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泰滾了幾個圈,未動。


    覃煬衝過去,拎起對方領口,往死裏揍。


    杜子泰臉都打變形,依舊不停手。


    打到後來,不知杜子泰是死了還是暈了,低垂著頭,像個木偶,任由覃煬搓圓捏扁。


    宋執對丹澤說,覃煬殺紅眼時,沒人攔得住。


    但今天紅眼的狀態超乎尋常。


    宋執都不敢上去攔。


    丹澤問他,怎麽辦?


    宋執以為到城裏沒事了,停下來說:“能怎麽辦,他現在隻有溫婉蓉治得住。”


    丹澤不敢暴露自己心思:“但夫人一介女流,能擋得住覃將軍?”


    宋執笑:“這你就不懂了,以柔克剛聽過沒?”


    丹澤裝傻般點點頭,又搖搖頭。


    宋執說一會就能見識到。


    兩人正打算去覃府找溫婉蓉,宋執突然話音一頓,直愣愣盯著丹澤身後,下一瞬喊了聲跑,調頭迴閃。


    丹澤下意識跟著跑。


    宋執邊迴頭邊喊:“你跟著我做什麽!”


    又看了眼追上來的覃煬大罵:“他大爺!缺德玩意!覃煬進城,光顧自己跑,也不說跟我們吱一聲!”


    丹澤也往後瞥一眼,本能比宋執跑得還快。


    覃煬臉上,身上到處是血,手裏提著杜子泰的半顆頭顱,甩一路血點子,緊追不舍。


    宋執氣不打一處來,開罵:“一群王八蛋!平時稱兄道弟,關鍵時刻撒丫子!他們怕死!難道我不怕死!”


    丹澤無語:“宋將領,逃命要緊!”


    宋執眼珠一轉,想到一個絕佳逃脫妙計:“丹少卿,你速度快,負責引開覃煬,我現在就去覃府找溫婉蓉。”


    男人都擋不住,找女人來有什麽用?


    丹澤不讓他走:“覃將軍現在這種狂躁狀態,能認出人嗎?”


    宋執說不試試怎麽知道。


    語畢,他飛身轉進小巷,一眨眼跑得沒影。


    丹澤哎一聲,剛喊句“宋將領……”,一個木棍堪堪從耳邊飛過。


    他一迴頭,覃煬手上的頭顱不知什麽時候變成木棍,抬手瞄向自己。


    丹澤飛身上牆,從屋頂穿近路,逃到兩條街外。


    幸虧宋執昨天安排通知每家每戶閉門不出,躲避內戰,否則覃煬今天要傷及多少無辜亦未可知。


    丹澤本以為隔著兩條街,覃煬找不到他。


    剛緩了口氣,他就聽見沉重的腳步聲從遠處過來,心不由提到嗓子眼。


    如同尋找獵物的惡狼,露出吃人本性。


    丹澤想跑已經來不及,幹脆躲進一個空水缸,屏住唿吸,隻聽腳步聲走近,停了一會,似乎在尋找什麽,又什麽都沒發現,才漸漸走遠。


    那一刻,他心髒都快跳出來,癱坐在缸裏,大吐口氣。


    為安全起見,隔了好一會,他才挪開上麵的木蓋,探出半個頭,警惕掃了眼周圍,發現沒什麽異常,趕緊翻身出來,穿過小巷迴到剛才的街道。


    怕再次被覃煬發現,丹澤覺得在地上行走不安全,索性三兩下翻到屋頂上,不走尋常路。


    然而他自作聰明不走尋常路,被迴頭抬望的覃煬逮個正著。


    覃煬現在一切行為遵從潛意識,不喜歡的人或物,一律破壞殆盡。


    丹澤見他翻上屋頂追過來,真覺得自己像被攆的狗,以最快速度逃命。


    於是一個猛跑,一個猛追。


    像場競賽,賭的卻是命。


    與此同時,保和殿內,蕭璟服下鍾太醫送來恢複體能的湯藥,放下羊脂玉碗,看向身邊人:“覃將軍的藥效大概持續多久?”


    鍾太醫兩手下垂,畢恭畢敬道:“啟稟陛下,最多不超過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蕭璟嗯一聲,像在估算,隔一會道,“足夠消清叛黨。”


    鍾太醫沒敢插嘴,遲疑片刻,說:“不過此藥毒副作用甚大,微臣擔心覃將軍之前有傷,怕身體受不住。”


    蕭璟不在乎:“他傷了不是你有嗎?”


    鍾太醫心領神會:“臣定當盡心盡職替覃將軍醫治。”


    蕭璟擺擺手,示意退下。


    鍾太醫退下後,蕭璟站起來活動活動肩膀,問向一旁的老太監:“前幾日朕交代大宗正院恢複婉宜公主身份一事,辦得如何?”


    老太監畢恭畢敬道:“迴皇上的話,此事已辦好,連帶太後那邊也過目了,太後甚是滿意。”


    蕭璟頷首,繼續交代:“這次護駕封賞和恢複婉宜公主相關事宜同日宣布。”


    老太監會意:“老奴這就去大宗正院,看看還有什麽遺漏之處。”


    這頭老太監剛退出保和殿,另一個太監進來,行跪拜大禮,恭敬道:“啟稟聖上,長公主從剛才一直跪在殿外,已經半個多時辰。”


    蕭璟神情冷漠,開始翻看矮幾上的奏折。


    太監思忖一會,揣測聖意:“皇上,奴才這就請公主迴去。”


    蕭璟沒吭聲,太監立即退出去。


    保和殿外的地麵又硬又平,長公主頂著太陽,跪在殿前,汗珠子一顆接著一顆往下滴。


    她以前嬌貴,哪吃過這種虧,眼見太監出來,眼睛亮了亮,急切問:“父皇說什麽?”


    太監麵露難色,實話實說:“長公主,您請迴吧,皇上還有要事處理。”


    “都什麽時候,父皇還有心情處理公務?!”她皺起眉,聲音還沒大起來,就被太監打斷。


    他做個噤聲的手勢,瞥了眼保和殿,又給長公主使眼色,勸:“公主殿下,且不可惹怒龍顏,您今兒聽奴才一句,先迴去吧。”


    長公主沒想到自己父皇母後倒戈相向,悲從中來:“公公,我隻問一句,母後是不是關進大宗正院等候父皇發落?”


    太監眨了眨眼,算是迴答。


    長公主隻覺得自己的依靠坍塌,咬咬嘴唇,突然爬起來,衝向殿裏。


    太監要攔沒攔住,追進來時,長公主已經跪在蕭璟麵前。


    蕭璟瞥了眼神色慌張的太監,動動手指,示意出去,而後視線重新迴到手中折子。長公主見父皇冷落自己,猶豫好一會,開口求情:“女兒求父皇放了母後,母後,母後也是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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