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覺得自己遇上了第一次職業危機,要不是沈家家風特殊,他覺得自己妥妥是卷入豪門恩怨裏了!


    當年他來沈澈身邊工作,沈源入職培訓就親自給他和程宇做了幾十個小時,其中並列占據危險人物黑名單第六位的就是這位信窮教的黑瘦中年人和他的哥哥,這位是沈澈的小舅舅韓君生,他哥哥是沈澈的大舅舅韓君尚。


    沈源很明確地告訴過他們,盡量不要讓這兩人接近沈澈,如果沈澈主動接觸他們,也要時刻注意,是要一秒鍾都不能鬆懈地進入戒備狀態的。


    好在沈源當年的目的隻是保護沈澈不受刺激,而現在小方認真判斷,這位韓先生也不會對他家小老板造成什麽刺激了,否則他早就緊急向大老板匯報了!


    不過能不讓小老板見韓先生還是盡量避免的好,小方想方設法阻止他:“您也知道韓家兩位先生一貫的做派,要是平時就算了,今天這位周先生的夫人好像跟周小姐關係很好。”


    韓家兩位舅舅什麽做派?就愛打著他姐姐和姐夫還有沈家的幌子招搖撞騙,被沈源收拾過一迴之後不敢那麽明目張膽了,在外麵不提沈家了,可沈源也阻止不了他拿自己姐姐做幌子。


    況且韓君平以前也需要她弟弟這樣的人在外麵給她造勢追捧,當然,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冤大頭買她的畫,所以隻要他們不牽扯沈澈和沈家,沈源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現在韓君生找上了周先生,沈澈的身份就尷尬了。放任他騙周先生?以後周小姐知道了太丟人也不好解釋。阻止韓君生?他肯定打蛇隨棍上來煩沈澈,萬一再發現了周先生、周小姐和沈澈的關係,以後更是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丟人事。


    這方麵這位韓先生可是有前科的,當年沈澈考上世界著名的3a建築學院,他就打著沈澈親筆的幌子把韓君平的一幅作品賣到了天價,要不是沈源及時發現,把那幅畫收購迴來毀掉,說不定就給沈澈以後的人生埋下一個大隱患了。


    當然,沈源也沒讓他好過,直接以藝術詐騙的罪名讓他進監獄待了好幾年,雖然出來幾年了,可因為他有了前科,這樣的人是不能再在藝術品圈子裏混了,畢竟有錢人都無比精明,怎麽也不會去買一個有藝術品詐騙前科的人的畫。


    所以出獄後他都是給韓君平打打雜,賣點低端仿製品給普通人家裝飾一下客廳。而現在沈家已經把韓君平所有做生意的路都堵死了,韓君生就更沒了營生,開始忽悠有錢人裸捐入他那個窮教了。


    沈澈本來就是一時興起覺得好玩兒,小方一提醒,他也覺得現在提醒那位周先生自己怎麽都虧,還不如再看看找個機會在早早麵前賣他個人情,就繼續饒有興趣地看韓君生繼續忽悠。


    可惜這位周先生看著漫不經心的,可實際上非常不好忽悠。


    韓君生本以為兩人小學畢業以後就沒聯係過,當年的老巷子也拆遷了幾十年,老鄰居們早就四散不再聯係,甚至他們兩人已經從沛州搬到了樊城,雖然是兩個鄰近的城市,可周誌鋼肯定是不知道他的底細的。


    所以說起話來就很是無所顧忌了,直接把自己吹噓成放棄如日中天的藝術品收藏事業,一心投入窮教,不對,是一心投入母神的懷抱將自己毫無保留地奉獻出去!


    周誌鋼接過早早送過來的一杯薄荷冰水,笑眯眯地對她點頭,絲毫沒發現他旁邊的竹簾裏一道目光要把他燒出倆窟窿了。


    這人在這兒坐了一個小時,早早已經親自給他送過來好幾杯飲料了!沈澈決定不提醒他了!就是讓韓君生把他騙得褲衩都不剩,他也在旁邊看熱鬧!


    周誌鋼當然也發覺了早早對自己過度的關注,本來還想再聽聽,看這位老同學還有什麽後招,可端著早早送過來的冰水,他也不忍心再讓小孩兒為自己著急了,他再聽下去小姑娘就要直接給他送冰塊了!


    他樂嗬嗬地喝了一口冰爽透心涼的薄荷水,趁早早還沒走忽然打斷韓君生:“你主動放棄藝術畫廊經理的工作?不是你搞藝術品詐騙被判刑了嗎?”


    周先生離開尚老師可一點都不可愛了,哪裏還有昨天鬧騰著這兒疼那疼就差直接說讓老婆給吹吹的樣子,非常惡劣地欣賞了一會兒老同學的目瞪口呆,還給人家補刀:“你父母都賣房子給你交罰款了,你還有什麽能奉獻給你們那個窮教的?”


    早早放心了,不在周圍轉悠著裝擦桌子,端起托盤迴去給客人做咖啡了。


    韓君生一張枯瘦黑黃的臉幾乎扭曲,他怎麽都想不到隻是一個老同學見麵,周誌鋼竟然把他查了個底兒掉!


    周先生可一點不覺得跟小學同學見麵前查人家底細是一件奇葩事兒,從小看到老,老同學也分人,這位從小就不是什麽好鳥,他當然得問問清楚了!


    既然已經被揭破了偽裝,韓君生也沒心思再浪費口舌,一口氣把桌子上幾杯飲料都喝下去,連那杯免費贈送的檸檬水都沒放過,占完最後一點便宜氣唿唿地走了。


    沒想到剛走到門口就開始捶胸口,盛夏的大太陽下眼看著整個人就曬蔫吧了,連去公交站的身影都像棵脫水蔬菜。


    周叔叔笑嗬嗬地招手叫早早,等她過來收拾桌子,小聲問她:“你給他飲料了加了什麽料?”


    早早抿著嘴沒說話,臉上卻有些紅,都收拾完了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嘀咕:“他說得那些都是騙人的。”忠義坊現在也有些這樣的人,盯住一些孤寡老人,忽悠他們把拆遷款都捐了入教,居委會針對這些騙子開了好幾次揭露真相大會了。


    周叔叔剛才那麽認真地聽騙子瞎說,她隻是想提醒他別聽多了上當。


    周叔叔還是惡趣味地不放過人家好心的小孩兒,就盯著一個問題刨根問底:“所以你到底給他加了什麽料?”沒看他喝完出門走路都拖著腳步了嗎!


    早早是老實小孩兒,被揭穿了就臉紅交代:“沒有別的,就是一些鹽。”給周叔叔加了多少糖就給那個騙子加了多少鹽,沒想到他一激動一口氣都喝了,估計現在被醃成鹹菜了……


    早早很不好意思地跑了,留下周叔叔和沈澈一個簾子裏一個簾子外都捶桌子笑,還得偷偷地不敢太明目張膽,怕早早不好意思呢。


    早早在吧台裏悶頭幹活,小臉崩得非常嚴肅,裝作沒看到周叔叔笑得眼角笑紋疊了三層!


    清理從他們那桌收拾的東西,早早的眼睛定在一張寫了字的餐巾紙上忽然不動了。


    那是韓君生給周叔叔寫得一張他們那個教的體係圖,母神下麵幾大聖人什麽的,這些早早在居委會的宣傳板上看過,她盯住不動的是韓君生的筆記和下麵簽名最後一筆很特殊的筆鋒。


    媽媽車禍的卷宗上她見過這個有特殊筆鋒的簽名,是當時的一個現場目擊證人,後來他們再去找,那個目擊證人卻被證明當時並不在樊城,是別人盜用了他的身份證,這個重要目擊證人也就再找不到了。


    早早握緊那張紙,身份證可以盜用,簽名卻是韓君生的親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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