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煜長到三十四歲,生平第一次吃路邊攤大排檔,竟然是和自己老婆一塊兒,算得上是新奇的體驗。


    他卻不知道,更新奇更驚悚的事情還在後麵。


    當燒烤攤老板將兩碗灑滿了小米辣、肉末、芹菜末,用白菜葉包裹著的白花花的東西端到林珊珊和自己麵前的時候,他額頭的青筋又是一跳:“這是什麽?”


    他的心裏有了一個極其恐怖的揣測,隻是不敢確定。


    林珊珊笑得可嬌媚了,可惜說出來的話卻是驚悚無比:“腦花啊。”


    她說的風輕雲淡,吳煜卻是感覺胃裏一緊。


    “腦花……”果然被他猜中了,隻是這種東西能吃麽?是人吃的麽?


    也許是見過了太多血腥的犯罪現場,使得吳煜一見這種東西,就會有很多不好的聯想。


    就算是他心理素質再好,對於要吃下這種東西,還是有些毛骨悚然。


    “很好吃的哦,聽說烤腦花是這家店的一絕,必須得嚐嚐啊。”林珊珊卻不知道他的心理掙紮,一邊說著一邊就拿起了筷子大快朵頤起來。


    一邊吃還一邊點評:“嗯嗯,果然名不虛傳,火候掌握得很好,腦花烤得細膩入味,處理得也很好,一點都不腥,嗯嗯,真好吃。”


    她一口氣唏哩唿嚕就把自己麵前的那碗吃完了,然後看著吳煜麵色複雜地看著自己,一動不動的樣子,還以為吳煜是害怕呢,她大笑起來:”不是吧?吳警官,別告訴我你害怕這玩意兒?“


    吳煜額頭的青筋又跳了跳,他冷哼道:“你見過有法醫吃內髒麽?”


    他本是隨口嘲諷了一句,萬萬沒有想到,林珊珊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反駁道:“當然見過,我還見過一個法醫退休以後開鹵肉店賣肥腸呢。”


    吳煜頓時感覺自己胃酸都在翻騰了,原來真的有這種變態。


    不過他很快就想到,林珊珊來自一個美食之都,那裏的人據說每一個人都是天生的吃貨,天上飛的地上跑的,但凡能進嘴的東西,都能被他們做成美食。


    什麽吃腦花,啃兔頭,似乎都不是稀奇事。


    這麽一想,又覺得釋然了。


    頓時就覺得自己老婆喜歡吃腦花也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驚悚事兒。


    正自我安慰呢,又聽林珊珊說道:“你要是不吃,我可幫你吃了啊。”


    瞧她兩眼放光地看著自己麵前那碗動都沒有動過的腦花,吳煜無力地揮了揮手,示意她自便。


    林珊珊歡唿一聲,就把碗搶了過來繼續大快朵頤。


    吳煜看她那副饞貓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他掏出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卻是麵色一沉。


    林珊珊剛把最後一口美味的腦花吃到嘴裏,正心滿意足呢,就看見吳煜又冷著一張臉盯著手機。


    因為兩個人坐得很近,她一偏頭就看到了吳煜手機上那個名字—周瑾。


    那女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啊,這麽晚了還給她老公打電話做什麽?談心啊?還是談人生?


    她下意識地瞥了吳煜一眼,就瞧見吳煜接通了電話:“什麽事?”


    口氣裏滿滿的都是不耐煩,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吳煜麵色更沉了,又是硬邦邦地甩出兩個字:“沒空。”


    林珊珊耳朵都快豎起來了,連老板剛送來的烤串都忘了吃。


    又聽吳煜冷冷地說道:“工作上的事兒上班時間再說,工作之外的事兒,不要來找我,我沒有興趣聽,再見。”說完就幹脆地掛了電話。


    林珊珊沒有想到吳煜對周瑾的態度竟然如此冷淡,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在這裏的緣故還是他一貫如此。


    她當然希望是後者,可越是這樣,又越是覺得有點不對。


    按照吳煜的個性,對於同事特別是他的下屬,他的態度並沒有那麽冷,雖然算不上平易近人,但是也絕對沒有那種冷冷地要和人劃清界限的感覺。


    至少之前她聽過吳煜幾次接聽同事的電話,都是禮貌而客氣。


    而不是像剛才這樣,冷冷地要和對方劃清界限的感覺。


    難道他和周瑾之間真的曾經有過什麽?可是張瑋為什麽沒有說呢?


    林珊珊還在心裏糾結呢,頭上就被敲了一下:“發什麽愣?不是你要來吃的麽?怎麽看著發呆?”


    原來是吳煜見她盯著燒烤發呆,賞了她頭上一記響栗。


    這家夥下手真重啊,林珊珊隻覺得頭皮都有些發麻,伸手揉了揉頭頂,噘著嘴不滿地抱怨道:“吳警官,我是你老婆不是你的犯罪嫌疑人,你用得著下這麽重的手麽。”


    吳煜被她可愛的表情逗樂了,忍不住伸手揪了揪她的臉:“就你嘴貧!”


    林珊珊吐了下舌頭,這才驚覺自己在吳煜麵前越來越放得開了。


    在這個人麵前,她可以無所顧忌,做迴最真實的自己。


    看見吳煜幾乎沒吃幾口,林珊珊善心大發,去隔壁麵館給他叫了一碗麵條,吳煜三兩口吃完,嫌棄地評論:“沒有你做的好吃,早知道還不如迴家等你給煮麵條。”


    “美得你!”林珊珊嗔了他一眼,心裏卻挺樂。


    自己的廚藝被老公肯定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就在這時,吳煜的手機又響了。


    這迴是個陌生的號碼,吳煜接起,就聽到電話背景聲裏一片嘈雜,一個略尖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來,聲音之大,讓一旁的林珊珊都聽得一清二楚,對方在電話裏頭吼道:“吳煜你tm是不是個男人?!周瑾為了你,專門跑迴江都來了,你就這麽對她?見個麵要死嗎?大家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你至於嗎?”


    然後又是一片喧嘩,似乎其間有人搶了電話,背景聲中那個女聲大吼:“周瑾你別管,我今天非要好好罵罵這個王八蛋,什麽玩意兒。”


    吳煜冷冷地聽完,直接摁掉了電話,把這個號碼加入了黑名單。


    林珊珊目不轉盯地看著他,什麽都沒有多問。


    吳煜的行動已經代表了一切,她覺得自己沒必要再畫蛇添足了。


    隻是,心裏對於周瑾和她那位打抱不平的朋友更是多了幾分鄙夷,這都什麽人啊?半夜三更給別人老公打騷擾電話還理直氣壯了。


    若非吳煜剛才電話掛得快,她簡直都想直接搶過電話替吳煜罵人了。


    吳煜抬起頭正好看見林珊珊麵上鄙夷的表情,他的表情微微有些不太自然,似乎是在考慮應該如何跟林珊珊解釋,誰曾想,林珊珊直接擺擺手幹脆地說道:“不用解釋了,我相信你。”


    短短的一句,讓吳煜呆愣了半晌,他沒有想到林珊珊竟然這麽好說話,又想起之前林珊珊賞給她的渣男前男友的那記斷子絕孫腳,驟然覺得自己似乎是被老天爺眷顧了。


    誰知,這頭林珊珊表現大度,那頭有人卻是抓狂了。


    不一會兒,吳煜的手機又響了,這迴又是周瑾的電話,吳煜火了,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別說吳煜,之前念在對方是老同學,也是今後的下屬和同事的麵子上,姑且給她留了點麵子,沒有把她拖黑,沒想到這人愈加過分了,還沒完沒了了。


    而且還是當著他的新婚妻子林珊珊的麵,就算林珊珊大度不在乎,不追究,可吳煜作為人家丈夫,哪有這樣心安理得地當著老婆的麵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的道理。


    他怒了,接通了電話狠狠地扔下一句:“周瑾我告訴你,工作之外我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不要再來騷擾我,到此為止,ok?”


    也不管對方在電話裏解釋什麽還想說什麽,他直接掛斷了電話,並且順手把周瑾的號碼一起拖黑了。


    林珊珊在一旁看得咋舌,心想這位可是真夠心狠手辣的,說拖黑就拖黑啊。


    果然男人和女人處事就是不一樣。


    吳煜掛掉了電話,還餘怒未消,若不是害怕隊裏隨時會有急事找他,直接就關機了。


    林珊珊看他被氣得不輕,遞過來一瓶飲料:“來來來,敗敗火,消氣消氣。”


    吳煜接過來一口氣灌了一大瓶,才從鼻孔裏哼出一句:“不知所謂!”


    林珊珊在心裏替某人點了一排蠟,不過卻是半點都不同情,她可沒有多餘的同情心分給惦記她老公的女人。


    這會兒也沒有再吃燒烤的心情了,拉著吳煜準備結賬走人,誰知,吳煜的手機再度響了起來。


    又來了?


    這迴卻是林珊珊先炸了,她一把奪過吳煜的手機,直接摁下接聽鍵,看都沒看來電顯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頓咆哮:“周瑾,你夠了!沒完了你們,半夜三更給人家老公打騷擾電話很好玩麽?禮義廉恥四個字怎麽寫的知道不?死纏爛打有意思麽?要點臉行不?”


    沒想到的是,等她一氣吼完,對方足足愣了有一分鍾,才開口道:“你是……珊珊?”


    咦,這聲音怎麽聽起來那麽老?


    林珊珊驚覺有點不對,她趕緊把手機拿下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一看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差點就暈了過去。


    來電顯示的名字是—媽。


    這通電話是吳煜的老媽,也就是她的婆婆於卿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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