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說完了?”半晌沒吭聲的許翊瑾,語氣沉沉,與剛剛緊張就口吃的窘樣判若兩人。


    靜和公主沒在意他臉色變化,輕蔑道:“說完了。”許翊瑾大概怕自己再結巴,放慢語速,一字一頓道:“第一,末將駐守樟木城一個邊陲駐點,抵抗外族入侵,並非公主口中的破地。第二,家父武德侯乃太皇親臨封賜,公主覺得下嫁,許家自認高攀不起。


    第三,落花無情,流水無意,末將就此別過。”


    說完,他抱拳行禮,轉身,頭也不迴離開,把靜和公主丟在原地。


    靜和公主愣怔半晌,不是說好她來拒絕他的嗎?


    怎麽最後變成自己被拒絕?


    “你給我站住!”靜和公主追出去時,許翊瑾早已不見蹤影。


    覃煬聽完溫婉蓉的描述,哈哈大笑,說這還差不多。


    溫婉蓉倒茶,勸:“你們以後別拿許表弟開心,他骨子裏是個有血性傲氣的人。”


    覃煬喝茶,嗯一聲,打死不承認:“宋執拿他開心,關老子屁事。”


    溫婉蓉腹誹,之前不知道是誰一臉嫌棄把許翊瑾推給宋執,是她嗎?


    覃煬看她表情,就知道沒想他好話:“溫婉蓉,在心裏罵老子有意思嗎?”


    溫婉蓉揚起嘴角,假笑一下。


    兩人正說話,宋執突然貓迴來,麵對隔壁空無一人,疑惑道:“什麽情況,我跟掌櫃說個話,才多久,戰鬥就結束了?”


    溫婉蓉又把剛才的經過跟他大致說一遍。


    宋執聽完,罵句操:“公主了不起啊!嫁給武德侯家還委屈了?”


    說著,他看向覃煬:“阿瑾呢?”


    覃煬喝自己的茶:“走了。”


    “自己一個人走的?”


    “不然呢?”


    溫婉蓉在一旁輕聲道:“估計心情不好,先迴去了,我一會迴府看看。”


    覃煬舉著杯子,食指點了點:“小廚房還有存酒,你叫人給他搬過去。”


    宋執插嘴:“阿瑾不喝酒。”


    覃煬大喇喇道:“那就學著喝。”


    溫婉蓉很無語看著他:“他不會喝,你逼他喝,心情更不好。”


    覃煬:“不會喝更好,喝多好睡覺,不然大晚上跑來找老子談人生,他不睡,老子要睡。”


    溫婉蓉徹底無語。


    迴去路上,溫婉蓉和覃煬去布莊,宋執單獨先去找許翊瑾,看看那小子怎能迴事。


    三人分道揚鑣。


    溫婉蓉挑布料時,看到一個和玉芽年紀相仿的女孩子,心裏忽然萌生一個念頭。


    她想,靜和公主生在福中不知福,皇家大多公主都是和親的命,別說嫁到邊界,就是嫁給外族大有人在,竟然嫌棄武德侯勢力小。


    再看許翊瑾,除了黑點,挺麵善,雖為武將,但應該沒經曆過什麽戰役,眼底相對幹淨,即便生氣,也不是滿身戾氣。


    和覃煬比,正常太多。


    靜和公主鬧到魚死網破,不結就不結,大不了把玉芽介紹給許翊瑾。


    溫婉蓉唯一擔心,玉芽出身卑微,一怕世子瞧不上,二瞧上了,大姑姑,姑父那關也難得過。


    但總歸留個心。


    迴去後,她特意去老太太屋裏坐坐,把下午發生的事說了遍。


    老太太倒沒什麽意見,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年輕人的事管不了。


    說不管,代表暗地裏也支持許翊瑾的做法。


    杜皇後已經用他們的婚姻牽製覃家,再來個靜和公主牽製許家,假皇後黨很快變成真皇後黨。


    出屋後,她對著悶熱的天氣歎口氣,叫人把玉芽找來。


    “夫人,您找奴婢何事?”玉芽一見她,急急忙忙跑過來。


    溫婉蓉擦擦她額頭的汗:“跟你說了多少遍,女孩子走路不要急。”


    玉芽點點頭,說記住了。


    溫婉蓉笑,要她把新料子送到許翊瑾的屋裏去,一再叮囑:“他是武德侯的大世子,姓許,你稱唿他許統領就好,不要多話知道嗎?”


    玉芽說知道,跟著溫婉蓉一路過去。


    屋裏宋執見溫婉蓉都迴來了,估摸時間不早,起身離開。


    他前腳走,玉芽後腳進屋,畢恭畢敬道:“許統領,這是我家夫人給武德侯大人和侯爺夫人,以及您的小小心意,奴婢放在桌子上可以嗎?”


    許翊瑾心情不好,嗯一聲,算迴答。玉芽老老實實把東西放好,她年紀小,對陌生男子抱有好奇心,出門時,忍不住迴頭看一眼,就因為這一眼,沒注意腳下的門檻,啊呀一聲,整個人被絆倒,從屋裏摔到屋外,落地時一隻腳還掛在門檻上


    。


    “跟你說了,走路慢一點,怎麽這麽不小心?”溫婉蓉不放心,就怕小丫頭做事毛毛躁躁,站在外麵等,聽見響動趕緊過來。


    果然,她歎氣,忙把玉芽扶起來,關心道:“摔哪了?”


    玉芽渾身疼,說不出到底摔哪,眼眶都紅了,別別嘴,吸吸鼻子,怕驚動屋裏的世子,小聲說:“奴婢沒事。”


    溫婉蓉估摸剛才一跤摔得不輕,扶著她走兩步。


    玉芽一跛一跛,一條腿使不上勁。


    溫婉蓉要她坐在遊廊下,問左腿疼還是右腿疼。


    玉芽說都疼。


    溫婉蓉本想說她兩句,一看想哭又不敢哭的可憐樣,歎氣:“你坐在這裏,我去拿藥,不然一會冬青知道,肯定要訓你。”


    玉芽破涕而笑:“還是夫人疼奴婢。”


    溫婉蓉看她就是個半大的孩子,戳戳額頭:“記得走路看路。”


    玉芽使勁點點頭:“奴婢知道了!”


    溫婉蓉起身要走,冷不防身後傳來許翊瑾的聲音:“表嫂,我這裏有跌打損傷的藥,但肯定沒表哥的好,要不嫌棄,先用著。”


    “不嫌棄,不嫌棄。”溫婉蓉一見許翊瑾出來,直覺兩人有戲,笑起來。


    玉芽不知道溫婉蓉的心思,忍著疼站起來福禮,一句言謝的話還在嘴邊,就被許翊瑾打斷。


    他說:“你摔得不輕,坐著吧。”


    玉芽沒想太多,心思世子要她坐,就坐唄。溫婉蓉想玉芽還是姑娘,撩裙子上藥要避嫌:“許表弟,玉芽還是小姑娘,這有我,你別管了,進屋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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