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林珊珊還是帶著手機走了出去,她找到了吳煜和專案組所在的那個房間,敲響了房間的門,在吳煜驚詫的目光中,默默把手機遞給了他示意他看那條短信。


    吳煜低頭看了一下短信,麵色瞬間變得從未有過地凝重起來。


    “林晉和的前妻剛才發給我的,雖然不知道真假,但是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有必要讓你知道。”她說完之後,看了一眼室內齊齊望著自己的眾人,笑著向大家致歉:“不好意思打攪了,我先走了。”


    說完手機也不要了,徑直走了出去。


    吳煜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麵色凝重地說道:“你先迴房間去,不要胡思亂想,等我迴來再說。”


    林珊珊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吳煜思索了一下,把短信的內容向屋內的眾人複述了一遍:“目前突然出現了一條重大的線索,雖然準確性和真實性還有待查證,但是,這個消息一旦查證屬實,對咱們整個案子也許會有深遠的影響。咱們之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那條大魚似乎終於浮出水麵了。”


    林珊珊迴到房間之後,徑直躺到了床上,她這會兒腦子裏亂騰騰的,又想要好好理理自己的思路,又覺得困惑太多,想得腦瓜子疼,幹脆破罐子破摔,反正智商也不夠,想也想不明白,幹脆不想,等吳煜迴來給她分析。


    等到吳煜與一大幫子人討論到深夜迴到房間的時候,林珊珊已經趴在床上睡著了。


    吳煜沒有急著叫醒她,而是徑直坐在了床邊,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


    若說清醒時候的林珊珊美得動人心魄,睡著時候的她卻是多了幾分恬靜怡然,她的睡姿並不算太好,像一隻蝦米一樣蜷縮在那裏,吳煜甚至想起,之前兩人同床共枕的時候,她經常是睡覺前嫌棄地推開他,背對著他翻身睡過去,可是半夜睡著睡著就自動縮進了他的懷裏。


    想到這些,吳煜眼中的柔情更濃了幾分,他伸出手,在她柔嫩的臉頰上摩挲著,感受著那絲緞一般的觸感。


    “嗯……”林珊珊在睡夢中似乎覺得臉上有點癢,伸手想要撓上一撓,她沒有睜開眼睛,下意識地伸出一隻手胡亂在臉上揮了揮,卻被吳煜一把捏住,握在了手心裏。


    吳煜無聲地歎了口氣,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他想護著她,想寵著她,想為她一輩子遮風擋雨,可案子越是深入下去就越覺得不安,隨著她身邊的人一個一個被卷進去,他忽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他害怕這個案子查下去,也許有一天會害了她,他甚至害怕終有一天會失去她。


    他甚至害怕在自己看不到、夠不著的時候,會有人暗中對她下手。


    不是頭一迴隔離辦案了,卻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讓他覺得度日如年。無數次他都有種衝動想要撂挑子不幹了。


    誰也不知道,在聽說林晉和有可能真的是她親生父親的時候,他的心裏隱隱是有些解脫一般的欣喜的,這樣他就有正當的理由來迴避這個案子,終於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膽,不用再日夜思念,可以一直守在她的身邊。


    吳煜頭一迴覺得,原來自己也是個兒女情長的人。


    吳煜脫衣上床,將她摟到了懷裏,林珊珊一下就驚醒了,她嘟囔了一句:“吳煜?”


    吳煜嗯了一聲,將她摟得更緊了,林珊珊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問:“幾點了?”


    吳煜摸摸她的腦袋,親了親她的額角:“還早著呢,睡吧。”


    林珊珊卻是清醒了,似乎想起了什麽:“你們開完會了麽?”


    吳煜知道林珊珊想問什麽,卻不可能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她,他斟酌著說道:“如果林晉和前妻提供的線索都是真實的,可能會對我們這個案子產生翻天覆地的影響,甚至可以懷疑,市局與省廳內部也有內鬼。“


    林珊珊關心的卻是究竟誰做了假,又是誰故意誤導了他們想給吳煜下套。


    ”你們的疑似內鬼查出來是誰了麽?是誰想給你下套?“林珊珊目不轉盯地看著吳煜。


    ”目前還不確定,有兩人比較有嫌疑,還需要進一步查證,在你和林晉和的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之前,不能下定論。“其實吳煜和肖辰在經過一番交談之後,已經心裏有數了,隻不過一切都需要確鑿的證據。


    林珊珊伸手觸碰著吳煜的眉眼,心裏忽然冒出了一個近乎荒謬的念頭,也許是半夜腦子不太夠用,她就這麽不經大腦思考地說了出來:“如果明天的結果出來,證實我和林晉和真的有親子關係,要不,咱們私底下先假離婚?這樣你也不用再迴避這個案子了。”


    吳煜原本已經閉上了眼,聽到這話,猛然睜開了眼睛,他的眸中迸出寒芒,伸出手一把箍住林珊珊的腰:“你敢!”他的聲音似乎都透著陰寒。


    林珊珊被他如此強烈的反應嚇了一跳,整個人瞬間清醒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傻話,她立刻就後悔了,趕緊認錯:“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隨口說說而已,你不要這麽緊張嘛。”


    吳煜卻是依舊黑著一張臉,他猛然坐了起來,連帶的把林珊珊也一把帶了起來,惡狠狠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我告訴你,林珊珊,離婚這種話,不管是真是假,這輩子都別再提,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他那樣子嚴肅得嚇人,林珊珊知道他是真的火了,自打兩人在一起以來,他還從來沒對自己發過這麽大的火,更別說連名帶姓這樣咬牙切齒地喊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就是隨口說說而已,不提就不提唄,那麽生氣幹什麽。”她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不該出這種餿主意,可她真沒有想過要和他真離婚啊,隻是想,如果弄個假離婚,也許他就可以不用再申請迴避,可以堂堂正正地繼續查案,自己也不用再覺得內疚,大不了等案子結了再複婚不就好了。


    “我吳煜不需要靠假離婚來替自己謀求什麽!更不需要拿婚姻這種事情來做幌子!不管你是誰的女兒,就算你是殺人犯的女兒,都不重要!你最重要的身份隻是我吳煜的老婆,知道麽?不要拿這個身份開玩笑。”吳煜見她雖然嘴裏認錯,心裏卻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為什麽會生氣,心下更火大了,他打定主意今兒個要好好給她上一課,讓她徹底打消這種荒謬的念頭。


    “好好好,我知道了。”林珊珊沒想到隨口的一句話竟然捅了這麽大的馬蜂窩,她真的就隻是沒有經過大腦的隨口這麽一句,甚至帶著點開玩笑的味道,沒想到會被吳煜這麽嚴肅地上綱上線,她見自己都認錯了吳煜還是黑著一張臉,便也覺得委屈了,嘴巴一扁,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了。


    “我就隻是隨口說說而已,你發那麽大脾氣幹嘛?”她還委屈上了。


    吳煜深唿吸了一口氣,沒有像平日那樣摟著她哄他,他努力抑製住自己內心的狂躁,壓低了聲音,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和一些:“珊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這就是我的底線,你我的婚姻對我來說是一件非常莊重、認真的事情,並不是一時衝動做出的決定,從我決定娶你開始,就打定主意要和你過一輩子,我希望和你白頭偕老,希望在你老了之後,甚至在我們即將離世的時候,你依然能夠說出這輩子不後悔嫁給我這樣的話。所以,不要拿這件事情當作兒戲,更不要打任何愚蠢的念頭,知道麽?我不在乎你是誰,你是什麽身份,我隻知道你是我認定了要共度一生的人。”


    林珊珊止住了抽泣,她這才意識到吳煜生氣的真正緣由,聽完吳煜的話,覺得臉上臊得不行,雖然她剛才隻是一時突發奇想的胡言亂語,但是吳煜說得沒錯,在某些程度上來說,她是有些兒戲。


    雖然一直以來她覺得自己對吳煜是認真的,對待這段婚姻的感情也是認真的,但是因為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太快了,幾乎算得上閃婚,讓她對這段婚姻還是隱約有種在夢裏一樣的飄飄然的感覺,並不像那種經過多年感情沉澱最後決定結婚的那種腳踏實地的篤定。


    所以才會有那種腦殘的提議吧?


    她默了默,這迴沒有再道歉,她定定地看著吳煜,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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