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有亮,隱約還能看到星星,三人就已經起來了。


    夢陽從來都沒有起床這麽早過,也無法估計時間,反正學校空地上的學生還在唿唿大睡,是不是能聽到有說夢話。


    三人因為昨天賺到錢了,興奮的實在是睡不著,與其睡不著不去起來去幹活。


    經過昨天一天的錘煉,夢陽他們三個也有了經驗,今天要多帶一點幹糧去,而宿舍裏還有一個大油桶,這油桶還是大勇前一段時間從家裏拿的。


    油桶本來是裝豆油的,後來被大勇那過來裝水,夏天天氣熱,夜裏容易口渴,這年頭大家可舍不得把家裏的水瓶拿來,萬一不小心打碎了,迴家還不被罵死。


    所以大部分都是用這種油桶來裝水,用這種油桶有一個好處,就是不容易碎。


    大勇從家裏拿的這個油桶可以裝十公斤的水,也沒有茶杯,直接抱著油桶就開喝,那時候男孩子也不講究,怎麽爽怎麽來。


    油桶都是刷幹淨,刷好的,可還有一股子豆油的味道,不過這也挺好的,起碼夢陽他們三個覺得這樣不錯,畢竟豆油可是好東西。


    三人多帶了一點幹糧,有把空油桶帶著,啃著幹饅頭就開始出發了。


    ……


    天差不多蒙蒙亮的時候,三人已經到了磚窯廠了。


    夢陽本以為他們來的夠早的,沒想到這個時候已經有人比他們來的還早,而且人還不少。


    這時昨天認識的一位苗大叔裝好了一車磚,看到三人,有些意外的說道:“三個小兔崽子來的夠要的啊”。


    苗大叔四十多歲的年紀,可看著像五十多歲,一看就屬於那種老好人。


    三人嘿嘿笑道:“苗叔,你來的不是更早嗎!”。


    “哈哈,不早了,行了,不跟你們三個臭小子說了,我要開工了”。


    苗大叔拉著裝著五百塊青磚的駕車子出發了。


    夢陽他們三個開始裝磚頭,五百塊磚頭十分鍾就裝好了。


    到了中午十二點多的時候,三人就送完一趟迴來了,這一趟跟昨天比起來輕鬆不少,畢竟第二次去時知道路線的。


    上午跟韓瑞安把第第二躺的工錢結了。


    韓瑞安此時正吃著飯呢,笑嗬嗬的給三人拿工錢。


    “幹的不錯,一天兩趟下來,你們一個人一天就有一塊錢,這一個月小來就是三十快錢,跟你們學校老師的工資差不多了”。


    這一點韓瑞安說的不錯,嶽夢陽知道自己的班主任一個月才三十五塊錢。


    大勇和二順笑嗬嗬的數著錢,現在每人都有一塊錢了,下午在送一趟迴來,還有五毛錢呢。


    三人注意到韓瑞安放在桌子上的碗,碗裏麵是豆麵條,上麵還有一些青菜和雞蛋。


    本來已經吃過飯的三人,此時都有點眼饞,尤其是碗裏的雞蛋,這東西平常很少能吃到,除了逢年過節或者家裏來客人能吃到,平常很少能見到。


    韓瑞安看到三人直勾勾的的眼神,搖頭笑了笑,從辦公桌下麵拿出來一個黑色的塑料袋,把袋子纏開,裏麵有幾個煮熟的雞蛋。


    “行了,瞧你們沒出息的樣子,來,別看了,一人一個雞蛋,拿去吃吧”。


    韓瑞安十分大方的說道,雞蛋對於大部分家庭來說還是很奢侈的,可對於韓瑞安來說這東西很平常,磚窯廠是他承包的,去除人工費和承包的費用等等,韓瑞安每個月依靠磚窯廠有四五百塊錢的收入。


    聽到韓瑞安發話,三人也不客氣,一人拿了一個雞蛋,剝開之後開始吃了起來。


    看到三人的吃相,韓瑞安笑道:“慢點,沒人跟你們搶,別噎著,雞蛋皮給我留著放到桌子上,我留著有用”。


    夢陽把雞蛋殼放到桌子上,說道:“叔,這雞蛋殼留著有啥用啊”。


    “這你就不懂了,這雞蛋殼可是好東西,留著給雞吃,雞吃了這玩意,下的蛋不容易碎,而且個頭還大”。


    二順連連點頭說道:“嗯,嗯,我聽我媽說過”。


    三人雞蛋都吃完了,韓瑞安拿起煙袋,夢陽連忙從桌子上拿起火柴,給韓瑞安把煙袋點著。


    韓瑞安吸了兩口煙,瞧了瞧三人,說道:“沒吃飽吧!”。


    三人點了點頭,連忙又搖了搖頭。


    “你們三個今天是走運了,讓你們三個嚐嚐什麽叫好東西”。


    說完韓瑞安從桌子下麵拿出來一個大茶缸子,茶缸子上麵蓋著蓋子,韓瑞安說道:“知道這裏麵是啥不”。


    三人搖了搖頭。


    韓瑞安嘿嘿一笑,說道:“螃蟹”。


    大勇一聽這話,有些失望的說道:“螃蟹,韓大叔,這螃蟹有啥好吃的”。


    二順跟著說道:“是啊,螃蟹不好吃,那玩意就一點肉,吃起來還沒有味道,俺們下河抓魚的時候遇到這玩意都不要”。


    夢陽也是這樣認為,螃蟹這東西到處都是,很少有人吃著玩意,一來螃蟹肉少,二來做起來太麻煩,還需要油和調料,吃這玩意根本劃不來,價值還不如一天小魚呢,魚直接可以烤著吃,就算不用鹽吃起來也香,起碼魚的肉比螃蟹多。


    韓瑞安笑罵道:“小兔崽子,你們知道個屁,這玩意在縣城一個就值兩毛錢,大個的三毛錢一個,老子一塊磚頭賣出去不到三分錢,一隻螃蟹在城裏可以換我十塊青磚”。


    夢陽有些不信,覺得韓瑞安有些誇大其詞,這玩意太多了,學校後麵的大水塘到處都是,尤其一到下雨的時候,爬的到處都是,教室裏都能見到。


    而且螃蟹這玩意他們經常烤這吃,吃起來真的是不好吃。


    夢陽說道:“韓大叔,真的假的,這玩意在縣城值這麽多錢”。


    “那是當然了,我前幾天去縣城辦事,下館子的時候,點了一份螃蟹,你們知道他們收多少錢嗎?”。


    夢陽搖了搖頭。


    韓瑞安伸出三個手指,說道:“三塊錢,做好的螃蟹,一盤子五隻,收了我三塊錢啊”。


    夢陽撇了撇嘴,不相信韓瑞安的話,說道:“韓大叔,你是不是被人給坑了啊,做好螃蟹怎麽可能這麽貴,在說螃蟹這玩意咱們這裏到處都是,你幹嘛到城裏吃這玩意”。


    大勇說道:“對對對,韓大叔你肯定被人給坑了,我聽人家說,城裏現在騙子可多了”。


    二順嘿嘿笑道:“叔,你想吃這玩意直接跟我們說,你要多少我們給你抓多少,保證一分錢都不要你的,每天獎勵給我們一個雞蛋就可以了”。


    “去去去,你韓大叔說的話你們還不相信,現在城裏人都喜歡吃著玩意,你們覺得不好吃不劃算,那是因為你們不會做,這玩意要是做好了,可比雞蛋和肉都香”。


    韓瑞安說完看了看夢陽他們三個,一看三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們是不相信。


    韓瑞安此時也不多廢話,直接把茶缸蓋子打開,說道:“跟你們三個小兔崽子也說不清,來,一人那一個嚐嚐,這可是你們嬸子做的,裏麵放了豬油和花椒大料,雖然跟城裏的館子做的比起來查了一些,可味道還是不錯的”。


    韓瑞安把茶缸子打開,三人就問道一股香味,看著金燦燦的螃蟹,覺得似乎應該挺好吃的,起碼有豬油一定不會太差。


    夢陽撇了撇嘴,心說韓瑞安也太糟踐東西了,用豬油和花椒大料做著玩意也太浪費了,這螃蟹有啥吃頭,除了殼子根本就沒有肉,就我這飯量幾十隻螃蟹也吃不飽。


    韓瑞安見三人不動,說道:“別楞著了,快嚐嚐,這要是換成其他人,我還不給他們吃呢”。


    這時大勇從口袋裏掏出一半塊饅頭,說道:“大叔,這螃蟹好不容易做出來,還是留給你吧,我用著饅頭沾著豬油就行了”。


    二順此時連忙掏出一塊剩饅頭,說道:“是啊,韓大叔,這螃蟹留給你吃吧,我們想吃螃蟹天天都可以吃”。


    此時顯然跟螃蟹比起來,油光光的豬油更有誘惑力。


    韓大叔差點沒罵娘,說道:“去去去,不吃滾蛋,老子好心讓你們嚐嚐鮮,你們倒是夠不識趣的,吃不吃,不吃我可就端走了”。


    一聽韓大叔說這話,三人連忙一人拿起一直螃蟹,在不吃真就吃不到了,雖然覺得這玩意不好吃,倒是總比沒有強,而且這螃蟹是用豬油做的,平常連豆油都很少吃,這豬油就更奢侈了。


    “咦,這螃蟹咋跟咱們平常吃的不一樣啊”,大勇差異的說道。


    二順此時也非常驚訝,這螃蟹太好吃了,尤其是裏麵的肉,吃起來真的非常的香,比他們平時烤的螃蟹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夢陽此時也同樣驚訝,這螃蟹的確非常好吃,不過就算在好吃,夢陽還是覺得這玩意有點奢侈,這玩意好吃隻能解解饞,跟饅頭比起來還是饅頭優勢更大,最起碼饅頭可以吃飽,吃這玩意吃飽是不可能的,而且還浪費油。


    韓瑞安哈哈大笑道:“咋樣,好吃吧”。


    三人紛紛點頭說道:“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是啊,對於雞蛋都是奢侈物品,這用豬油和花椒大料做的螃蟹當然好吃了。


    看到三人直勾勾的看著茶缸子剩下的三隻螃蟹,韓瑞安笑道:“行了,別看了,你裏麵沒你們的份了,我看你們還在長身體,要不然別說螃蟹了,雞蛋你們也別想,行了,這都快一點了,快速幹活吧”。


    三人這才注意到,韓瑞安辦公室的座鍾,現在已經十二點五十五份了,下午還有一趟,要趕緊出發。


    三人慌慌張張的連忙出去,韓瑞安搖頭笑了笑,三人雖然都有十六七了,可在他眼裏還都是孩子,一天兩趟下來五六十裏路,就算是成年人也受不了,別說他們了,韓瑞安也是好心。


    沒過三分鍾,夢陽有跑過來,說道:“韓大叔,你剛才說,現在城裏人吃螃蟹,活螃蟹現在一隻真的值兩三毛錢嗎?”。


    韓瑞安看了看夢陽,說道:“這個螃蟹價格不穩定,我隻知道有的時候挺貴的一隻能賣三毛錢,有的時候便宜,大概是幾分錢到一毛錢,這玩意不像豬肉,豬肉價格穩定,這玩意價格不穩定”。


    “哦,原來是這樣,那,韓大叔,我去忙了”。


    “嗯,去吧,記得路上慢點”。


    ……


    三人拉著一車磚頭再次出發,一路上大勇和二順又說有笑的,還在討論剛才螃蟹的事情。


    尤其是大勇是不是舔一舔嘴唇,迴味一下剛才螃蟹的聞到,兩人越說越開心,顯然這玩意非常的好吃。


    這時夢陽說道:“大勇,二順,我覺得我們可以做其他的事情”。


    大勇和二順不明白什麽意思,大勇說道:“夢陽,咋了,你說的啥意思我沒明白”。


    “是啊,我也沒明白”。


    夢陽說道:“剛才,韓瑞安不是說了嗎?,現在城裏流行吃螃蟹,一隻螃蟹價格值好幾塊磚的錢,我覺得我們可以抓螃蟹到縣城去賣,這比我們送磚要強的多”。


    二順搖頭說道:“夢陽,你想的忒簡單了,從咱們這裏到縣城要六十多裏路,走著就要好久的時間,如果在帶著活螃蟹,那時間就更久了,到地方螃蟹估計就已經死了,而且咱們從來沒如果城裏,到了城裏也不認識人,我看還是算了”。


    “是啊,還是算了,我覺得現在送磚挺好的,一天兩趟下來,一個可以賺到一塊錢,一個月下來比教師的工資都高,兩年時間賺的錢就夠蓋上三間磚瓦房了”,大勇非常憧憬的說道。


    聽了兩人的話,夢陽明白他們兩個不願意,去一趟縣城六十多裏路,要六七個小時,而且他們從來沒有去過縣城,相對而言大勇和二順對眼前的生活更加的滿意。


    可是夢陽卻不同,他無法和大勇和二順比較,父親去世,家裏欠債,母親受人欺負,家裏的房子搖搖欲墜,他必須盡快改變這一切。


    從韓瑞安的口中已經知道螃蟹在城裏很受歡迎,這是一個賺錢快的途徑,夢陽決定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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