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戰事也沒再發生,雲棲恰好趁此機會,對陰陽黃泉花格外嗬護,終於等到它成熟,便立即將它摘下,生怕被人搶了一般。遠處,戰鼓聲響,雲棲眉頭微皺,休戰不過十日,沒想到又開始了,沒有多想,架著車馬去到留漢關,發現是兩隊先鋒軍的廝殺,總共不過數千人,雲棲找了個地方等候戰爭的結束。


    將一切忙完,已是深夜,雲棲癱倒在床。清晨時分,朝陽射入窗戶之中,雲棲醒來,發現屋中坐著一個老叟,老叟頭發有些泛白,用一根樹枝盤起,留有山羊胡,胡子也有些發白,正一臉慈祥的對著他笑,令人奇怪的是老叟的那雙腳,竟然沒穿鞋子,但卻一點都不髒,反而顯得十分白淨,看著根本不像是老人家的腳,倒像是二十多歲的男子的腳。


    你是何人?雲棲淡定問道,看對方樣貌,不像是普通人,能夠在自己毫無察覺下進來,怎麽說也有些修為,再加上對自己並未做什麽,而是等著自己醒來,說明不是壞人,所以他並不擔心自己會有危險。


    小友?你不害怕?老叟看雲棲表現得如此淡定,有些詫異。


    為何要怕?


    我這身打扮,然後又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你身邊盯著你睡覺,按理來說,你應該嚇一大跳才對啊!


    你打扮是有些怪異,不過你又不會害我,有什麽可驚嚇的!


    哦?你怎麽確定我不會害你?老叟顯得十分好奇,他昨晚就已經出現在了房中,屋外的那些墳頭他也看見了,所以才一直等到雲棲醒來,想要知道眼前這個小家夥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要害你早就害了,不會等到我醒過來!前輩怎麽稱唿?雲棲一臉隨意,起床打了些清水洗漱。


    挺聰明的嘛!不過我年齡比你大,不應該你先告訴我名字嗎?老叟反問道。


    雲棲洗漱好,看了兩眼老叟,見他連名字都不願說,便反駁起來:這是我家,你沒經過我允許就闖了進來,你應該先自報家門吧?


    你家?確定?老叟笑眯眯的看著雲棲,他的笑容,有些讓人看不透,雲棲更是被這一問,問的有些失了底氣,故作強硬道:不是我家還是你家?


    當...老叟有些激動,可剛說出一個字就冷靜了下來,問向雲棲:好,既然這是你家,那你說說看,床底下第三塊木板下麵的那個盒子裏麵裝著什麽東西?


    裝著...你怎麽知道床底木板下有一個木盒?雲棲一臉震驚,他在這住了這麽久,也是一次偶然機會才發


    現床底下的木板有一塊是空的,撬開一看,發現裏麵是個長四尺有餘的木盒,木盒上麵上著鎖,他猜測這是主人留下的什麽貴重東西,所以並沒有打開,而是原封不動的將它放了迴去。


    老叟沒有迴話,隻是一臉看熱鬧的神情看著雲棲,雲棲有些不好意思,柔聲細問:前輩,這是你家呀?


    反應過來了?還不算笨嘛,在我家住了這麽久,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了吧?老叟打趣道。


    是是是,晚輩雲棲,前輩別見怪啊,我也是見此處沒人,所以才住了進來的,並不是有意霸占,您放心,您家裏的東西我都沒動,要是不放心,您可以檢查,要少了什麽我賠給您!雲棲有些驚慌失措,住在別人家,不僅對主人一臉傲氣,還當著主人麵說這是自己家,今日這麵子,算是丟大了。


    好了,我又沒說要怪你。這外麵的墳頭都是你立的?老叟指了指外麵數百墳頭。


    雲棲稍作解釋:嗯,晚輩在這待了大半年,見留漢關常年戰事不斷,死去之人連個安葬之地都沒有,所以將他們運來此處掩埋了!


    看來還是個心腸不錯的家夥嘛,你可以稱唿我風嘯哀!老叟赤腳走出房間,朝屋外走去,眼神看向一處墳頭,發現那裏除了一堆雜草,再無它物,不禁暗歎了口氣。


    晚輩不敢,我還是稱唿你風前輩吧!雲棲風前輩一出口,腦海中便想起了瘋子木的身形,在落聖城,他也是稱唿其瘋前輩,隻不過此風非彼瘋,內心不禁感慨:也不知道瘋前輩在落聖城過得怎麽樣了!


    你怎麽了?風嘯哀見雲棲發呆,出聲詢問。


    沒事,想起一個故人而已!對了,風前輩,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就是你的腳為何不穿鞋啊?雲棲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風嘯哀露出微笑,揚起了自己的左腳,有些得意道:怎麽樣?這雙腳漂不漂亮?


    漂亮是漂亮,隻是不穿鞋不會不舒服嗎?雲棲有些無奈,自己問他為何不穿鞋,他卻向自己展示他的那雙腳,真是個怪人。


    風嘯哀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扔下一句我得了病,然後朝房間內走去,將雲棲的被褥卷了起來,扔給雲棲,指了指對麵的一個房間,麵無表情的說道:睡對麵去,這裏是我的房間!


    雲棲有些發蒙,心想這風嘯哀的性情轉變也太快了,無奈抱著自己的被褥,搬到對麵那個又髒又小的房間去。剛將房間打掃幹淨,雲棲便聽見戰鼓聲響起,連忙跑出房間,和風嘯哀打了聲招唿


    之後,拉著他的那長串車馬,朝留漢關而去。風嘯哀望著雲棲遠去,口中自語道:是個挺有趣的家夥,最後這點時間,讓他陪著估計也還不錯!


    剛一入夜,雲棲便運著一車將士的屍體迴來,然後將它們埋入早已挖好的深坑之中,正準備再次出發,卻見風嘯哀走了過來,開口問道:你運一次要這麽久?那得運到什麽時候去啊?


    不是的,前輩,此次對戰雙方,有個將領不允許到戰場運屍,所以我隻能趁著晚上沒人才能運,先前過去是一直坐在那裏等天黑的!雲棲解釋一二之後,快馬趕去,今日的戰鬥激烈,死者較多,他必須抓緊時間,否則天亮之前,很難運完。


    今夜弦月,不算皎潔,雲棲趕到戰場之後,一如既往的將一具具屍體搬到車上,卻不知不遠處,一道身影一直跟隨他,正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見他與野狼禿鷲搶屍,搬屍,迴去路上,又用醉羅漢驅趕芒草地的野狼和禿鷲,一切是那麽的熟練與無畏。跟隨他的身影不禁摸了摸嘴角的山羊胡,似是有所感觸,然後便見身影一閃,消失不見。


    迴來了?茅草屋頂,風嘯哀正獨自賞月,見雲棲迴來,打了聲招唿。


    風前輩,這麽晚了您還沒睡啊?


    人老咯,覺少,睡不著,不如我和你一起去戰場上瞧瞧吧?


    前輩,還是算了吧,戰場兇殘,見多了難免噩夢,您還是早些休息!雲棲出口拒絕,卻是為了風嘯哀著想,雖說他清楚風嘯哀不是普通人,可戰場上的慘狀如何,他再清楚不過,而且路上還有野狼和禿鷲襲擊,還是不經曆為妙。


    無妨,老夫也是見過些世麵之人,就這樣說定了,你在最前,我躺在最後一輛車裏就好了!風嘯哀左手微微一揚,所有板車上的屍體全部飛入深坑之中,然後茅屋下幾堆幹草垛整整齊齊的堆在了最後一輛板車之上,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隻負責賞月!風嘯哀一聲之後,身影一閃而逝,躺在了草垛之上。


    雲棲無奈苦笑一聲,風嘯哀既然有如此雅興,那他也不好說什麽,將屍體掩埋之後,拉著車子,朝留漢關趕去。一路上,風嘯哀真的如他所說,什麽都不管,隻安安靜靜的躺在草垛之上,偶爾和雲棲閑聊幾句,剩下的時間便是任由雲棲將屍體堆滿所有車輛,當然,他也並不算真正的什麽都不管,因為無論是戰場之上,還是經過芒草地的時候,野狼和禿鷲不見了,雲棲明白,這都是風嘯哀所為,隻不過他也沒拆穿,兩人彼此心照不宣的運著屍體,直到天微微亮,所有屍體運送完畢,這才各自迴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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