夜兼程向此地進發,算著時間,最多半日就會到了!”


    牛輔微微一驚:“嶽父來這裏做什麽?莫非疑心我不能獨立對抗高燚人馬?”


    旁邊副將李蒙低聲道:“隻怕主公來此會另有所圖,末將剛剛得了一個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說是丁原義子呂布從宦官手裏救下了陛下,已經迎進了丁原大營之中,而高燚又救下了太皇太後及陳留王,宮中曹操袁紹盧植等人也救下了何太後,如此一來,能夠左右宮中大勢的三支勢力都沒有為主公所得,主公在函穀關能不著急嗎?將軍還是早做這個打算的好!”


    牛輔醒悟,看著李蒙一陣稱讚:“你小子腦子轉得倒也靈光,傳令下去,收兵迴關上!”


    胡赤兒與王方帶人正與秦翻人馬廝殺激烈,卻突然從牛輔方向那裏聽到鳴金之聲,他二人分外詫異,吞並秦翻人馬隻在須臾之間了,為何卻突然要鳴金收兵?


    雖然疑惑,到底還是牛輔的將令,他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不從,於是唿喝一聲,迅速從廝殺之中撤退出來,有條不紊地向著小平津撤去。


    秦翻長出一口氣,此刻的他也是滿身浴血,直如一個血人一般,不過好在這都是別人的血,他自己倒沒有受什麽傷,一把大刀舞得是虎虎生風,有如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一般,鋒刃翻飛之間,便有無數哀嚎聲跟著而來。


    不過讓秦翻意外的自然是牛輔的幾支人馬,明明占有優勢卻倉促撤兵,莫非是有人趁機偷襲小平津去了?


    “去,派幾個士兵扮作牛輔的士兵,一同混進小平津關中,看看這家夥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秦翻驀地收了刀,對幾個看起來機靈的士兵吩咐道!


    “諾!”


    吩咐了這一切,這番長出一口氣:“打掃戰場,迅速整理出一塊可供紮營的地方,趙雲將軍的大部隊很快就會趕到,我有一種預感,咱們跟董卓的這場戰爭才僅僅隻是開始罷了!”


    此時小平津南五十裏處,帶著五千錦騎軍正倉促行軍的趙雲聽取著秦翻派迴來的傳令所說戰報:“秦翻將軍接應了被敵將胡赤兒重傷的韓暹之後,令部眾護送韓暹來與將軍會合,其後便與牛輔大軍短兵相接,牛輔卻不知何故,反倒引人馬退入小平津之中,秦翻將軍恐其有詐,先命人馬伐木結營,距離小平津南十五裏下寨,聽後將軍接下來的吩咐!”


    趙雲猛地一下勒停了照夜玉獅子,收起手中所持龍膽亮銀槍,迴顧軍中,詫異道:“秦翻派人護送韓暹前來與我大隊人馬會合?為何我竟不知道此事?你們知道嗎?”


    眾副將愕然搖頭:“末將不知!”


    “這可真是奇了!”趙雲皺了皺眉頭,此前韓暹已經受太皇太後詔命願意受他兄長高燚節製,為何他根本就沒有見到韓暹的人影?莫非有什麽隱情不成?


    不過現在重要的不是去找韓暹的下落,而是牛輔的反應有些出乎常人意料,秦翻稍稍有些過於孤軍深入了,如果牛輔與已經拿下孟津的徐榮聯手,那麽秦翻的性命很可能堪憂,當務之急還是快速前去與秦翻會合為上。


    “迅速給兄長去信,煩請他派人查探韓暹的下落,我要前去與秦翻會合,就不去見他了,再給文鷺也去信一封,叫她隨時提防敵人動靜,若董卓主力來犯,萬不可輕敵交鋒,宜速撤退與大軍會合為上!”


    趙雲交代了幾樁重要事情,便帶著錦騎軍火速朝秦翻軍營方向而去。


    雖然如此,趙雲還是覺得在暗處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看,讓人後背有些發冷,他詫異地轉身迴顧,隻見茫茫四野空曠無極,看不到一個人影。


    難道是錯覺嗎?趙雲有些疑惑。


    “將軍您怎麽了?”副將見趙雲行為怪異,不禁也好奇問道。


    “沒什麽!”趙雲搖搖頭,“我們加緊行軍,現在小平津與孟津分別為牛輔和徐榮所得,可以直接連接董卓所在的函穀關,董卓現在可以說是對洛陽已經從北、西、南三麵包圍了洛陽,西麵與南麵地形險峻,但是洛陽北這一帶可以說是一片坦途,如果董卓統領大軍自此長驅直入洛陽城,我們之中,真想不出來有誰可以抵擋得住!”


    帶著歎息和思考,還有一點點的疑惑,趙雲打馬一聲,跟著自己的大隊人馬浩浩蕩蕩而去。


    趙雲的直覺沒有錯,就在他的人馬離去之後不久,附近一麵山坡背後轉出幾個人來,為首之人正是高燚在梁縣山穀遇到的神秘人蘇牧,他此刻一身白袍,頭遮白色麵具,腦後銀發並未束起,而是隨意地披散開來,隨風被簌簌吹動,負手而立,聲音蒼勁之中透著威嚴:“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先生放心,夜殤已經帶人在半路就截下了韓暹,此人傷勢頗重,夜殤已經用您特製的丸藥給他服下,想來性命應該不會有大礙,隻是恐怕會昏迷很久!”


    迴答這人問題的正是當日在少室山救走何進的夜殤,她此刻一襲紫衣裹身,姣好的身材被勾勒得玲瓏有致,然而任何見了她的人隻怕都不會也不敢起什麽色心,因為她身上除了殺氣,還是殺氣,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女人味,她此刻一雙冷冽的霜眸下麵是對身旁蘇牧畢恭畢敬的神情,仿佛隻要有誰對這個蘇牧出手,她就不會不惜性命出手保護一般。


    其實,以蘇牧的身手,根本也不需要什麽人來保護。


    “咳咳——嗯,很好,韓暹的事情不急,等他的傷慢慢養好了再說,倒是楊奉這麽快就心甘情願為董卓效力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隻是是不是那個斛圖又弄了什麽古怪,說起來,也是好久都沒有看見這家夥了,可惜曹操與袁紹現在又不在這裏,我們隻能暫時把希望寄托在那個高燚身上了!”


    蘇牧看著已經消失在道路盡頭的趙雲人馬,咳嗽了數聲之後,喃喃自語道。


    夜殤撫弄著腰間的寶劍,不明所以地問蘇牧:“夜殤有一事不解,既然丁原已經找到了皇帝並迎駕入了並州軍大營,先生何不前去為其出謀劃策,可先生卻說希望是在高燚身上,夜殤愚昧,實在想不明白,還請先生指教!”


    “嗬嗬!”蘇牧轉過神來,麵具後麵的眼眸轉了一轉,忻然笑道,“很簡單,丁原和董卓一樣,其實都是有野心的人物,早年二人就多有過解,事事都要爭個你死我活,否則絕不善罷甘休,朝廷也是利用二人的矛盾,在中間加以製衡,不過近些年來朝廷的注意力都在西北涼州而不是並州,這就間接導致了董卓的坐大,與丁原的被輕視,這一次朝廷如此大的變故,丁原肯定要從中撈取屬於自己的政治利益,擁天子則是一條利大於弊的道路,他與高燚,曹操,鮑信,王允等人聯合,看似勤王,其實則是互相利用,他並不笨,先拿下了虎牢關自己坐鎮,又讓呂布攻下轘轅關以為犄角,這次出兵小平津和孟津,他隻是響應高燚和曹操等人,其實呢,暗中派人打聽天子下落,可謂是籌謀的一手好棋,其實他的人比高燚要先找到董太後和陳留王的,隻是發現不少天子之後,又迅速帶兵離開了,其野心可見一般!”


    夜殤聽得很是吃驚,她速來對丁原這個人印象還是不錯,卻想不到會做出這等事情來,她疑惑著問蘇牧:“如此說來,丁原是要利用高燚來對抗董卓,然後自己暗中得利是嗎?”


    蘇牧笑著看著夜殤白雪一般的肌膚,反問道:“明知故問,真調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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