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二世祖這次動真格,不管傷不傷,跳下床就去拔劍,戳不死嘴賤的東西。


    花貨躲到門外笑得不行,問覃煬叫他來是當肉靶子,還是有事,不然他走了,別人姑娘等著一起逛街。


    二世祖叫他小心腎。


    花貨迴嘴的話還在嘴邊,小綿羊已經把議事書拿來。


    嘴炮到此為止。


    覃煬顯然不想讓溫婉蓉知道他叫宋執來的目的,找個由頭支走她,跟宋執兩人單獨說話。


    溫婉蓉雖然聽不見內容,但就她對覃煬的了解,杜皇後敲打一事,肯定沒完。


    二世祖絕不是吃悶虧的人。


    不過宋執跟覃煬沒說多久,就走了,連帶送來的茶水都沒喝一口。


    “什麽事?這麽快就說完了。”溫婉蓉關上門,問覃煬,“不留他吃個飯嗎?”


    覃煬擺擺手,要她別瞎操心:“他不愁飯局。”


    話鋒一轉:“倒是你。”


    溫婉蓉指指自己:“我怎麽了?”


    覃煬拉過她的手,又捏又揉:“我這樣也不能陪你出去,冬至過節,你叫布莊掌櫃到府裏,挑上等料子,加急做幾件冬裝。”


    溫婉蓉不要:“我冬裝好幾套新的,都快穿不過來,還做什麽新衣服。”


    覃煬說不一樣,叫她隻管照辦,過不了幾天還要陪他走關係。


    溫婉蓉就覺得他折騰:“祖母叮囑好好養幾日,有傷就不要到處跑。”


    覃煬反其道而行之:“就是有傷才出去。”


    頓了頓,他叫溫婉蓉別管了,他自己身體心裏有數。


    有數是一方麵,現實是另一方麵。


    第二天覃煬從醒來就一直趴著,起不來,裝死變真死,不但背上疼,連帶右胳膊也開始疼,把溫婉蓉擔心壞了,趕緊請大夫來瞧。


    背上的傷都知道怎麽迴事,至於右胳膊,是舊疾複發。


    溫婉蓉問覃煬怎麽迴事。


    覃煬一副沒什麽事的表情,告訴她,以前右臂受過傷,沒注意,落下病根,年年冬天都會發一次,不用大驚小怪。


    溫婉蓉心疼他:“你這樣不是三五天能養好的,最好哪都別去?就在屋裏歇養。”


    覃煬摸摸她的臉,笑起來,說輕傷不下火線。


    “你這樣,我以後什麽都不告訴你了。”溫婉蓉直覺他要使什麽壞,連自己身體都不顧,不高興道,“你就不能熄熄火,忍忍算了?胳膊擰不過大腿,和杜皇後對著幹,有什麽好處?”


    不談還好,一談覃煬就來氣:“老子為什麽要忍?杜廢材屁事不做,每次開戰都躲後方,你知道他為什麽躲這麽遠?”


    溫婉蓉問:“為什麽?”


    覃煬哼一聲,指著腰上的傷疤:“他見過老子身中六箭,腹部一箭射穿,拔箭頭時腸子都流出來了,他嚇得要死,結果迴朝,老子屁事沒有,他被封為一品護國將軍,憑什麽?”


    “就憑皇後是他妹?!真他媽無恥!”覃煬罵,溫婉蓉聽著沒吭聲。


    她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麽,一兩句安慰的話根本沒用。


    “可擴疆之戰一旦通過,你想不想,都得去不是嗎?”溫婉蓉語氣緩下來,輕聲道,“明明可以避免,非要一針頂一線?最後吃虧是自己啊。”


    覃煬問:“我不頂就不吃虧?”


    溫婉蓉覺得自己沒錯:“起碼能緩和一陣子。”


    “緩和什麽?要老子跟溫伯公握手言和?見他媽鬼!”覃煬打心裏瞧不起溫家,“要我爹在,輪得上溫伯公大放厥詞?!杜廢材還想一品將軍?!就他那個廢物!不是我爹……”


    一腔怒氣與怨氣,在覃煬猛地拉開迴憶大門的一刻,戛然而止。


    他忽然什麽都不想說了,抬抬手,語氣平下來,丟句算了。


    溫婉蓉透過門縫一點點泄露,驀然發現覃煬還有很多領域是她未知的,比如他從未提過他的雙親,及老太太以外的家人。


    她不是沒想過,但覃家這種武將門楣,左不過為國捐軀的先烈,逝者已逝,她作為剛過門的媳婦,半個外人,能不多嘴就不多嘴。


    覃煬不說,老太太不說,她不問也不會往深想。


    現在覃煬突然提起,溫婉蓉以為他會和她分享自己的過去,卻沒有,一場各持己見的爭論就此作罷。溫婉蓉歎口氣,把心裏話說完:“杜皇後的目的在於平衡勢力,皇上遲遲未下決斷,證明在權衡開戰利弊,皇後黨就是翻天,也得等聖上裁決,可不管結果如何,最終賣命的是你,就是再射六箭,傷的還是


    你。”


    “覃煬,”她靠過去,手指扣在他指縫間,小聲勸,“你就聽我一次好不好,等冬至假期過了,你迴樞密院做你分內事,不要跟不相幹的人慪氣,你也知道上沙場是你,不是他們。”


    她以為覃煬會聽進去,沒想到他不為所動。“這事不是聽誰的問題。”覃煬一個姿勢趴累了,動了動,“你想過沒,萬一皇上通過提議怎麽辦?後宮不得幹政,溫伯公唱舉戰論唱得歡,皇後不可能讓他再說反戰抽自己臉,何況一言九鼎,一旦決斷,就


    是錯的也不能改。”


    溫婉蓉愣了愣,忘了這茬:“那怎麽辦?”


    覃煬似乎早想好了:“趁皇上還在考慮,要皇後自己的人去撤了議事書。”


    說到皇後自己人,溫婉蓉想起杜廢材明裏暗裏並不同意擴疆之戰:“我看杜將軍在議事書上寫了意見,他似乎不讚同啊。”


    覃煬嫌惡:“他寫的叫個東西?”


    溫婉蓉沒說話,不置可否。


    覃煬心煩道:“杜子泰心知肚明他的護國將軍怎麽來的,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幹脆和稀泥,誰也不得罪,天塌下來有皇後頂著。”


    話說到這,再往下說什麽都沒意義。


    溫婉蓉知道覃煬打定主意,不聽也不改,去倒杯水,伺候他服藥:“大夫的話你也聽見了,外傷在冬天難養,別舊疾不好又添新疾。”覃煬說知道,伸手在小綿羊胸上捏一把,壞笑:“這次為夫親自演示一把苦肉計,你到時要配合我演的像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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