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終是邁出了腳,待她一跨過門檻,大門就自動關了起來。


    鶯兒眼前一花,帶路的乞丐頭子像憑空消失一樣,此時鶯兒被一隻髒手從後麵捂住了嘴,耳中隻聽見乞丐頭子陰差一般的聲音,“說,誰派你的來!”


    鶯兒害怕極了,拚命掙紮,奈何這手的主人像鐵箍一樣勒住自己,隻能出嗚嗚的聲音。


    力道稍稍鬆了些,鶯兒大口的喘息,“六娘,是六娘讓我來的。”


    “路上可見過什麽人,點心被誰動過?你都知道些什麽事?”


    “沒有沒有,是我自己貪吃,不小心崩了牙齒,現點心裏有東西,這才去街邊買了點心重新把東西塞進來,並無人動過。你快放開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六娘見我這麽長時間沒迴去,肯定知道被你們扣下了。我是眠月閣的人,眠月閣是什麽地方雪鷹城誰都知道,快把我放了,我就當什麽都沒生過。”


    “哼,見了雪神,再去懊悔自己的嘴太饞吧。”


    乞丐頭子在鶯兒身上一點,鶯兒張著嘴再也不出一點聲音。


    乞丐頭子把鶯兒往遠遠躲在一邊的乞丐堆裏一扔,“便宜你們了,她不死,你們就要死”


    一群乞丐擁了上來。


    兩個時辰之後,天色剛黑,幾個乞丐拖著一個用破布紮得緊緊的人形物事,出城丟到雪坑裏麵。


    守城門的兵卒看都不看一眼,這群叫花子每次有同伴死了都這麽處理,皇上啊就是太仁慈,浪費糧食讓自己叫花子活命,這些人死個幹淨才好。


    六娘在閣門口轉了好幾圈了,鶯兒去了這麽長時間沒迴來,會不會有什麽問題。六娘看起來像是在笑臉迎客,眉間的一絲焦急隻需仔細瞧瞧都能現一絲端倪。


    隻是來來往往的客人,都不太注意這個塗著厚粉半老徐娘的老鴇而已。


    “喲,這不是許大官人麽。”六娘見一個身材高大披著雪狐裘的漢子進閣,焦急之色一掃而空,暗暗鬆了一口氣,臉上洋溢著招牌式的微笑,連忙迎了。


    “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閣裏。你怎敢親自前來。”六娘低聲對著許大官人說道。


    這個許大官人,竟然是乞丐窩裏的乞丐頭子,隻是此刻再看,哪裏有一點點乞丐的樣子。


    “你也知道有人盯著閣裏,那個丫頭貪嘴,要不是我及時處理了,還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事。”


    “那位親自在閣裏,暗線我不敢動啊,隻好出此下策了。”


    六娘邊將乞丐頭子引到丙等院區,邊與其交頭接耳。


    “雪山六堡的一群崽子來了,我無法不冒險前來,上麵有交代,想辦法弄死他們其中的一兩個,要是全部能弄死,那最好了。”


    “春嫣已經暴露了,隻是他們沒什麽證據,但對付憨子那一招不能再用了。”


    “人在你這,你自己想法子,主人隻要結果。留意,凡事要做得幹幹淨淨,別留尾巴。行了,找個院子裝裝樣子就得了,你莫不是真要幫我找個姑娘。”乞丐頭子低聲說完這句,又粗著嗓子說道,“多謝六娘盛情,還請留步。”


    “那許大官人您好好歇息,要是看上哪個姑娘,可得千萬告訴我,我保準讓她將您伺候得好好的。”六娘掩嘴嬌笑,對著乞丐頭子拋了個媚眼。


    六娘與乞丐頭子擦身而過,偷偷掐了一把,趁著嘴掩著別人看不見,“死鬼,你要是敢玩別的女人,以後就不要爬到老娘的床上來。”


    乞丐頭子看著轉身離開一步三扭的六娘,一股邪火湧了上來,還是這個娘們夠味。


    那些嫩的掐出水的姑娘,哪經得起自己的征伐。


    蘇子仲與蒲草就住在乙等八號院。


    閣中高台絲竹之聲不絕於耳,乙等八號院幾人正襟危坐。


    院子裏沒有清倌人,甚至酒都沒人去動,就連本該出現在高台附近的朱幼植此時都在院中。


    幾個堡二代來之前,蘇子仲就驅散了院內的樂師歌姬和仆侍,又和蒲草仔仔細細地把院子檢查了一遍。


    “叫你們來,是因為今天下午我去丁揚叔叔的院子,連門都不步去,被丁揚叔叔的真氣攔住了,”蘇子仲見眾人聚齊,麵色有些沉重,“丁揚叔叔用真氣給我傳音,讓我們注意安全。”


    高扁頭性格最烈。“還有人敢對我們雪山六堡的未來堡主下手?”


    朱幼植也有些不以為然,“我十三歲開始,哪一年不在眠月閣呆上個四五個月,有沒有你說的那麽嚴重啊。”


    劉友誌穩重些,“別吵吵,先聽子仲說。”


    蘇子仲把下午去見丁揚的情形說了一遍。


    下午蘇子仲泡好澡,去甲等五號院拜見丁揚,走到院口還未推門,便感覺到一陣強大的真氣堵在前麵。


    蘇子仲大喊:“丁揚叔叔,我是蘇子仲,我來看您啦。”


    耳中傳來丁揚的真氣傳音,“我知道你來了,叔叔看到你很高興,但我不能讓你進來,讓你進來是害了你。”


    蘇子仲聰明無比,知道丁揚不放自己進去肯定有原因,隻是朝著院子抱拳施了一禮,“既然丁揚叔叔不願意見我,那子仲先告辭了。”


    蘇子仲感覺有高手用真氣推著自己轉身朝迴走,耳中繼續傳來丁揚的聲音。“長話短說,現在我們查到曹馗的死有大陰謀,牽涉到許多勢力和大人物,你嶽父現在動手的時機未到,現在隻能等待。眠月閣現在就是風暴的中心,你們來了這裏,肯定就會有人想拿你們做文章。”


    “雪山六堡與雪神教的關係非同一般,你又是我兄長的未來女婿,目前的線索與你們六堡還沒有瓜葛,萬一你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大雪山就真要亂上加亂。”


    “我會私下照應著你們,但有些事防不勝防,你們要切切留心。你在睦國遭遇刺殺的事情我已知曉,明日你們去老獵手皮貨鋪,找一個叫戚莊韋的地滅,他會告訴你們一些事情”


    “另外,對韻兒好一些,別看我那個侄女兒對你兇巴巴的,其實心裏喜歡的緊,做叔叔的看的出來。”


    蘇子仲雙手一攤,“就是這麽個情況,我也糊裏糊塗的,但我覺得還是聽丁揚叔叔的比較好,特別是你朱幼植,管好你自己的家夥,今晚大家就在這喝酒,明日我們就去老獵手皮貨鋪。”


    院內幾人的修為都不算太高,蘇子仲恐隔牆有耳,示意眾人不要聲張,眾人皆是領會。


    朱幼植雖然好女色,但小命當然更重要,當下也不迴院子,出院子喚來小廝讓拿了十幾壇酒,每壇都排開泥封倒出一杯。


    朱幼植告訴小廝,隻要每一杯酒都嚐嚐看有什麽區別,就賞小廝十兩銀子。


    小廝照做,喝了十幾杯,對朱幼植說沒什麽區別啊。


    能有什麽區別?


    朱幼植其實是想試試看酒裏有沒有人下毒,故意讓小廝先喝,見小廝並無異樣,於是放下心來,給了小廝銀票讓小廝滾蛋。


    眾人有心思,酒喝得也不痛快,蒲草酒喝得最少,主動替大家守夜。


    “你又沒修行,你守有個屁用,再說了,丁揚叔叔在閣裏,麵對念境上境的大宗師,那些想刺殺我們的把戲玩不了。你睡吧,還是我來守。”蘇子仲就是這習慣,一件事想不透徹,睡覺都睡不安穩。


    隆國使館,淩子公主住的房間。


    左帆正在外麵敲門,“公主,是我。”


    淩子還沒有歇息,整整衣裳後開了門,“左師,打聽得怎麽樣?”


    “找了咱們在雪鷹城的暗樁,隻聽說死在眠月閣,屍被雪神教的影滅看守。”


    聽聞這個消息,淩子開門的雙手猛地一縮,跌坐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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