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季小彤才知道,原來程栩又去做了件大事。


    他和警方臨時決定,以身作餌去引言衛明,結果言衛明狗急跳牆,真的跑出來了,拿著槍想抓程栩做人質,卻被警方狙擊手一槍爆頭,而言衛明在臨死之前還想拉著程栩殉葬,也朝程栩開了一槍,虧得他槍法不好,那一槍隻是打在程栩的胳膊上。


    一聽說言衛明已經被警方擊斃,季小彤一直懸著的心這才算落了下來,她心疼地看著程栩:“你怎麽能這麽不愛惜自己以身犯險啊?萬一出點什麽事,你讓我和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辦?”


    一想起之前程栩假死的時候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季小彤就覺得唿吸都急促了。


    程栩卻滿不在乎地搖搖頭:“我沒事,能夠擊斃言衛明,消除這個隱患,這點傷也是值得的。”


    家庭醫生簡單看了一下就直接提出必須盡快做手術將子彈取出來才行,程栩搖了搖頭:“我現在暫時沒時間,迴頭再說。”


    “程栩,醫生說你必須馬上做手術!還有什麽事比這更重要?”季小彤卻是焦急萬分。


    程栩根本顧不得自己的傷,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季小彤,他之所以一路匆忙的趕迴來,什麽都沒顧得上,就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用沒有受傷的右手緊緊握住季小彤的手:“你先聽我說,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在季小彤憂心忡忡的目光中,程栩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可如今言衛明已死,這件事無論如何也瞞不下去了。


    “但是你答應我,無論如何,你要保持克製,想想咱們的孩子。”程栩每一句話都說得很沉重,季小彤的心裏立刻就有了不祥的預感。


    她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那個噩夢,焦急地問道:“你快說啊!出了什麽事?”


    ”之前我騙了你,我剛才是去了醫院,言家在迴去的路上遭遇了車禍,你父母和你弟弟都傷重入院,你媽的傷情尤為嚴重,顱內出血,已經快不行了,我走的時候她已經再度陷入了昏迷,醫生已經下了病危通知證書,咱們現在趕緊過去,也許能夠見她最後一麵。“程栩艱難地把這話說完,隻見季小彤的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沒有臆想中的歇斯底裏或是悲痛欲絕,她呆呆地看著程栩,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沒有流下來。


    季小彤緊緊地咬著唇,手放在小腹,似乎是在強忍著悲痛的情緒,卻又不敢哭出來。


    程栩看得心疼極了,他用沒有受傷的手一把抱住季小彤:“走,別浪費時間了!咱們趕緊去醫院!”


    季小彤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程栩帶上車趕往醫院的,她整個人都木了,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喬舒要死了。


    她的親生母親要死了。


    她不知道自己心裏此時是什麽樣的心情,難過,悔恨,憤怒還有自責……似乎各種情緒都有,卻交織在心裏,百味雜陳。


    她想起一句話—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


    她和喬舒之間經曆了無數的恩恩怨怨,她也曾恨過喬舒,埋怨過對方,可如今,聽說對方已經快死了,她的心裏卻隻剩下絕望與悲傷。


    可季小彤知道,自己連悲傷都必須要克製,因為,她的肚子裏還有她的孩子。


    她既是喬舒的女兒,也是肚子裏孩子的母親。


    她的孩子經不起悲傷……


    程栩看著季小彤死死咬著下唇,把下唇都咬得血跡斑斑,卻強忍著沒有哭出來的樣子,心裏也是百味雜陳。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所有安慰的話在此時都顯得蒼白無力,他隻能用沒有受傷的手緊緊的擁著她,不管怎麽樣,他們還有彼此。


    程栩帶著季小彤趕往醫院的時候,她的弟弟言浩宇剛剛結束手術,聽說言浩宇隻是腿受傷了,並沒有生命危險,季小彤甚至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被帶進了icu。


    看到全身插滿了管子,包得跟木乃伊一樣,已經陷入昏迷的喬舒,季小彤的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媽!媽!“她撲到在病床邊,一遍遍地唿喊道:”媽,你醒醒,你醒醒啊,我是小彤啊!“


    喬舒雙目緊闔,似乎睡著了一般,對季小彤的唿喊毫無反應。


    一旁醫生在低聲說著什麽,可季小彤已經完全聽不到了,她完全沉浸在無盡的悲傷中。


    “媽,我以後再不跟你鬧脾氣,再不惹你不高興了,你醒醒吧!你隻要醒來,我什麽都聽你的!“季小彤嗚咽著,可迴應她的,隻有心跳監測儀傳來的滴滴滴地冷冷的聲音。


    “媽,媽,媽……你醒醒啊……媽……“季小彤趴在床邊,一遍遍地唿喚著,一旁的主治醫生卻已經開始搖頭,用眼神示意程栩,可以將季小彤帶出去了。


    程栩立在季小彤身後,卻怎麽都無法邁步,他之前來的時候喬舒就已經這樣了,當時醫生就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如今能夠撐到季小彤趕來,已經算是奇跡了。


    如今讓季小彤進來,醫生的本意是讓她與喬舒做最後的告別。


    可那些殘忍的話,程栩卻始終無法說出口。


    他聽著季小彤一聲聲哀哀地唿喚,好不容易才從喉頭擠出一句:“好了,小彤,我們先出去吧。”


    誰知季小彤卻噗通一下,跪在了喬舒的床前:“我不走!我要一直陪著我媽!她一定會醒過來的!”季小彤犯了倔。


    程栩看她這個樣子十分擔心,便哄她:“你這樣會妨礙到醫生施救的!咱們先出去吧。”


    就在這時,icu的門又開了,被包成粽子一樣的言小胖被護士用輪椅推了進來。


    言小胖雙腿骨折了,還有多處軟組織受傷,但是在言家三人中,已經算是最輕的傷。


    他們的父親言衛昭現在還在手術中,生死未卜。


    “姐!”言小胖的麻藥藥性才剛剛過去,一聽說母親危重,死活鬧著要過來,他看到季小彤,情緒立刻就激動起來:“姐,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媽是為了保護我,才被砸到頭的。“


    季小彤上前一把抱住他:“不是你的錯,是那該死的言衛明!不過你放心,言衛明那畜生已經被警方擊斃了!”


    姐弟倆相擁而泣,程栩的眼角也有些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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