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格朗先生:……


    前羅格朗夫人:……


    約克森女士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兩個人四目相對的尷尬,繼續平靜地往外拋炸彈道:“接下來我還有事,生意的事你跟我的助理談就好,她會全部匯報給我,我先走了。”


    故意的吧!!!這個絕對是故意的吧!!!不管怎麽樣至少掩飾一下吧!!!


    羅格朗先生和安娜貝爾差不多同時別開了視線,氣氛簡直要僵住了。


    然而約克森夫人不愧是身處戰場漩渦多年而存活的女人,她就像根本沒察覺到任何問題一般,淡然地拿起劍站了起來:“那麽,再見。”


    然後她就真的走了,留下羅格朗先生和他的前妻兩個無比僵硬的人。


    良久,羅格朗先生歎了口氣,默默地坐下來。


    見對方沒有轉身就走,或者別的什麽更讓人難堪的反應,安娜貝爾繃緊的肩膀亦稍微放鬆下來。


    這還是他們去年離婚以後第一次見麵,彼此之間的目光無法交匯,似乎隻要一旦觸碰就會燒傷。不過,他們都在找機會飛快地打量對方。


    羅格朗先生隱隱感覺到她和以前不同了,臉上終於有了厭煩、不耐和無聊以外的表情,盡管隻不過是眉毛微蹙的苦惱和窘迫而已,卻使安娜貝爾整個人看上去比她還是“羅格朗夫人”的時候鮮活了許多。


    安娜貝爾卻發現羅格朗先生和她記憶裏麵一樣憔悴……或許是更憔悴了。他的眼底有些許疲勞的青黑色,眼球亦有些渾濁,臉色疲憊。她之前聽馬丁說過,羅格朗先生正在忙一件比往常更耗神的工作,經常整夜整夜的不睡覺。


    “那麽……”安娜貝爾逼迫自己從羅格朗先生疲勞的神態中迴過神,去直視對方的眼睛,然後她熟練地翻出工作筆記,“……我們開始談工作吧。”


    羅格朗先生:……


    他不禁愣了愣,從安娜貝爾嘴裏聽到除了抱怨、鄰居八卦以外的事,也是好久沒有的新奇體驗了,更何況這個新話題竟然是工作。


    “那個……等等,安娜貝爾。”羅格朗先生頗為生澀地喊出安娜貝爾的名字。


    對方仿佛也因為這個名字有一瞬間的失神。


    過了一會兒,她迴複道:“怎麽了?”


    “你知不知道……菲莉亞這學期要參加學院競賽的事?”羅格朗先生不安地將雙手交叉在一起,不敢看安娜貝爾的臉,“那個……我是想說,也許你會想去看看?”


    ……


    等安娜貝爾重新迴到約克森女士的辦公室裏,已經是下午三點鍾了。


    約克森女士正在看書,聽到腳步聲,才抬起頭來掃了她一眼,問:“怎麽樣?”


    安娜貝爾神情有些複雜地注視著她的上司,之前她以為約克森女士從來不問她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為什麽單身帶孩來王城工作是出於尊重和禮貌,沒想到其實是因為約克森女士什麽都知道,從一開始。


    羅格朗先生說他和約克森女士是多年的朋友,菲莉亞能在冬波利報上名、他能在王城安定地做生意,全部都有約克森女士的功勞。


    “……我們約了一起去看菲莉亞的第一場比賽。”安娜貝爾低著頭道,“我想……我還愛他吧。”


    畢竟他們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從安娜貝爾有記憶開始,羅格朗先生就在她身邊了。


    “……誰問你這個了?”約克森女士嚴厲地皺起眉頭,“我不是讓你處理一下工作上的事嗎?你的私事我不關心,你沒必要把這種事也跟我匯報。”


    安娜貝爾:……


    驚覺自己好像會錯了意,安娜貝爾頓時老臉一紅,她居然以為約克森女士是故意安排他們見麵的!真是想太多了!也對,約克森女士不管怎麽看都不是那種會把私人問題帶進工作裏的人……


    手忙腳亂地拿出工作筆記,她將羅格朗先生跟她說得生意上的事一一匯報給約克森女士,然後安靜地立著等待迴音。


    約克森女士沉吟了一會兒。


    “安娜貝爾,你知道這些詞匯都是什麽意思嗎?”


    “……知道。”她心虛地迴答道。


    其實直到幾個小時以前她還是不知道的,但是了解到她必須要向約克森女士匯報以後,羅格朗先生全部幫她解釋了一遍,這導致這次碰麵比最初預計得要長了一個多小時。


    聽到答案,約克森女士輕輕地“嗯”了一聲。


    ……


    另一邊,菲莉亞他們整整聽了一個上午的廢話演講。


    帝國勇者學校的校長顯然是個話嘮,他能把一句話掰成十句說,說完一遍又倒著說一遍,翻來覆去還是一個意思。要不是周圍還有幾個老師在維護秩序的話,這群血氣方剛的少年勇者們簡直能把武器砸上去。


    不過,雖然暫時還沒有把校長的腦袋當成靶子,但早就沒有人聽他講話,大家都自己竊竊私語了起來。


    菲莉亞寢室的七個人和歐文宿舍的八個人湊在一起,交流關於學院競賽的諮詢,說著說著,大家就把話題扭到了去年的學院競賽上。


    “去年我們總分是第二名,輸給了帝國勇者學校。”迪恩雙手放在腦後,懶洋洋地說道,“差了十二分,真是可惜。”


    “但卡斯爾學長在學生排名中是第一名!”奧利弗興奮地道,“從雪冬節前的隨機賽到雪冬節後的排名賽,學長他一場都沒有輸過!對他來說三個學校裏簡直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奧利弗一向很崇拜卡斯爾,提到對方的名字就一臉振奮。


    他停頓了幾秒,繼續道:“聽說本來校長想邀請他留下來當這一屆學院競賽的評委的,可惜學長拒絕了,他好像要跟隨一個勇者團隊去實習冒險……真好啊,不愧是學長,真正的勇者啊……”


    菲莉亞也聽得有些向往。


    據說卡斯爾學長不僅是沒有敗績,而且沒有在任何一個對手身上浪費十分鍾以上的時間,果然是傳說中的勇者的血脈……


    果然,和她決鬥的時候卡斯爾學長肯定是放水了。_(:3」∠)_


    想起自己和卡斯爾僵持不下的半個多小時,菲莉亞篤定地想。


    然而,菲莉亞的注意力並沒有在優秀的卡斯爾學長那裏停留太久,就不知不覺地飄到了歐文身上。


    歐文穿著普通簡單的魔法師專用長袍,將魔杖隨意地揣著,然後安靜地微笑著聽迪恩和奧利弗聊著聊著就開始吵“為什麽卡斯爾學長那麽強但去年學校排名還是隻有第二”的問題。


    歐文看起來還是和平時一樣,但菲莉亞卻因為自己對他懷著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而羞愧地紅了臉。


    尤其是眼角的餘光瞥到完全不顧及場合秀恩愛、幾乎要貼到一起的南希和傑瑞那對情侶以後,菲莉亞感覺臉頰更燙了。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


    歐文的那幾個室友正活潑地打鬧在一起,麗莎剛才就去找她在帝國勇者學校的朋友了,貝蒂則瞪著摟住男朋友的南希,瑪格麗特在和溫妮說話,凱麗好像在發呆……


    很好,沒有人注意她。


    菲莉亞裝了裝膽子,小心地拉了一下歐文的袖子。


    歐文的注意力其實一直在菲莉亞身上,隻不過如果表現得太關注菲莉亞的話,用頭發想也知道他那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室友會起什麽哄……歐文的底氣已經不像以前那麽足了,他現在可說不出什麽“我一點都不喜歡菲莉亞”的話來。


    為了不讓單純地相信“他們是最好的普通朋友”的菲莉亞失望,歐文隻好努力忍下那種每一秒都想聽她的聲音、看她的笑臉、觸摸她的皮膚的可怕衝動,繼續維持住表麵的淡定和從容。


    不就是偽裝嗎?都假裝成人類這麽久了,戴個麵具而已,他很在行的。


    於是,發現菲莉亞拉自己以後,歐文雖然心跳停了一瞬,仍然強迫自己掛著普通的微笑轉了過去,仿佛是被拉以後才注意到菲莉亞地道:“怎麽了嗎,菲莉亞?”


    歐文天真無邪如清晨陽光般幹淨閃亮的純真笑容讓隱隱心懷不軌的菲莉亞愈發感覺到了自己的陰暗。


    不、不行!我應該要像歐文一樣用純潔坦蕩的心靈麵對我們無暇的友情!qaq!


    菲莉亞努力晃了晃頭,借以摒除雜念。


    然後她重新看向歐文,拚命遺忘掉自己那不正當的暗戀,站在關心朋友的角度正直地問:“那個,歐文,你現在是住在帝國勇者學校這邊的臨時宿舍裏嗎?八個人一間?”


    帝國勇者學校自己學生的宿舍是兩個人一間的,還配有仆人定期打掃清潔,但外來生就沒有這麽好的待遇了。


    不明白菲莉亞問這些做什麽,但歐文還是點了點頭。


    “嗯,還是和原來的室友的住在一起。”


    “那、那個……”菲莉亞使勁鼓起勇氣,使勁讓自己看起來更正氣凜然,以證明自己絕無雜念,“其實我家裏還有很多空的房間,我和爸爸說過了,他同意我讓朋友進來住……”


    沒等菲莉亞說完,歐文大腦一懵……


    ……


    ……


    不,等等!冷靜點,歐文!


    他聽見自己的理智在拚命敲擊他的靈魂——


    菲莉亞肯定不是那個意思!!而且這個邀請絕對不能答應!!!你知道你每天看著菲莉亞都在想什麽!!要是住到她家裏的話,你真的能保證不會對她做出什麽不得了的事嗎!!!


    不能答應!!不能答應!!!


    ……


    ……


    於是,開幕式結束後,歐文拖著行李平靜地走進了菲莉亞和羅格朗先生的家。


    望著這棟有些出乎意料的豪華的房子,歐文淡定地想——


    要是在這一年裏犯罪的話(比如控製不住忽然抱住了菲莉亞或者更可怕一點親了她之類的),是跪下來向菲莉亞道歉,還是立刻逃迴艾斯呢?


    ……


    ……


    如果換做是爸爸的話,應該會哭著跪下來道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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