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家領頭那位見兩位爺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情,冷汗都快冒出來了,拱手道:“覃大人,宋大人,我家夫人叮囑過,不得參與朝爭。”


    覃煬抬抬手,目不斜視道:“放心,黑市規矩我懂,你們救人就行,其他交給我們。”


    蘭家領頭聽到這句話,暗暗鬆口氣,說句“有勞二位大人……”


    覃煬淡淡嗯一聲,注意力迴到宋執這邊,用下巴點點丹澤的方向,也看出端倪:“刑部的人?”


    宋執不敢肯定,說像,頓了頓問:“我們去嗎?被認出來不大妙。”


    覃煬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宋執又覺得自己不夠意思:“丹澤急於救人不顧安危,我們躲在暗處不好吧。”


    覃煬不在乎:“你覺得不好,你上啊。”


    “你呢?”


    “後援。”覃煬把剛才的話還迴去,“你說的,西伯狗一人足以,加上你,如虎添翼,沒我什麽事。”


    宋執揚揚眉,動動嘴唇,沒出聲,看表情明顯罵髒話。


    覃煬沒理,聚精會神看向丹澤那邊,饒有興趣挑挑眉梢。


    丹澤顯然也注意到對方穿著官服,原本反手握刀,利刃對外,出手一瞬,刀鋒一轉,變成刀背,不傷性命,以最快速度前往柳一一的方向。


    柳一一被吊在一棵粗樹下,偶有山風穿過,樹葉沙沙作響,空氣裏彌漫一股淡淡血腥味。


    由遠及近的打鬥聲充斥耳膜,她嫌聒噪,蹙蹙眉,蘇醒半分,吸了口夜晚的涼氣,隻覺得全身上下,五髒六腑都火辣辣的疼,緊接著一陣猛咳。


    她咳了一會,好不容易平複,又開始發冷,一陣接一陣,冷得嘴唇發抖,至始至終沒人管她。


    柳一一似乎恢複些許理智,強打著精神抬了抬沉重眼皮,發現周邊空無一人,又看向打鬥聲響的方向,死馬當活馬醫,啞著嗓子,耗盡最後力氣喊了聲“救命……”


    一聲救命,聽得丹澤分了神,緊繃的心弦倏爾鬆開,他想她活著就好。


    正思量,他動作慢下來,對方抓住漏洞,一道銀光閃過,丹澤本能退後,刀刃離脖頸堪堪一指距離,他識相丟下手裏的刀。


    “丹大人,別來無恙啊。”齊佑從暗處走出來,似笑非笑盯著他,大拇指指指柳一一的方向,明知故問,“救人?”


    丹澤神色冷厲,看看架在脖子上的刀,又看向柳一一的方向,視線轉過來,淡淡道:“她什麽都不知道,你放人,我可以告訴你,你想要的。”


    齊佑幽幽盯著他,丹澤眼底冷若冰霜,似乎告訴他,主意已定。


    沉默片刻,一場心理較量齊佑占下風,他太想立功,先鬆口,對旁邊人偏偏頭:“帶他過去。”


    丹澤見到柳一一時,柳一一正小聲啜泣,聽得他心頭一縮。


    “放人。”丹澤眉頭緊皺,一瞬不瞬看向齊佑。


    齊佑跟旁人使個眼色,丹澤被帶到柳一一身旁,柳一一鬆綁後身體倏爾一軟,被人攔腰抱住。


    “一一,一一,”丹澤緊緊摟住柔軟腰身,對靠在肩頭的人,輕喚兩聲,低聲問,“能聽見我說話嗎?”柳一一似乎有反應,停止哭聲,微微抬眼,模模糊糊看到一個側臉,她以為自己發了夢魘,花媽媽說人死之前總會想見心心念念的人,現在她看到丹澤,猜測自己命不久矣,下意識喊聲丹澤,又開始哭,


    邊哭邊說:“我快死了,你怎麽才來。”


    而後還說什麽,她自己都聽不清了,就聽見有人喚了幾聲一一,再也什麽都聽不到。


    柳一一渾身滾燙,唿吸輕得好像隨時可能斷氣。


    丹澤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打橫抱起轉身要走,剛跨出一步,明晃晃的刀刃逼近三分。


    齊佑冷笑在身後響起:“丹寺卿,人我放了,你不能言而無信。”


    丹澤不想浪費時間,眼底浮出戾氣,轉頭時又壓下去,盯著他問:“你想知道什麽?”


    齊佑聳聳肩:“所有。”


    “所有不可能。”丹澤看了眼懷裏抱的人,盡快結束話題,“文書都放在大理寺,你與其聽我說,不如直接看,白紙黑字比我空口無憑更有說服力。”


    這話不假,齊佑怕他有詐,威脅道:“別耍花樣,明早開了城門,我就去大理寺拿文書,你若不從,第二份彈劾書會直接遞到禦書房,別怪我沒提醒你,第二份彈劾書裏有這小娘們的把柄。”


    “好,我知道了,你且稍等,還有話沒說完。”丹澤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聽不出情緒。


    齊佑背對著他,冷哼一聲,不屑罵句“西伯狗……”,聲音不大,丹澤卻聽得清清楚楚,他腳步稍慢一拍,接著抱著柳一一疾步離開。


    “大人,就這麽放他走了?”守在齊佑身後的人湊上前,小聲問。


    齊佑不在意,抬起食指,輕蔑道:“喪家之犬不足為懼,到了明日,他必會求我。”


    就在他自鳴得意的同時,丹澤抱著柳一一快速走向蘭家家兵,領頭趕緊迎上來,抱拳道:“丹大人,方才小的們看對方穿的官服,不能靠近,請大人見諒!”


    蘭家規矩,外界多少明白,丹澤無意計較,隻問帶藥沒?領頭看看柳一一全身的血印子,以及被侵染鮮紅的衣袖,下意識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手指一頓,忙從懷裏掏出一個藍瓷藥瓶,倒出一顆藥丸,毫不猶豫塞進她嘴裏,誠懇道:“這是蘭家特製續命丹,我家


    夫人早已請好名醫候在府上,隻要柳夫人熬過今晚,明日有救。”


    “多謝。”丹澤嘴上言謝,目光始終鎖在柳一一臉上。


    柳一一臉色慘白,連嘴唇都看不到血色,唯一證明她還活著是微弱的唿吸和不由自主輕顫,好像是冷,又好像恐懼。


    什麽叫剜心的痛,丹澤大致明白了。


    柳一一跳河,那般決絕,去了半條命。


    這次,剛剛養好身體,用了整條命保他周全,真應了那句,以命抵命。蘭家領頭的察言觀色,叫兩個人和丹澤一起護送柳一一到林外的馬車裏歇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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