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並沒有徹底結束,等到喬舒的病情趨於穩定之後,季小彤開始和程栩秋後算賬了。


    “你之前就知道我媽傷重,卻一直瞞著我?”季小彤並不是傻子,聯係事情的前後因果,她很快就得出了這個結論,卻是越想越覺得後怕,若是言衛明沒有被警方擊斃,若是自己沒有及時趕去醫院,是不是自己恐怕連喬舒的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程栩沒有否認,事實上,這原本就是事實,他在做下隱瞞的決定的時候,就已經想過會有這麽一天:“是的。”他坦然道:“那種情況下,就算言家人都死了,我也隻能選擇瞞著你。”


    季小彤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她沒有想到程栩會這麽坦然地說出這番話,一想到自己差點就與喬舒陰陽相隔,她就抑製不住自己心中的憤怒,她歇斯底裏地咆哮起來:“你怎麽能這樣!你怎麽能替我做那樣的決定?程栩,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麽了?”


    程栩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雖然季小彤的質問讓他也有些不痛快,他還是心平氣和地反問道:“你覺得我把你當成什麽?那種情況下,我怎麽敢告訴你?告訴了你,你會怎樣?萬一出個什麽意外,你想過後果沒?”


    季小彤也知道程栩是為了自己著想,可她不能接受的是在那樣的情況下,程栩的自私與獨斷專行。


    “可那是我媽,我的家人!我的家人危在旦夕,命懸一線,我卻被蒙在鼓裏,還在家裏傻傻地睡覺,你想過我的感受嗎?若是我媽真的有個萬一,你是要讓我追悔一輩子嗎?人心都是肉長得,程栩,我懷疑你到底有沒有長心!”季小彤連聲質問,一張小臉氣得通紅。


    程栩的迴答卻十分簡單:“在我這裏,沒有那麽多的萬一,我隻在乎你和孩子的周全。”意思就是,別人的生死在他那裏都是浮雲。


    季小彤被他那句話噎得如鯁在喉,說起來程栩的確沒什麽錯,他那個時候的抉擇完全是人之常情,可能夠理解卻不代表能夠接受。


    季小彤覺得自己的心裏完全無法接受,在那樣危機的時刻,自己為人子女,卻被剝奪了最基本的知情權。


    她知道程栩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可這樣獨斷專行的好,卻讓她無法接受。


    “程栩,你就是個冷血涼薄的怪物!”她憤怒的衝著程栩吼道。


    程栩沒有再與她爭辯下去,也許是顧忌到她如今懷孕,不想再和她做意氣之爭,他吊著一隻胳膊,沉默地轉身走了出去。


    季小彤看著程栩消失的背影,委屈地哭了起來。


    一直以來,程栩對她的百般寵溺和遷就讓她幾乎快要忘記了程栩的本性,此時才再次深刻地體會到程栩骨子裏的涼薄。


    對於程栩來說,除了自己和肚子裏的孩子,似乎任何人都是可以在必要的時候用來犧牲的,這讓季小彤有些接受不能。


    她希望程栩也能把她的親人當做一家人,可現實卻給她潑了好大一盆涼水。


    季小彤知道,這是程栩從小生長的環境造就的,看他的母親閔真和他死去的父親就知道,那對夫妻都是自私涼薄之人。


    程栩如今能夠對自己放下心扉已經實屬不易,可她依然希望程栩能夠對這個世界,對他身邊的其他人多一點愛。


    夫妻倆莫名陷入了冷戰,程栩把自己關進了書房,整整關了一夜,而季小彤也眼睛紅紅地在房間裏枯坐了一夜。


    夫妻倆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堅持,兩人第一次在理念問題上產生了巨大的分歧。


    而兩人性格倔強的一麵也同時展現了出來,似乎誰也不覺得自己的認知有錯。


    第二天的早餐,季小彤是一個人在餐廳裏吃的,看著對麵空蕩蕩的座位,她的心裏委屈極了。


    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她似乎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自己一個人吃早餐了。


    從前程栩不管再忙,隻要不出差的日子,都會陪她一起吃早餐。


    都說孕婦是最容易情緒化和鑽牛角尖,季小彤不知不覺就鑽起牛角尖來,覺得程栩不愛她了。


    她匆忙地吃了幾口早餐,就迴房收拾起行李,準備離家出走。


    反正言家人全家都在醫院養傷,她一直放心不下,幹脆收拾行李直接去了醫院。


    等到程栩熬了一個通夜把手裏緊急的事情都處理完,得到的消息就是老婆收拾東西離家出走了。


    程栩覺得自己的心肝肺都要炸開了,有種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的感覺。


    這會兒程栩的脾氣也上來了,他覺得季小彤既然想冷靜,那就大家一起好好冷靜冷靜吧。


    反正有女保鏢跟著她,倒是也不擔心她的安全。


    言家因為一家三口都受了傷,幹脆在醫院包了幾間vip套房,一家三口住在一塊兒,也算能解悶。


    季小彤去了醫院,剛開始言家人還不知道她是和程栩鬧了別扭,隻以為她是日常來探望,直到季小彤不小心說漏了嘴,說是跟程栩鬧了別扭,這幾天都打算住在醫院了,讓她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從言衛昭夫妻到弟弟言小胖,大家都不約而同地以為是她在耍小性子,甚至還勸她不要跟程栩耍性子,早點迴去,不要讓程栩擔心。


    季小彤氣結,可偏偏她和程栩冷戰的起因又不好直說,隻能生生把自己憋成了內傷。


    “程栩給你們喝了什麽迷魂湯,讓你們一個個都偏幫著他!我才是言家的女兒!”季小彤不滿地嘟囔。


    “姐,你可別這麽說,姐夫可是咱家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姐夫,咱家估計已經全家洗白了。”言小胖毫不客氣地偏幫起程栩來。


    季小彤氣得直磨牙:“你別把他想得那麽高尚,他那是為了他自己,幫了咱家隻是順便而已!”


    “小彤,話可不可能這麽說,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程栩這個人也許精於算計了一些,可他數次幫助了咱們一家,也是不爭的事實,不管他的初衷是什麽,咱們隻看結果,結果是好的就行。”言衛昭難得擺出了父親的姿態教育季小彤。


    喬舒雖然大病未愈,語言功能也還沒有完全恢複,還不怎麽能說出完整的句子,但她也躺在病床上用一種不讚同的目光看著季小彤,似乎也在對她表示譴責,季小彤心塞了。


    “我可是孕婦,你們聯合起來這樣氣我真的好嗎?”她幹脆耍起性子來,卻被弟弟言浩宇繼續落井下石:“我們這是為你好,免得你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姐夫多好的男人啊,你可別太作,把姐夫給作跑了啊,咱家人都不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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