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兩刻鍾的時間,所有的新進弟子已然全部進入了執念火海之中。原本顯得有些擁擠的葬地洞,如今隻剩下了望憂峰和莫憂峰十二個人。


    終於得以清淨,這些人也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彼此談論著對本屆新進弟子的一些看法。隻是雖然他們兩脈看起來都對彼此十分的客氣,然而隻要閑下來,卻是望憂峰的人聚在一起,莫憂峰的人聚在一起,雖然沒有那麽的涇渭分明,但是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


    隻有楚簫一個人依舊靠著那塊大石,一語不發的想著什麽。曾銳金到沒有什麽門戶之見,見楚簫似乎有些悶悶不樂,便笑著來到他身邊,嗬嗬一笑道:“楚師兄,不知這一關的考核,你有什麽高見呢?”


    楚簫收拾心情,淡然一笑,卻不忙著迴答,反問道:“不知曾師弟怎麽看?”


    眾人原本各自議論紛紛,這一會兒皆被兩人的話題吸引了過來,便是陸汐月也一拉林逸之兩人朝楚簫那裏走了過去。


    林逸之心中掛念著納蘭明軒,但這次卻不是擔心,反倒是從未有過的放心,因為平素裏納蘭明軒在他的心目中是一個坦坦蕩蕩的君子,做事待人光明磊落,不卑不亢,隻是有時候太過重情,那四種執念之火,林逸之料想貪婪、殺戮、虛妄這三種火焰,納蘭明軒應該是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過得去的,或許情障之火會稍稍的阻一阻他,但是也基本不在話下。


    因此這次林逸之從未有過的輕鬆,他湊過去隻是想聽一聽在曾師兄和楚師兄這兩個十二人中修為最高的人心中,這一關的勝利者到底會是誰。


    他心中是有答案的,非納蘭明軒莫屬,或許過不了多久,納蘭明軒便會出現在懸崖對岸,一襲白衣,淡笑著衝他招手。


    陸汐月扯扯林逸之的袖子問道:“逸之哥哥,你覺得這一關的考核,誰會先出來呢?”


    林逸之不假思索道:“這還用問麽,肯定是納蘭了,小師妹也是這麽想的吧!”


    陸汐月聽聞林逸之迴答的這麽毫不猶豫,忽的搖了搖頭,笑吟吟的看著他。


    林逸之覺得陸汐月的笑容似乎另有它意,便有些奇怪的道:“小師妹笑什麽?莫不是你不這麽覺得麽?”


    陸汐月隻是嗬嗬笑著,溫柔的看著他,水靈靈的眼睛一閃一閃的,無論林逸之再怎麽問,就是這般笑著不迴答。


    林逸之正自丈二和尚,便聽曾銳金朗聲道:“若讓我說,這第一個走出執念火海的非以下四人之中的一人莫屬!”


    陸汐月生怕林逸之一直問他似得,忙小聲籲了一聲道:“逸之哥哥,莫要問我啦,咱們聽聽大師兄和楚師兄的想法!”


    林逸之這才安靜下來靜靜地聽著。


    猜透了曾銳金的想法,但是卻不點破,隻笑道:“不知是哪四位呢?”


    曾銳金嗬嗬一笑,似乎胸有成竹道:“非納蘭明軒、劉檀衣、唐穆容、武禁俟這四人之中一人不可。”


    楚簫聞聽,竟如陸汐月一般嗬嗬一笑,微微的搖了搖頭,並不立即說話。


    林逸之看了看楚簫的神情,又忽的盯著陸汐月看了起來。


    陸汐月臉騰的一紅,嬌嗔道:“木頭,你這般盯著我看什麽……”


    林逸之的表情有些疑惑道:“怎麽楚師兄和汐月妹妹的表情神態都一模一樣啊,莫不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忽的似打趣道:“如此看來,我前些時日說的玩笑話卻是對的,你和楚師兄這麽有默契,連表情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如你嫁去望憂峰如何……”說罷,哈哈笑了起來。


    陸汐月聞言,卻是冷水潑頭一般。便是方才嬌笑的表情也似冷水一般瞬間凝固了起來,麵色也變得如寒霜相似。


    他還是不明白我的心思麽?還是這般把我推來推去麽?莫不是我真的嫁給其他人,他才開心麽?


    林逸之啊林逸之,這五年來,你我朝夕相對,你真的就沒有過一點點對我心動麽?


    如果沒有,何苦對我那麽好,讓我喜歡上你,喜歡的一發不可收拾?


    陸汐月的心中有氣有怨,又有千言萬語,恨不得什麽都不管不顧的一股腦的想林逸之說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是話到嘴邊卻是怎麽也將講不出來,看著林逸之沒有絲毫掛礙的笑容,下一刻,她心中的委屈、心中的氣怨,卻無論如何都撒不出來了,隻是化作沉重的無力和無奈,緩緩的歎息一聲,搖了搖頭,緩緩的看向自己的腳下。


    林逸之似乎也看出了陸汐月的異樣,忙問道:“汐月妹妹,你怎麽了?我不過是開個玩笑,莫要生我氣啊……再說了,汐月妹妹天仙一般的人物,怎麽也得嫁個天縱之才的人物,豈能如此兒戲呢……”


    陸汐月的頭深深的低著,緩緩道:“逸之哥哥……你別說了……”


    忽的抬起頭來,如風的笑容在林逸之的眼前綻放,似乎沒有絲毫的不快道:“逸之哥哥我們不要玩鬧了,聽聽曾師兄怎麽說吧!”


    林逸之忙點了點頭,聚精會神的朝著曾銳金看去。


    隻是,他永遠不會發現,他的身邊,那個嬌美女子的眼神,不知何時癡癡的望著他的臉龐,似迷戀,又帶著些許的淒涼。


    楚簫聽完曾銳金的言講,好久方道:“不知曾師弟為何覺得這四人有奪得魁首的可能呢?”


    曾銳金一笑道:“納蘭明軒,沉穩老練,胸襟豁達,恬淡無爭,又天縱之資,可為魁首!”


    楚簫嗬嗬一笑,眼中的神色十分複雜道:“師弟可忘了前日之鑒麽?師弟以為楚簫胸襟如何?納蘭何許,我最明白不過,他能否奪魁,實為難料啊!”


    曾銳金心頭一沉,當然知道楚簫不言明的前日之鑒所指的是什麽,神情一肅,一時之間竟然無言以對。


    陸汐月似乎也聽了出來楚簫所指,竟似乎讚同的點了點頭。


    林逸之也聽出來了楚簫話裏有話,前日之鑒,看來納蘭和楚簫之間絕對不會像納蘭告訴自己的那樣沒有絲毫的瓜葛,可是到底是什麽事呢?以至於都讓楚簫覺得納蘭無法奪得魁首,想來想去,林逸之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是眉間隱隱多了些許的擔憂。


    曾銳金歎了一口氣,似乎被楚簫說服了,又道:“那劉檀衣呢?”


    楚簫又是一搖頭道:“此人流於表象,雖不卑不亢,直言不諱,但鋒芒太露,過於執著。也難!”


    曾銳金聞言,似乎有些不服氣道:“那唐穆容呢?”


    楚簫不假思索道:“此女天生魅骨,頗有心計,更不可能!”


    “武禁俟……”


    楚簫索性站了起來,大手一擺道:“大奸似忠,大智若愚,大偽似真,絕無可能!”


    曾銳金聞言,心中雖不服氣,但他平日就不善口舌之利,隻得將手一攤問道:“這四人是迄今為止最強的四人,這個不行,哪個不行,不知楚師兄有何高見呢?”


    便是林逸之也覺得一向侃侃而談,又和藹謙謙的楚簫,今日的話未免有些太過於狂妄點了,尤其是對納蘭明軒,林逸之覺得納蘭明軒手到擒來的事情,在他看來卻是那麽的遙不可及。


    或者說,就算納蘭明軒真的不是第一,那剩下的三個人可是這次所有考核裏麵的佼佼者,這楚簫不但不覺得他們好,還如此評價,真的有些吹毛求疵,過於嚴苛了。


    林逸之心中這番想,索性不看他們,怔怔的看著那如火龍一般翻騰的執念火海,心中十分焦急的等待著納蘭明軒的出現。


    納蘭,他們都瞧不起你,你便證明給他們看看!


    其實,不僅林逸之有這番想法,曾銳金、段朗坤、蕭罡炎他們也是同樣的想法,便是望憂峰的那些弟子也覺得今日之楚簫看人也有些失之偏頗了。


    隻是陸汐月目光盈盈,似乎對楚簫的看法頗為讚同,她倒是第一次對這個望憂峰的首徒,這個被譽為百年離憂不世出的天縱奇才白衣楚簫產生了一種刮目相看的感覺。


    這個楚簫,卻是眼光深邃,觀點獨辟蹊徑卻又一針見血啊,雖然那些話難聽了些,但是不失為一語中的。


    忽然,陸汐月忽的想起楚簫曾經似乎送給自己過什麽東西似得,被她隨手丟在哪裏。不錯,是叫做冷香丸的東西,常常佩戴,卻是有不同於胭脂粉的幽香,大約這次迴到莫憂峰應該找來時常帶帶才是。


    就在眾人高一聲低一語的議論之時,忽的聽到一聲興高采烈的喊聲:“大家快看,有人出來了!”


    猶如平地一聲雷,眾人皆循聲看去,卻見林逸之一骨碌從地上站起,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懸崖邊,伸手指著懸崖對麵高興的喊著。


    眾人隨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見這四色執念之火的盡頭,懸崖的對岸,影綽綽的有一人緩緩的從執念火海的鏈籠裏走了出來,步履如常,身形平穩。


    更為醒目的是,那個人身上正穿著一件潔白如洗的白色衣衫!


    “應該就是納蘭!……”林逸之興奮的大叫道。


    便是楚簫也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懸崖邊,朝那身影看去,果真不假,一個白衣人正走出了這執念火海。


    真的是納蘭明軒?如此,他的身份是真的,不容置疑了麽?


    便是到了現在,楚簫的心頭還是有著濃重的揮之不去的猜疑。


    隻見曾銳金哈哈大笑道:“諸位,與其在此胡亂議論,倒不如過去看看這白衣人,就是是誰吧!隨我來!……”


    說完這句,再不遲疑,一道黃光朝懸崖對岸而去。


    緊隨其後林逸之、陸汐月、楚簫等人,紛紛身形一縱,朝懸崖對岸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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