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地一聲,潘鳳舉起手中巨靈斧,與龐德廝殺得酣暢淋漓,二人可謂是棋逢對手,互不相讓,滑稽得是潘鳳的鎧甲一點點被龐德的雙戟打得粉碎,而潘鳳的巨靈斧卻根本沒有能碰到過龐德的身體。


    “你太慢了!”龐德又是一招殺招揮出,戟尖在雨幕中來迴舞動,那優美的姿勢猶如一個文人在揮動毛筆書寫恣意的文字,而相形之下,越來越接近躶體的潘鳳可就有些狼狽了。


    不過潘鳳絲毫沒有氣餒的樣子,相反還有些興奮,隻因為他出道以來,還從未遇到過龐德這樣的對手,他知道他輸了,卻輸得心服口服。


    後麵韓馥看見潘鳳這招情形,可就耐不住性子了,大怒道:“潘鳳,你在做什麽,以為是跟人切磋嗎?還不速速將他擒下?”


    在韓馥看來,自己人數倍於龐德,根本沒有必要再派人出馬與其單打獨鬥,這簡直是在浪費時間,現在畢竟是在戰場之上,不是讓潘鳳用來遊戲的,雖然守軍勢弱,但城內不斷射出來的箭可是每時每刻都在對自己人造成傷亡的,韓馥不至於這樣笨。


    聞聽韓馥此言,韓馥的士兵們立即變換陣型,將對龐德的包圍又加重了幾分,不過這個時候,韓馥也發現了悄悄出現的孫堅軍,他麵色不由大變,立即轉而喝令全軍,“敵軍有援軍,組織防禦!”


    潘鳳與龐德自然也注意到了孫堅軍,前者心頭一緊,後者卻是心頭一振,這變化體現在二人各自的兵器之上,力道也是此消彼長,潘鳳一個疏忽,居然被龐德一戟拍下馬來!


    龐德冷冷看著地上光著身子狼狽不堪的潘鳳,悠悠說道:“不是一個值得讓我全力以赴的對手,真是令人失望!”


    說完這話,龐德不再管潘鳳,目標自然又轉向了韓馥,他反觀自己身邊,隨同作戰的隻有不到一百人了,於是揚起手中雙戟,激勵士氣:“目標是韓馥,隨我龐德去擒來!”


    “喝!”這百人雖然身上都已帶傷,卻是群情激奮,跟在龐德馬後,唿嘯著向著韓馥衝去。


    “不會讓你得逞的!”潘鳳也許被龐德真的激怒了,他抓起巨靈斧,赤條條地驀然從地上躍起,到得龐德馬前,手中兵器蓄積萬千力道,唰唰唰幾聲,一把看似笨重的長斧居然被潘鳳極為靈巧地舞在手中,隻是瞬息之間,斧刃縱橫交錯,居然劈出了十幾道扇形弧光!漫天的雨幕似乎也被潘鳳這耀眼的攻擊給比得黯淡了下去。


    這是何等恐怖的速度與力量?


    與此同時,潘鳳也大喝出了三個字:“無——雙——斬!”


    “居然是無雙斬!”韓馥聽到了潘鳳的暴喝,迴頭望去,隻見潘鳳幾乎被一陣白光淹沒,那正是潘鳳的殺招無雙斬,這種殺招會瞬間將人的速度與力量提升到極致,隻不過代價是使用者會虛脫幾個月,而且在戰鬥中準備的時間特別長,因此實用性並不算高,可是一旦用處,破壞力與殺傷力是巨大的,直到現在為止韓馥也隻看到潘鳳用過兩次這種殺招。


    “怪不得潘鳳一直不出手,原來是準備對龐德用處這個無雙斬,看來龐德今天要命喪此地了!可惜了一個猛將!”韓馥自言自語著,話語裏雖然是惋惜,但是臉上卻是一副看戲的心情。


    看到潘鳳的無雙斬,龐德眸子一振:“這個潘鳳,有點意思,不過你有殺招,不代表我龐德沒有!”


    言罷,龐德斷喝一聲,雙戟一交,再複一扯,瞬間他的雙戟的戟尖纏在了一起,龐德卻是換成了單手持戟,運足力氣,猛喝一聲,氣衝雲漢,也是虎虎生風地舞動著,遠遠望去,恰如一個人在河邊拿著魚竿拋出魚線要進行垂釣一般。


    不過不一樣的是,龐德是以一隻戟做魚竿,另一隻戟做魚線,拋在空中,左右抖動,那樣子,竟像是一個十分自信的人要用手指魚竿攪動麵前的水麵一樣悠閑自得,又令人目不暇接。


    “這便是我的殺招,叫做驚——天——動——地!”


    龐德每說一個字,人與兵器便向前進少許,那淩厲無匹的氣勢,輝映這潘鳳的無雙斬帶起的耀眼白光,絲毫不遑多讓。


    而所有這一切,其實都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二人幾乎同時出招,對招,拆招,拚招,那情形比之剛才的勢均力敵,又有一番趣味可觀。


    “嘭!嘭!嘭!”終於,所有的前*戲都不重要,最終的對決不可避免。


    這幾聲巨響,迸發出的光芒蓋過了先前的一切,甚至於二人的身形也變得模糊,接著很快,光芒倏然消失,潘鳳與龐德的身形又顯現出來,不過他二人的身子卻是不複先前的那般穩重,都是趔趔趄趄後退了好幾步才站好。


    不過更令人驚訝的是,龐德之前所穿的致密鎧甲蕩然無存了,映入眾人視野的是一個少年,美中不足的是臉上、脖子上、手臂上、後背上有著一片五顏六色的胎記,他有些慌亂,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臉,有些不可思議地自言自語:“想不到竟然有人能破開我這一身的鎧甲!”


    現在人們知道了,原來龐德的鎧甲不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是為了遮醜。


    不過現在比較慘的是潘鳳,他現在完全可以用全身浴血來形容了,他強撐著身子不倒,看著龐德一字一句道:“驚天動地是嗎?真是厲害的招式!”


    “過獎!”龐德此刻也找了塊破布蒙在自己的下身,嗬嗬笑道,“閣下的無雙斬也是厲害的殺招,今天真是領教了!”


    “真是夠了!”韓馥實在是看不過去眼,再放任不管的話,估計潘鳳和龐德就要變成好友了,這可不是韓馥想看到的結果,他揮手命人將潘鳳攙扶著到後軍休息,然後對著龐德怒喝道,“管你什麽驚天動地,風頭出完了?出完了就受死吧!左右,放箭!”


    “喏!”一瞬間,數百的弓箭手們已經到位。


    “放!”


    箭雨和著漫天大雨,唿嘯著射向龐德,還有龐德身邊僅剩的百餘士兵。


    “啊!”幾個士兵來不及防禦,便被射成了刺蝟,箭矢從各個方向射來,射進人的眼內,腦漿迸了一地,看起來極為惡心,不過卻很快被雨水衝刷幹淨,似乎這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隻有一地的屍體向人們訴說著無情的屠殺。


    龐德肩膀上也中了一箭,血水順著傷口汩汩流了下來,然而龐德卻無心關顧這些,他這才明白韓馥是故意騙自己使出殺招,在筋疲力盡之後,混戰中將自己消滅。


    “我龐德不會死!”龐德沉喝著喊出這話,手中的雙戟奮力舞動,擋開一撥又一波的箭雨之後,龐德也漸漸感覺到拿戟的手在發抖了,平日裏嘴裏趁手的雙戟,此刻漸漸變得無比沉重。


    “他還是人嗎?”韓馥的士兵們有些被震撼到,不過他們可知道現在不能有絲毫的猶豫,對敵人善良,就是對自己殘忍。


    搭弓、放箭,拉弦,數百支箭支再次對著龐德方向。


    此時孫堅沒有閑著,已經指揮人馬與韓馥人馬廝殺起來了,他知道龐德是在西涼時投靠高燚的一員少年猛將,身手很少不俗,剛才不出手是為了看看這個龐德究竟有什麽樣的能耐,現在如果再不出手的話,那高燚就會白白失去一個猛將了。


    “喝!”黃蓋早就按捺不住,孫堅一聲令下,黃蓋立即一馬當先衝在最前,手中鐵鞭虎虎生風,見到韓馥的人馬便要招唿,一路衝過去後,地上已經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韓馥軍屍體。


    可是即使黃蓋動作再快,也不可能飛到龐德身前救下龐德的,他一鞭敲碎了飛撲過來的一名韓馥士兵的腦袋,迴頭有些懊惱地看向孫堅,聲音也有些低沉了:“主公!”


    孫堅此刻也是在廝殺之中,忽然心生一計,迴身厲聲命令朱治道:“君理,讓你的弓箭兵射散韓馥的弓箭兵!”


    朱治微微一笑:“我也剛剛想到了這個法子,真是與文台兄不謀而合!”


    隨後他立即按孫堅所說,令弓兵瞄準韓馥的弓兵,嗖嗖嗖射出一片箭雨。


    箭雨如織,然而還沒有射到敵人身上,這些敵人忽然被另一個方向射來的一片箭雨給射散了!


    “什麽情況?”孫堅與黃蓋朱治都愣住了,就連龐德也是吃驚得看向這一撥箭雨射來的方向,隻見一支千餘人的騎兵唿嘯而來,各個手執強弓硬弩,顯然比朱治部下的弓箭後發先至的是這些騎兵的傑作。


    “這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人馬,我們的斥候難道都是吃屎的嗎?嘶——啊!”韓馥恨恨說著,手捂著手臂,剛才自己人馬一陣混亂,竟然把箭誤傷了韓馥,把韓馥氣得暴怒不已。


    “韓馥大人的斥候自然不是吃屎的,隻是被我都給俘虜了而已!”一道聲音驀地響起,隻見一人麵容俊秀,手持長槍漆黑如墨,殺氣凜凜,從這千餘騎兵之中緩緩策馬而出,卻是對著孫堅龐德等人抱拳朗聲道,“這宛城真是好熱鬧啊,我張郃沒有來遲吧!”


    張頜是接到了趙雲的書信才知道南陽戰事的,得書之日,便去向冀州新任刺史賈琮辭行,賈琮同意了張頜的請求,而且還同意張頜帶領其麾下一千騎兵前去南陽,張頜自然是感激不盡,星夜兼程,不過由於慢了趙雲月餘,被白波賊堵住了河南尹與魯陽要道,無奈之下,張頜隻得也從江夏取道迂迴到宛城,他這一千人馬行軍時為免被人發現,一直是扮做馬販,倒也躲過了一路盤查,到了南陽境內才恢複軍隊模樣,卻想不到剛到宛城就遇到敵軍四麵圍城,因宛城東門與南門被一座山峰隔開,因此張頜隻得來救南門,也是無意中救下了龐德的性命。


    這下孫堅與張頜左右夾擊,殺得韓馥向後退了數裏才罷休,迴到南門時隻見沮授已經帶人在南門外等候多時了。


    “沮授代表主公,感謝孫將軍相救之恩!”


    孫堅在馬背上立即還禮:“先生言重了,孫某這次迴來,是想贖罪!”


    沮授明白,孫堅還在為去年水淹宛城的事情耿耿於懷,沉默了一下,拱手道:“難為將軍如此有心,隻是主公不在此間,韓馥與袁術雖退,劉表與淳於瓊依然還是威脅,且四門這數萬敵兵對宛城虎視眈眈,此次宛城能否守得住,還要多多仰仗孫將軍之力了!”


    孫堅還要同沮授寒暄,冷不防張頜的聲音響起:“我說沮授先生,也別光顧著誇孫將軍,也誇誇我這個張將軍啊嗬嗬!”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到張頜酸溜溜地說著這話,帶領著他的救援人馬神氣而不失穩重。


    “瞧我這張嘴哈哈!”沮授轉到張頜麵前,抱拳行禮,“三將軍,好久不見,今日三將軍可謂是及時雨啊!”


    高燚先是與趙雲結拜,其後張頜義贈高燚祖傳神槍,趙雲又與張遼結拜,四人便於邯鄲焚香結拜,奉高燚為大哥,趙雲為二哥,張頜與張遼分別為三弟四弟,高燚既然為兄,外人自然敬稱趙雲為二將軍,張頜為三將軍,張遼為四將軍,但由於各為其主,張遼事丁原,張頜先事王芬,王芬謀廢天子劉宏事敗之後自殺,張頜自然轉事冀州接任刺史賈琮,冀州距離南陽千裏之遙,因此很多人並不曾親見張頜之麵,加上眾人都知道高燚兵器乃是受贈於張頜,不免對張頜本人更加神話了。


    張頜卻不管這些什麽神話傳言,進了宛城便問沮授:“此刻敵軍暫退,先生何不帶我前去看看小侄女,說起來小侄女出生也有好些日子了,我這個三叔既然來了,豈有不去相見之理?”


    孫堅也笑著說道:“不錯,孫某膝下有兩個兒子,唯獨缺一個女兒,聽說明陽此次生的正是一個千金寶貝,可惜明陽不在此間,不過他不在不要緊,弟妹不是在宛城嗎?隻要她同意——”孫堅說到一半,再看沮授與張頜時,隻見對方居然是一副異常吃驚的神情,不由得停下來反問二人,“有什麽不對嗎?”


    張頜嘿嘿笑道:“大哥是不在這裏,所以孫將軍你要對大嫂怎麽樣?”


    孫堅見到沮授聽了張頜的話也是頻頻點頭的神情,不禁恍然大悟:“你們這是想到哪裏去了?我能對弟妹怎麽樣?不過是想要認個幹女兒罷了,依著明陽那種性子,肯定是不會同意的,不過弟妹可能就不一樣了!”


    “原來是我們都多想了,哈哈哈!”沮授大笑起來,想了想孫堅的話確實有些可行,孫堅是一支可以利用的勢力,不過可惜的是高燚沒有與孫堅也結拜一下,但想想孫堅的年紀,不結拜也好,免得奪了高燚的風頭,現在孫堅自己提出來要認高玥為幹女兒,那利益比結拜來得更為巨大。


    “哇”繈褓中的高玥踢騰著小手小腳,哭個不停,似乎也聽到了孫堅要認她為幹女兒的話而萬般不情願,一張粉嫩嫩的小臉上麵掛著淚痕,張寧抱著在懷裏一個勁地晃動,也沒有能讓這個小冤家消停。


    “還是給我吧!”一旁的落月伸手將孩子從張寧懷裏抱過,說也奇怪,落月的手剛攬住繈褓,高玥就神奇地停止了哭泣,把張寧在一旁看得都吃驚了:“這也太奇怪了吧?我哄了半天都不見好,月姐姐一碰就不哭了,天啊這簡直是太神奇了!”


    落月笑了:“這有什麽神奇,她總歸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身上流著和我一樣的血,我要是治不了她,還有誰能治她?”說著落月坐到了床邊去,看著外麵越下越大的雨,麵色卻是有些轉憂,“想起剛生她那一日經曆的痛苦,我整個人幾乎像是死過了幾次一般,現在還在後怕!”


    “月姐姐也有怕的事情嗎?”張寧調皮地笑著,起身走到窗前,用手撥弄著窗台上花盆裏的泥土,幽幽問道。


    “怎麽沒有,我又不是神仙,再說了,神仙難道就沒有怕的事情嗎?”落月有規律地來迴晃著身子,不一會懷中的高玥便睡著了,淺淺唿吸著,鼻翼翕動,令人忍不住想要去撫摸。


    落月將孩子放進搖籃之內,看著張寧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問道:“對了,不跟我講講在冀州分別之後你都經曆了什麽事情嗎?”


    張寧身子一頓,苦笑著說道:“有什麽好說的,不過是帶著那些殘兵敗將一直流浪罷了,後來被奸人所害,我險些給他糟蹋了清白,便以死相逼,幸虧被一個叫左慈的高人所救,後來陳鯤知道了我的事情,便想去討一個公道,結果反倒中計,也是險些喪命,張神醫花了數月時間才治好了他,月姐姐不要看他現在還是從前模樣,實力卻是大不如從前了,如果再讓他與高燚大哥對上,都不一定是對手了!”


    落月神色忽然變得很是激動:“你說的張神醫,莫非是張機張仲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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