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星城往北,穿過黑水澗千餘裏之後,遙遙可見一座雄偉的雪峰拔地而起,直衝九天!又因其山巔之處雲霧繚繞,多少年來,世人皆未曾見其峰。


    雪峰之下,更有數百座低峰層巒疊嶂,像是大海的波濤,無窮無盡地延伸至天際,消失在那茫茫的極北之地。


    世人皆言: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那正中的雪峰如同鶴立雞群般屹立在群山之中,可寒風逾是摧殘,此峰逾是不屈,逾是挺拔,似是世間的一切都不會讓它低頭。


    此地卻是絕地,隻因晝短夜長,此地酷寒至極,幾乎沒有生靈可在此地生存,故望星城之人稱之為無歸雪嶺。


    可就在此刻,一道黑線頃刻而至,落到了無歸雪嶺的半山腰上,兩道人影從半空中跌落下來,在那厚厚的積雪之上滑了數百丈之遠。


    這兩道人影一為青衣男子,雙目帶有血痕,埋在雪地裏生死不知。


    另一人為黑衣女子,身材曼妙,青絲垂腰,她看著遠處昏迷的青衣男子,神色頗為緊張,剛掙紮著站起,卻又忍不住噴出了一口鮮血,染紅了那皚皚白雪。


    黑衣女子秀眉微蹙,深深吸了口氣,取出一枚暗幽光閃閃的丹藥服下,隻調息三息之後,便搖搖晃晃地走到那青衣男子身前,不料想一個趔趄又跌倒下去,恰巧倒在了青衣男子身旁。


    黑衣女子微微喘氣,使盡了全力抱起了那青衣男子,又小心翼翼地撫去了青衣男子臉上的殘雪,輕輕地擦拭掉他雙目的血痕。


    她一對清澈如水的妙目癡癡地看著那男子的臉龐,一動也不動,好似時間就此停止。


    “你可知,什麽是有緣相逢卻不識?”


    “你可知,我為什麽會幫你取得那塊殘木?”


    “你可知,你不願助我,我為什麽那麽生氣?”


    “你可知,為什麽無論你變幻成什麽樣子,我都能認得你?”


    “你可知,我是誰?”


    此人正是幽冥宮少主,此刻她竟看著懷中昏迷不醒的嬴天低聲輕語,完全沒有了往日那蔑視一切,冷傲至極又充滿殺氣的模樣。


    倘若讓旁人看到這一幕,是萬萬無法理解的。


    她輕輕歎了口氣,一拍腰間黑色長劍劍身,取出了一枚幽光閃閃的丹藥,給嬴天喂了下去。


    她看了看四周茫茫無邊際的白雪,又抬頭看了看那高聳如雲的無歸雪峰,迴首看了看望星城的方向,掙紮著站了起來,費力地背起了嬴天,往那雪峰之上一步一步慢慢走去。


    嬴天的身材本就比她高大不少,此刻她暫不能使用靈力,更是覺得吃力,每走一步,那纖細的腳印都深深地印在了雪中。


    在望星城,在她使出禁忌黑雪之術後,便遭到了嚴重的反噬,體內經脈錯亂不堪,隻走出數裏之地,她嬌軀一顫又摔倒在地,嘴角更是溢出了鮮血。


    此刻,一直籠罩在她臉上如同迷霧般的術法,也漸漸散去。


    可如此絕地,也並無一人可睹她的真顏。


    她劇烈地喘息著,抹了抹臉上的雪水,執著地背起了嬴天,一步一步前進,漸漸地,消失在了那茫茫風雪之中。


    雪峰之上,寒風凜冽,常年下雪不止,不出一會兒,那些纖細的腳印也漸漸被風雪掩埋。


    北風嗚嗚嚎叫著,夾帶著無數白雪,穿越了那黑水澗,襲向了大虞北極重地,望星城。


    此刻的望星城啼哭聲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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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陣,這一場黑雪,奪去了太多人的性命。


    望星城城主站在城牆之上,呆呆的看著這全城的一切,那張蒼老的臉龐又加深了幾許皺紋。


    無人可以解釋這場黑雪的來曆,更無人解釋為何會有這一刻鍾的黑雪,所有人隻能把它當做了天災。


    這世間的天災人禍,誰又能分得清?


    而那十大門派的府邸緊緊關上,所有弟子閉門不出,修真界更是封鎖了所有消息,沒有一絲一毫的傳聞。然而當日的那場大火引起了不少人注意,那妖修一派的門前,倒是比尋常門派的門前熱鬧一些。


    月神一族的紫韻長老翩然站立在其府邸高樓之上,眉頭更是緊皺,滿臉的擔憂之色。隻因那月神三長老,一出去便再也沒有迴來。


    恰在此刻,那無歸雪嶺南邊山腳之下,忽然出現了一道灰衣人影。此人麵容枯瘦,雙眉之間隱隱泛起血色月痕,正是那月神三長老。


    三長老抬頭看了看那沒入天際的雪峰,麵露憂色。他右手手指相互掐算幾許,一輪暗淡的滿月靈珠若隱若現,似乎隨時就要散去。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那無歸雪嶺的西部,又出現了一名老者。此人樣貌奇醜,半張臉潰爛開來,額頭長了一個碩大的毒瘤,他抬頭遙遙看著遠處的雪峰,嘿嘿嘿不斷冷笑。


    而在無歸雪嶺的東部,一人的臉部不斷變化,一瞬間竟似更換了千副麵孔,詭異至極。他摸了摸自己的左眼,望著那聳立的雪峰,貪婪地舔了舔嘴唇。


    嬴天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他隻依稀記得,自己被一道道金光射傷了雙眼,劇痛之後便昏迷不醒。


    期間他似乎迷迷糊糊地似乎聽到了打鬥之聲,隨後又有一股股無名之火鑽入了渾身經脈,之後徹底陷入了昏迷。


    不知多久之後,忽又感覺自己被重重地摔了一下,渾身冰寒無比。後又感覺一道瘦弱嬌小的身軀背著自己不斷向前走,還能感受到那瘦弱的身軀之上傳來的微弱熱量。


    之後他隻感覺渾身越來越冷,而經脈內的無名之火越來越熱,如此冷熱一激,又徹底昏了過去。


    此次昏迷又不知多久之後,忽有一天感覺自己雙唇觸碰到了一陣柔軟,心中大驚,伸手猛地朝前一推坐立起來。


    “誰?!”


    “哎喲!”一聲柔弱的少女之聲傳來,又聽得一陣碗勺落地碎裂之聲。


    “你......你終於醒啦?”那聲音有些病泱泱的,還有些窘迫,不過更多的是驚喜。


    嬴天剛想問這是何人,忽然感覺雙眼一陣劇烈的疼痛,忍不住捂住了雙眼。


    緊接著,嬴天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他發現自己看不見了。


    他明明睜開了雙眼,可眼前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什麽都沒有。


    嬴天心中大驚,嚇的渾身都冒出的冷汗,顫聲道:“我,我的眼睛......”


    “快閉上眼睛!”一聲急切的聲音響起,“不然會永久失明!”


    “怎會如此!?”嬴天掙紮著站了起來,扶住了身邊的牆壁,卻感覺滿手的刺骨冰寒,驚的差點摔倒,“這是哪裏?你,你又是誰?”


    嬴天隻感覺一道瘦弱的身軀支撐住了自己,又聽她輕柔說道:“你好像被人追殺,落到了這無歸雪峰之上,幸而你遇到了我,我便把你救了迴來。”


    嬴天聽得此人聲音甚為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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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安定了不少,卻又忍不住想到:“我不是在密室中閉關麽,怎會被人追殺?”


    他心中起疑,雙目雖失明,可經曆了那麽多事情,心誌很是堅強,心神此刻已然穩住,他沉住氣問道:“不知姑娘救助在下之時,可曾遇到旁人?”


    那少女輕聲道:“除了你,我沒有看到第二個人。”


    嬴天歎了口氣,思來想去也想不出所以然,便緩緩行了一禮道:“感謝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芳名?”


    那少女猶豫了好一會兒,輕聲道:“我叫幽兒!”


    “幽兒!”嬴天輕輕喚了一聲,竟不由得感覺十分親切,忍不住道,“我叫柳......不,我叫嬴天!”


    “原來是嬴公子!”那少女的聲音之中似乎有些欣喜之意。


    嬴天不由得一怔:“你認得我?”


    “不,不認得。我自幼居住在此,怎會認得其他人!”幽兒平靜說道。


    “那這裏可有你的族人?可否方便在下拜見?”


    “這裏沒有其他人,這無歸雪嶺,隻有我一個人。”幽兒淡淡說道。


    “那你的父母呢?”嬴天疑道。


    “在我出生的時候,他們就死了。”幽兒輕聲說著,仿佛這是一件極為平常的事。


    “對不起。”嬴天心生歉意,“那你是如何長大的?沒有人撫養你嗎?”


    “為什麽需要人撫養?”幽兒的聲音依舊平靜,“我養活我自己就好啦!”


    嬴天隻覺得鼻尖一酸,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迴話。


    半晌之後,幽兒忽然問道:“你在可憐我嗎?”


    嬴天一怔,點了點頭。


    “我並不可憐,你才可憐!”幽兒哼了一聲,“你雙目失明,體內經脈混亂不堪,若不盡早恢複,一身修為當毀於一旦!”


    聽得此言,嬴天心中一凜。此刻他才發現,就連自己的神識都不能發出,故而也看不清周圍的一切。而體內經脈之中無名之火四處肆虐,若非無名古經自動運轉護體,怕是修為已經盡喪!


    可奇異的是,自己腹中還有一粒神奇的幽光閃閃的丹藥,正緩緩釋放出生機,修複著體內破損的經脈。


    至於自己的左眼黑獄之瞳,在他竭力召喚之下,也是沒有絲毫動靜!


    嬴天迴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翻開的古易書第三頁,不由得苦笑不已。原來那部至寶古書,竟會如此害人。他迴想起自己在昏迷之時,迷迷糊糊中感受到的一幕幕,也是沒有一點頭緒。


    “好像是有一道瘦弱的身軀曾背著我,想來就是幽兒姑娘了。”嬴天默默想到。


    忽聽幽兒輕聲說道:“我累了,要去睡一會兒。”


    嬴天忙道:“多謝幽兒姑娘照顧,嬴某沒齒難忘!還請快歇息吧!”


    幽兒也沒迴話,但好像也沒走出去,就臥倒在這屋內的另一側,沉沉睡去。


    嬴天輕輕唿出了一口氣,連忙盤膝而坐,竭力去運行無名古經,嚐試恢複修為。


    那磅礴的靈力在無名古經激發之下,開始全力運行,驅逐這經脈之內的無名火焰!丹田內的滿月靈珠也頓時活躍起來,充沛的月神靈力,也開始緩緩注入他的全身經脈。


    可就在他全神貫注恢複修為之際,熟睡中的幽兒似乎夢到了什麽,忽然輕輕喚了一聲,差點讓嬴天走火入魔:


    “少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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