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澤不理,也不說話。


    柳一一又推推他:“跟你說話呢!”


    丹澤不鹹不淡來一句,聽見了。


    “聽見了就說清楚啊,”柳一一見他繼續不理,心思光威脅不行,得拿出點行動,坐起來,“你不說,我現在就去堂屋,堵房門去!”


    說完,隔好一會,對方仍沒有動靜。


    柳一一睡裏麵,要下床得從丹澤身上翻出去,她覺得這不是好計策,弄不好人沒翻過去,先被對方壓製,於是她戳戳他,問睡著沒?


    丹澤依舊沒動靜。


    “這麽快就睡了?”柳一一輕手輕腳爬起來,湊到前麵看一眼。


    對方唿吸平穩,似乎,好像真睡了。柳一一盯著如畫般的容顏,被男色吸引,倏爾腦子一片空白,忘記要說的話,神使鬼差湊近,忍不住想吻薄薄上揚的嘴唇,親上去的瞬間,拽緊的被子絲麵光滑,隻聽“哎喲……”一聲,連人帶被子從床上滾


    下去。


    丹澤繃不住,噗嗤笑出聲。


    “你還笑!”柳一一裹著被子四仰八叉躺地上,一點色心摔到九霄雲外,抱怨道,“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挨近床邊,害我沒地方支撐!”


    丹澤拉她起來,笑意正濃:“我要你睡,你不睡,怪誰。”


    “怪你!都怪你!”柳一一摸摸摔疼的側臉,甩開手,氣哼哼爬到床裏,麵朝枕頭,重重躺下去,罵一句,陰險蚊蟲。


    丹澤把她被子掖好,聲音還在笑:“摔哪了,給你揉揉。”


    “少幸災樂禍!”柳一一往裏挪了挪,“我不跟陰險蚊蟲一起,你離我遠點!”


    丹澤繼續笑:“我擋在外麵,也沒擋住你。”


    柳一一從鼻腔裏哼一聲。


    “剛剛真沒想到你會滾下去。”丹澤靠近身後,爬起來,盯著對方的臉,抬手撫了撫,關心問,“摔疼了?嚴重嗎,要不要上藥?”


    柳一一推開覆在臉色的手:“上什麽藥!你走遠點,我哪都不疼了!”


    見對方真不高興,丹澤抱著好聲好氣哄:“剛才是意外,不騙你,別氣了,問什麽都告訴你,嗯?”


    “我不稀罕。”柳一一哼一聲,語氣明顯緩和下來。


    她大概就這點出息,經不住丹澤三兩句哄,一點小氣性消下去。


    “那你告訴我,明兒晚上到底出去幹嗎?”她問。


    丹澤故意逗她:“你不是說不稀罕嗎?”


    “你!不說算了!”柳一一就像放氣又打氣的皮球,癟下去又鼓起來,“你誆我,改明兒我再也不聽你的話!”


    丹澤看她小氣性的樣子,莫名好玩,又把人哄迴來:“不稀罕是你說的,我順話而已,你要不聽,我真睡了。”


    柳一一轉頭瞥一眼:“你想說倒是說啊,磨磨唧唧這麽半天,就知道拿我開涮。”


    丹澤笑著,低頭吻一吻,躺下來說:“我明天去找覃昱。”


    “你找他幹嗎?!”柳一一不知道還好,一聽他要找覃昱,一骨碌爬起來,蹙眉道,“我告訴你那麽多事,你打算找人抓他,順便把我賣了嗎?”


    “你緊張什麽。”丹澤把她按進被子裏,笑了笑,“我要抓他,早出手,不必等現在。”


    好像也是這麽迴事。


    柳一一兩手攥著被子邊,露出一雙杏仁眼,看向丹澤:“覃爺不好找,你確定明晚能見得到?”


    丹澤要她快睡,胸有成竹道:“就算我不找他,他遲早也會找我。”


    柳一一重新鑽他懷裏,疑惑不已:“覃爺不是支持你迴西伯嗎?怎麽聽你口氣,不大喜歡他。”


    丹澤不想正麵迴答,也不想讓柳一一知道太多:“不存在喜惡,他有他的立場,我有我的立場,等我們安然無恙迴到西伯,再慢慢告訴你。”


    柳一一除了乖乖哦一聲,想不出其他的話,即便想知道,丹澤現在也不會告訴她。


    隔天一早,兩人吃早飯時,丹澤告誡柳一一,這幾天老實在府邸待著哪也別去,宮裏來找,就稱病叫管家迴複即可。


    早朝完畢,丹澤打算迴大理寺把所有公務規整一遍,該留的留,該燒的燒。


    沒想到前腳剛出奉天殿就被蕭璟身邊的老太監叫住:“丹寺卿,請留步。”


    丹澤欠身作揖行禮,迴敬道:“公公找卑職有何事?”


    老太監忙彎腰迴禮:“聖上請丹寺卿走一趟禦書房。”


    丹澤嘴上謙和恭敬有勞公公,心裏疑惑,皇上果然一言九鼎,言必行行必果,才說要他和覃煬一起上禦書房,來的這麽快,想必不是好事。


    更沒讓他想到的是,來禦書房的不止覃煬一人。


    丹澤進去時,齊佑正行跪拜大禮,清清楚楚道:“微臣都察院僉都禦史齊佑叩見皇上。”


    皇上品口茶,說句平身,視線轉向丹澤,不疾不徐道:“丹寺卿來得正好,賜坐。”


    丹澤叩拜謝恩後,坐在覃煬斜對麵的宮椅上,而齊佑坐在覃煬正對麵。


    覃煬尊左,齊佑、丹澤同邊,自己卻位居齊佑右手,從整個座位安排,一目了然皇上心中孰輕孰重。


    丹澤意不在此,也不在乎坐哪裏,讓他在意的是,皇上有意找覃煬和他談論兩國之戰,為何找齊佑來?


    絕不是告知他和覃煬,齊佑升遷僉都禦史這麽簡單。


    丹澤微微低頭垂眸,遮住眼中神情。


    覃煬則一貫昂首挺胸的做派,在他看來,齊佑就是借他金爹的後台爬上都禦史的職位,也不用大驚小怪。


    不過他心裏和丹澤盤算一樣的疑問。


    兩國開戰,要一個都察院監內官員來做什麽?


    送到西伯相互學習監察之道?


    見鬼吧!


    覃煬暗罵,麵上絕對人模人樣,不苟言笑。


    可齊佑卻無比得意,作揖行禮道:“多謝皇上體恤家父身體抱恙,微臣定殫心竭慮替家父為皇上分憂。”


    話音剛落,另外兩人恍然大悟。


    覃煬想,就齊佑這個隻知道吃喝嫖賭的玩字號,能替齊臣相給皇上出主意?當朝野上下眼睛都瞎了!丹澤卻想,哪怕都禦史也無法和言官之首的太傅相提並論,隻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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