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禦醫在寢殿外向蕭璟稟告診脈結果,並開了兩個月的安胎藥。


    蕭璟身邊的老太監是精明人,暗暗記下後,一麵叫人通知內務府多多照顧景陽宮,一麵叫來景陽宮的管事姑姑仔仔細細叮囑一番。


    如今齊淑妃懷有龍嗣,無人敢怠慢,管事姑姑最懂自家主子心思,為了讓皇上多陪齊淑妃一會,故意拖長煮茶時間。


    齊淑妃也爭氣,一盞茶剛剛沏好,人就醒了。


    “皇上。”她虛虛朝坐在床邊明黃龍袍的男人喚了聲。


    “醒了?”蕭璟往前挪了挪,握住被子上的手,問,“可覺哪裏不適?”


    齊淑妃搖搖頭,勉強笑了笑:“皇上能來看看臣妾,臣妾便覺得哪裏都好了。”


    心意真假蕭璟不是感受不出來,別說一個人陪伴數年,就是養隻貓狗,也有或多或少的感情,他緊了緊她的手,難得語氣緩和:“鍾禦醫要你靜養,你少說話,既然醒了,先喝藥。”


    話音剛落,宮女端來一碗褐色湯藥。


    齊淑妃說句臣妾自己喝,剛要爬起來,又被按下去,蕭璟親自拿了藥碗,一勺一勺喂到嘴裏。


    “皇,皇上……”大概太久沒得到皇上的關懷,齊淑妃小心翼翼喝了兩口藥,倏爾拉著明黃袖角紅了眼眶,不知太感動還是哭自己長久的委屈。


    蕭璟將藥碗交給宮女,遲遲沒說話,良久靜默後,發出一聲長歎。


    齊淑妃以為自己哭聲惹得皇上不高興,連忙拭淚,努力平靜道:“臣妾隻是太久沒跟皇上坐一起,一時高興不知說什麽,還請皇上恕罪。”


    蕭璟一語不發,把她的手放進被子裏,又掖掖被角,補償似的道:“朕知道你的心意,想要什麽盡管提出來。”


    齊淑妃抿抿嘴,猶豫片刻,道:“臣妾什麽都不缺,隻求……”


    她說著,微微抬眸,神情愈發小心謹慎,生怕他不答應。


    蕭璟會意:“無論什麽要求,朕都答應你。”


    天子一言九鼎,齊淑懸著一顆心放下來,翕了翕嘴,聲音幾不可聞,就連候在一旁的小宮女都沒聽清,隻聽見皇上說聲好。


    齊淑妃達到目的,很識趣地不再糾纏,並自責耽誤皇上處理政務。


    其實蕭璟確有要事在身,西伯派使節進貢,明麵上意在加深兩國關係,暗地裏是何目的,絕不簡單。


    原打算借中和宴請利用丹澤去應付,沒想到橫生齊淑妃這檔子事。


    齊淑妃有孕在身,身體抱恙合乎情理,加上鍾禦醫的診斷,蕭璟並未過多懷疑,說了幾句寬慰的話,便起身離開,擺駕禦書房。


    禦書房內。


    齊佑拿著折子等候多時,一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忙在偏廳整理好衣襟袖口。


    老太監上茶時,畢恭畢敬小聲提醒:“皇上,齊僉都已等候多時,您看……”


    蕭璟翻開桌上未批閱完的奏折,淡淡迴聲“宣……”


    沒過一會,齊佑進來,行完跪拜大禮,將懷裏的折子掏出來,雙手奉上,低頭清晰道:“臣有本要奏。”


    蕭璟眼皮未抬,一邊朱筆批閱一邊說:“呈上來。”


    身旁的老太監忙走過去,把折子雙手捧到禦案邊。


    蕭璟擱下筆,拿過來快速掃一眼,便合攏放下,波瀾不驚看向身邊老太監,提及毫不相關的話題:“方才蘭僖嬪還在宮宴上,朕怎麽沒見她人?”


    老太監看一眼黃花梨木茶案上的漏刻,心領神會:“迴皇上的話,方才蘭僖嬪和婉宜公主擔心太後身體,兩人陪太後迴了仁壽宮,估摸這會子正端著醒酒湯在來的路上。”


    蕭璟漠然嗯一聲,言歸正傳,點點手邊的奏折,問齊佑:“上麵的內容抓到真憑實據?”


    齊佑有備而來,不疾不徐道:“微臣暗查過,不止一個人證。”


    蕭璟略微沉吟,對老太監說:“傳丹寺卿。”


    與此同時,禦書房一個機靈的小太監連走帶跑直奔仁壽宮,好巧不巧半路遇到走在一道的婉宜公主和蘭僖嬪。


    小太監連連行禮後,氣沒喘勻,對牡丹急道:“僖嬪娘娘,方才皇上在禦書房念叨您,公公替您擋了圍,說您端著醒酒湯正在去的路上,您趕緊的!”


    前腳齊淑妃暈倒被皇上送迴景陽宮,後腳皇上迴禦書房就找牡丹,溫婉蓉和她對視一眼,心照不宣愣了愣,思忖是不是齊妃說了什麽。


    可小太監催得緊,兩人不能過多交流,溫婉蓉說些無關痛癢的體己話,叫牡丹快去侍奉皇叔,不緊不慢穿過另一道宮門往午門的方向走去。


    她仔細身後的腳步聲,直到漸行漸遠再也聽不見,才提著裙子加快腳步出宮。之前三不五時聽覃煬在府邸無意提幾句樞密院的公務,得知中原與西伯遲早一戰,溫婉蓉一介女流雖不懂戰事,但從西伯派使節進貢及丹澤打算提前離開燕都一係列反常事件後,她敏銳感覺到皇上遲遲隱


    忍不發的背後深意。


    在仁壽宮聽太後講得最多是“平內憂祛外患……”六個字,為何內憂放前,因為安邦興國,國富民強,才有足夠實力抵抗入侵或擴張領土。


    轉念,何為內憂?何為外患?溫婉蓉首先想到通敵賣國的覃昱,若他是外患,牡丹以美色入後宮盜取軍機也算外患,自己這個受到脅迫幫助奸細入宮的人算什麽?覃煬明知覃昱隱沒在燕都,卻知情不報算什麽?即將迴國繼承爵位的丹


    澤又算什麽?還有暗地裏主動協助牡丹和覃昱的黑市蘭家……


    一件一件的事串聯起來,溫婉蓉想著想著,額頭滲出細細冷汗。


    一個極恐的念頭浮上心頭--。


    難道皇上已經察覺什麽,連覃家一鍋端?


    否則怎麽解釋皇上明明看出英哥兒的端倪,卻裝作不知道,一如既往寵幸牡丹?以及破格提拔齊佑為僉都禦史?太後不止一次提及皇上用人喜歡任人唯賢,齊佑的能力有目共睹,若他真有能力早在齊賢是駙馬爺時就該進宮為官,為何拖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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