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門，黎落驚著了，她看到了李縣掌，莫副縣掌，錢菊長，孫主任……縣裏的大佬很廉價地堆在門口，好像批發一樣，把她這個小蝦米嚇了一跳。
“黎落，你在這幹什麽？”還是公氨局的錢菊長作為直屬領導首先發問。
黎落指著喬治巴頓戰車，“我，我來開車的啊。”
“開車？”
眾人看到那輛車，想到尹強的話，那不是尹鶴的車嗎！
大強主任也在人群後麵，他把李縣掌拉到一旁，低聲道，“縣掌，昨天我兄弟帶了個女人迴來，我懷疑可能就是黎所掌，聽我叔的意思，兩人關係很不一般呢！”
“哦？”李縣掌來了精神，他走到黎落麵前，“小黎，我們想要找尹先生，他在家嗎？”
“沒有，在他爸媽那呢。”黎落如實道。
此時她更加確信，尹鶴此人絕不一般，連縣領導都要親自登門拜訪，這對國家的重要性，起碼能頂一個加強團吧！
李縣掌又問，“那我們能進去等等他嗎，你陪我們坐會兒。”
“我，我還得上班呢。”黎落最討厭跟領導在一起了，不自在。
錢菊長發話了，甕聲甕氣道，“那麽個小所，還缺你一個啊！”
李縣掌：“老錢，怎麽跟女孩子說話呢，粗魯。”
錢菊長：“那麽個小所，不缺你一個了啦~”
大強主任熱情道，“大家裏麵請，別客氣，就當自己家。”
李縣掌進去後打量著這個院子，“不愧是尹先生的住所，果然不同於一般鄉間別墅啊。”
莫浩副縣掌：“尹先生的品位確實……哎呀，怎麽還有狗呢，莫挨老子！”
開了房門，二狗子立即跑了出來，黎落嗬了一聲，“二狗子，過來！”
它馬上乖乖坐在黎落腳邊，這在李縣掌和大強看來，更是一種明證，黎落跟尹鶴的關係無非就是狗、男、女啊！
黎落很不情願地跟他們進了客廳，跟領導待在一起的感覺實在太煎熬了，於是黎落提議，“要不我去叫尹鶴吧？”
李縣掌擺擺手，“不礙事的，今天我們也都沒什麽事，等等無妨，小黎你來咱們縣工作了這麽久，有什麽困難的地方嗎，這不是在單位，你隨便說。”
“這個嘛~”黎落也不是傻子，心想，李縣掌怎麽突然對我這麽好了，難道是因為尹鶴的關係？
於是她脫了鞋，在沙發上一盤，為難道，“其實困難還真有一個，我一直不好意思開口。”
見她這副隨意姿態，李縣掌笑得更和藹了，“盡管跟我講，以前我們對你的關心太不夠了。”
“就說我們所裏的那輛桑塔納吧，都六七年的老車了，毛病太多了，昨天我送一個孕婦去醫院，路上就拋錨了，差點出事。”
“換！”李縣掌果斷道，“還有嗎？”
“還有我們那的齊鎮長，太不作為了，正事沒他，整天就知道刷抖音打王者榮耀……”
“換！”
孫主任提醒道，“咳咳，齊鎮長是那誰的那什麽。”
黎落也忙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說，李縣掌鞭策他一下就行，不用換不用換。”
“這個老齊啊，確實需要鞭策了，欠抽！”李縣掌哼道。
他算是看出來了，黎落跟老齊不合，老齊還不能動，不過他已經有計策了。
……
在黎落陪領導們尬聊的時候，尹老六帶著尹鶴兄妹還有小舒先去了一趟尹老大家。
尹存仁尹存義剛剛吃了早飯，尹老二被老大強行拉到院子裏打太極拳，因為體型胖胖噠，尹存義打出來就像是功夫熊貓一樣。
孟繁舒見了，立即掏出手機，“姥爺，你保持住白寉鳥亮翅，我給你拍下來！”
“大伯，二伯，我來看看二老。”尹鶴提著保健品。
見到尹鶴，尹存義比看到外孫女還親切，“大鶴來啦，快進來進來，老大，你也收了神通吧。”
尹老大依然淡定，“你們先進去，馬上打完這一套。”
尹鶴讚道，“看我大伯，現在已經有點張三豐的意思了，仙風道骨的。”
把眾人引進來，尹存義又讓小蔡給眾人沏茶，充當主人的角色。
尹鶴笑著問，“二伯，在老家這幾天感覺怎麽樣？”
“除了娛樂活動少了點，還不錯，想吃什麽直接去小玉那拿，家裏的香腸我也喜歡，前些日子天還沒這麽冷的時候，我天天都去廣場跳舞！”尹存義興致勃勃道。
關鍵是在村裏，他可以獲得在京城得不到的尊重，那種人人都要把他捧在手心裏的感覺，美得很！
就連跳廣場舞，大家也默認讓他跳c位。
這時尹老大走進來，“大鶴在家待多久啊？”
“什麽時候我爸媽覺得我煩了，我就迴京城，我覺得怎麽也能堅持到出正吧。”
尹老六笑道：“十五不能再多了，吃完元宵就滾蛋。”
“聽說你不打算迴米國了。”大伯又問。
“嗯，其實我最初的打算是，研究生畢業就迴國創業，隻是陰差陽錯，在米國就開始創業了，這才耽誤了這麽多年。”
自始至終，他也沒產生過變成外國人的想法。
大伯點點頭，“迴家挺好的，造福家鄉百姓，比在國外有意義。”
尹鶴尷尬地點點頭，他可沒這麽想過，他迴國是退休享樂的啊，不過修修路建建學校什麽的，還是應有之意。
至於帶領家鄉人民共奔富裕路，這是一個大課題，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百億富豪能左右的。
就說他們這個鄉，起碼三四萬人，如果每人有100萬才算富裕，那就需要三四百億。
咦，好像自己真的做得到。
不過憑什麽啊！
神遊物外了一番，又陪二位聊了幾句，尹鶴接著又去了三伯家裏，同樣帶上了小舒，算是帶她認識一下家裏的長輩們。
來到三伯家門口，尹鶴的心情就開始沉重了。
老爹這兄弟幾個，應該數三伯的家庭最悲劇，日子也最緊巴，四代人住在一個院子裏。
三伯原本有一兒一女，女兒在很小的時候就病死了，兒子大勇在京城打工的時候傷了手，迴了老家找媳婦都難。
後來還是大勇哥舅舅家的表妹因為青梅竹馬的情分，嫁給了他。
結果兩人婚後不久，三伯母也病逝了。
而且因為是近親，大勇哥夫婦生出來的兒子正寶從小就表現出智商的缺陷。
這也是尹鶴當初果斷拒絕小舒的原因，大勇哥的經曆讓他怕了。
正寶跟尹鶴、玉姐同齡，但他隻上了兩年小學，因為他的智商隻有五六歲的樣子，再高深的知識他根本接受不了。
因為正寶這個樣子，大勇哥再也沒敢要孩子，一心把正寶撫養長大。
可是他不願意讓正寶打一輩子光棍。
所以後來他們夫妻努力賺錢，終於憑借遠超市場價的彩禮為正寶娶了一個瘸腿女人，就是靈靈的媽媽。
隻是在生下靈靈後，那個女人就忍受不了照顧一個嬰兒和智商隻有六歲的正寶，毅然離開了這個家，什麽音訊都沒留下。
唯一幸運的是，靈靈的智商正常，甚至可以說有些超常，三伯這一支總算是能看到一些希望了。
進入三伯家，孟繁舒就忍不住開始捂鼻子。
因為家裏養著很多羊，都是綿羊，綿羊比山羊要氣味大一些，還好是冬天，夏天味更濃。
院子裏還有一隻懶洋洋的大黑背，見有人進來立即站了起來，不過很快就又蹲下了，它跟尹老六早就非常熟悉了，知道不是薅羊毛的。
“三哥！”老六喊了一句。
首先從房間裏衝出來的是靈靈，在她身後還跟著邊牧白小黑。
“老爺爺，爺爺，奶奶，姑姑！”輩兒最小的丫頭一個個問候。
尹鶴把靈靈抱起來，“你怎麽把我給你買的新衣服藏起來了？”
尹鶴見她又穿上了以前的衣服。
靈靈笑道，“奶奶說過年的時候再穿，現在穿怕我弄髒了。”
“迴頭我說說你奶奶，買了那麽多呢，不怕髒。”
“知道，髒了就扔了再買！”她還記得尹鶴說過的話。
尹鶴暴汗，“吹牛的話你也信，你奶奶要是聽到了肯定要揍你。”
抱著小孫女進了房屋裏，其實還算幹淨寬敞，冰箱彩電也都不缺，畢竟大勇哥夫婦很勤勞，而且三伯自己養羊也有收入。
這時三伯已經從裏屋迎了出來，“大鶴迴來啦，我還以為要等過年才能見到你呢。”
三伯尹存禮七十有八，但身體也很硬朗，他這種跟大伯還不太一樣。
大伯那種是富貴的硬朗，三伯這種勞動出來的硬朗。
靈靈這麽小就知道給客人沏茶倒水，隻是個子小，夠桌子都費勁，小鷺忙搶過水壺，“我來吧小可愛。”
尹鶴笑著問，“三伯，你這羊的規模比兩年前可是大多了。”
三伯驕傲道，“這還是賣了好些呢，要不然這個院子放不下，可不是我看不過來，是狗老了，我給它減輕點負擔。”
孟繁舒見外屋戳著一根羊鞭子，好奇的看了起來。
靈靈插嘴道，“現在有白小黑，以後再生了小羊就不用賣了。”
三伯嗬嗬一笑，“你那小狗，就是個寵物，哪能跟黑背比啊，就它也能放羊。”
靈靈似乎早就被三伯打擊過，拉著尹鶴，“小爺爺，你說，小黑能放羊嗎！”
尹鶴指著白小黑，“三伯，別看這狗個不大，它的全名叫蘇格蘭牧羊犬，是很聰明的一種犬類，隻不過這是一隻大狗，小時候沒接觸過放羊，可能還得從頭訓練。”
三伯：“真噠，那等雪化了我還真要帶它試試。”
此時三伯看白小黑的眼神多了一分重視，像是在說：大黑背算是後繼有狗了。
尹鶴又問，“怎麽家裏就你們倆嗎，正寶，還有大勇哥，嫂子他們呢？”
這個問題老六就能迴答，“你嫂子在溫室裏打工，伺弄一些瓜果蔬菜，就跟上班一樣，每天工作八小時，大勇跟正寶在深鎮打工呢，應該快迴來了吧。”
三伯道：“嗯，買好票了，這幾天就能迴來。”
尹鶴奇怪道，“怎麽去那麽遠打工？”
因為他們在京津冀地帶，一般打工都是去京城的，去津門的也有一些，很少有去南方的。
而且他也覺得大勇哥都快六十了，在老家找點事做也好啊，何必帶著兒子去打工呢。
尹老六看了一眼靈靈，欲言又止。
沒想到靈靈直接解答了尹鶴的疑惑，“爸爸和爺爺是去南方找媽媽的。”
“找媽媽？”
“嗯，”靈靈道，“我媽媽丟了，後來有人說在南方見到媽媽了，爸爸就不吃飯了，一定要去找媽媽，找了兩年，應該快找到了。”
三伯歎息道，“隔壁村的二嘎子在深鎮拍了一張照片，應該就是翠翠，正寶見了就不吃不喝非要去找她，沒辦法，大勇隻好跟著他一起去，一邊打工一邊找人。”
正常成年人或許知道“破鏡難重圓”，知道“強扭的瓜不甜”，但正寶隻知道，翠翠是他媳婦兒，是他女兒的媽媽，一定一定要找到她，讓女兒有媽媽。
這件事尹鶴或許能幫忙，不過不急，等大勇哥他們迴來再從長計議。
“誒，這是大鶴媳婦兒吧？”三伯早就注意到孟繁舒了，這才得空問。
小孟立即笑開了花，老六忙道，“瞎說啥啊，這是二哥的外孫女，小舒，小舒，叫人啊。”
小孟不情不願的，“三姥爺。”
“好好，二哥家的孩子都出息。”三伯誇道。
又陪三伯聊了一會兒，尹鶴一行人去四伯家，靈靈也獲準帶著白小黑跟他們一起玩。
四伯尹存智早就跟大強哥分開住了，他之前得過腦血栓，不過隻是左腿有些許的行動不便，看著跟正常人沒什麽兩樣。
現在四伯母出去打麻將了，家裏隻有四伯自己在看電視，旁邊還有一隻白貓臥在他旁邊。
當感受到有狗的氣息後，貓咪首先跳了起來，一副很焦慮的樣子。
尹老四這才眺望窗外，“喲，大鶴來啦！”
即便他腿腳不便，依然下地迎接尹鶴，還故意讓自己的腿腳看起來更不便一些，身體抖動地差點栽倒。
尹鶴忙上前攙扶，“四伯，你就在床上等著我們就行了，下來幹啥。”
“我這不是看到你高興嗎，我大侄子現在出息了！”老四拍著尹鶴的肩膀親熱道。
這陌生的親熱感讓尹鶴不太適應，連老六都在一旁搖頭，戲過了。
四伯拉著尹鶴坐下聊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孟繁舒，“是，小舒吧？”
“嗯，四姥爺。”
大伯二伯和四伯是親兄弟，四伯也見過這個外孫女，不過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小舒還是高中生呢，不像現在，亭亭玉立，都不敢認了，他差點以為是大鶴的女朋友呢。
四伯格外熱情，在尹鶴準備告辭後，他非要讓尹鶴他們留下來吃午飯，“我給你大娘打個電話，這老娘們兒，就知道打麻將，飯都不做了。”
尹鶴當然是拒絕的，從小到大，他最發怵的就是四伯母，長得就兇惡，嗓門也大，對誰說話都像是發火。
這次拜訪沒能見到她，自己已經是非常有福氣了。
尹鶴一行人麻溜地到了村裏主街，路上的雪果然被清掃了出來，他們先是進了村裏的小超市。
狗子探路，裏麵傳來玉姐爽朗的聲音，“喲，這是誰家小狗啊，不如燉了吃肉吧。”
靈靈忙道，“不許吃小黑！”
玉姐哈哈一笑，她早就從兒子那裏知道了，大鶴給靈靈那丫頭買了一隻黑白花的狗。
“玉姐，你這店不小啊。”
“大鶴！”玉姐從櫃台後麵出來，笑語盈盈，“我還說中午關了店去看看你呢，嘖嘖，跟兩年前沒啥變化，不對，是顯得更年輕了！”
不過玉姐比兩年前胖了點，看著也歡樂了點。
兩年前她剛剛離婚，從婆家搬迴來，獨自帶著一個還不懂事的孩子，不說以淚洗麵，但也不得開心顏。
玉姐道，“你給小博買了那麽多東西，太破費了，你看看喜歡什麽，隨便拿，姐不要你錢。”
“那我就不客氣了。”尹鶴拿了三根棒棒糖分別給靈靈、小鷺和小舒，自己撕了包幹脆麵。
玉姐看著時尚氣息十足的小舒，“這位是……弟妹？”
孟繁舒現在已經提不起精神了，說得好聽有啥用，她又被尹鶴介紹了一遍，明確了自己的身份。
就是個外甥女。
跟小玉姐聊了會兒，幾人又去五伯家，就在小超市對麵，五伯的兒子大度哥在鎮上。
五伯今年70歲了，不過五伯母看著也就五十來歲，實際也是如此。
現在的五伯母不是原配，前任五伯母在大度哥十歲的時候病逝了。
為了照顧當時還小的大度，前任五伯母的妹妹嫁給了五伯，成了現任，之後生了小玉姐。
所以五伯即便在當下的網絡小說中也算是非常時髦的，姐妹雙收，堪稱人生贏家。
這和五伯的顏值分不開關係。
尹鶴老爹這一輩長得都不差，所以才有那麽多優秀的後代。
不過老哥幾個各有各的問題。
老爹臉大，顯得身短。
二伯有點胖，大伯和三伯太清瘦了。
四伯年少早禿。
隻有五伯至今仍是個體型勻稱的帥老頭。
他就有一點，耳朵不太靈光，年輕時候在炮竹場工作，遇到了一次大爆炸，人沒大事，就是耳朵差點廢了，從那之後，人們稱他為“聾五”。
所以後來尹鶴從美國給他買了一對助聽器。
“五伯，助聽器用著還行吧？”尹鶴稍微提高嗓門。
五伯笑道，“不用那麽大聲，好用著呢。”
在五伯家，無論是尹鶴小鷺，還是老六，都很隨意。
小時候老六夫婦忙的時候，尹鶴就跟小玉姐來五伯家吃飯。
所以當五伯母挽留尹鶴他們的時候，看看時間接近中午了，尹鶴就沒拒絕。
~
隻是這可苦了黎落，尹鶴不迴來，她不能走，她都不知道自己這半天是怎麽熬過來的。
這群人都很關心她和尹鶴的關係，她不能承認兩人的關係就是他們想的那樣，那是撒謊。
可也不能說自己跟尹鶴才剛認識，並不熟。
你問跟尹鶴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宛如昨天。”
你問我們是怎麽認識的？
“隻因為在路邊多看了他一眼。”
你問跟他最難忘的一件事。
“打雪仗時，他擋在我身前。”
你問對尹鶴這個人的評價。
“他家的床，挺軟。”
你再問……
不許問了，黎落還想問呢！
她特別好奇尹鶴到底是什麽身份，值得你們這麽巴結他，可是麵對領導們卻又不能直接問。
那不就直接暴露兩人並不熟了嗎。
如果李縣掌因此不給所裏換車了，自己這半天陪聊就太虧啊。
為了跟這幾位領導鬥智鬥勇，黎落發揮出了自己百分百的聰明才智，虛虛實實，步步驚心，堪稱滴水不漏。
期間大強接了個電話，是他爸打來的，說尹鶴剛從他那裏離開。
大強立即向上級匯報，“大鶴迴來肯定要先見見五位叔伯，以他的習慣，他一定是先從大伯開始，然後二三四五依次來，順序絕對不能亂。”
黎落笑道，“不就是強迫症嗎。”
李縣掌打趣道，“小黎，那尹先生平時也是這樣的嗎？”
平時他什麽樣我咋知道，黎落想了一下，“沒錯，昨天我們開車的時候，車速一定是20邁，40邁這種，十位必須要是偶數，要讓指針正好指著有數字的地方。”
“最高車速才40邁嗎？”錢菊長插了一句。
“車速太快他就不行了。”
嘶，眾人皆感意味深長。
這時大強又道，“大鶴可能在我五叔家吃飯呢，要不咱們也去鎮上吃點？我私人請客。”
李縣掌也餓，但他還是擺擺手，“都等半天了，不在乎多等個把小時，這件事不跟他說清楚，我心定不下來。”
他們能忍，黎落可忍不了，於是她借故去了趟廚房，偷偷吃了口昨天剩下的飯菜，幸好沒倒。
舒服了，擦了把嘴，一出門就見尹鶴幾人迴來了。
尹鶴一迴來就見到了車還在，“黎所，你怎麽還沒走啊？”
黎落指了指裏麵，“我走不脫啊，你快進去看看吧。”
終於見到尹鶴了，大強上去就摟著他的肩，“大鶴，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咱們天井縣的李縣掌，這是……”
“我好像見過你。”
莫浩榮幸道，“尹先生，我和尹耀是大學同學，我們在紫玉山莊確實見過一次。”
尹鶴點點頭，聽大強把人全都介紹了一遍。
尹鶴知道有錢人會受到尊重，但沒想到這些縣領導能做到這個份上，昨晚冒雪迎接自己，今天又在家裏默默等了半天，算是很豁出麵子了。
為了拉投資，至於嗎，自己現在可是一點官麵身份都沒有呢。
尹鶴讓小舒小鷺她們上樓，又對黎落道，“黎所謝謝你幫我招待客人，車你可以開走了。”
黎落還想留下來聽呢，不過如果真是大事，肯定不能讓自己知道。
於是她捶了尹鶴胸口一下，眨眨眼，“那我走啦。”
勁兒還挺大，尹鶴摸著胸肌，打我幹嘛。
然而在別人眼中，這就成了特別的情調，還有點忍俊不禁呢。
隻剩尹鶴跟眾大佬，以及大強子後，尹鶴開門見山，“李縣掌你們找我，不知道有什麽見教嗎？”
“見教不敢當，”李縣掌道，“我們隻是想跟尹先生確定一下，您是不是買了一架私人飛機？”
“是有這麽迴事兒。”尹鶴看看大強子道。
大強子很委屈，又不是我說的，隻不過後來李縣掌也找他確定過這件事，他說，沒錯。
“那就太好了！”李縣掌道，“您算是買對了，咱們縣馬上就要修一個飛機場了，到時候您往返國內就能直接在自家門口乘坐飛機了，不需要再跑到京城坐飛機！”
“哦？”尹鶴大感意外，“天井縣要建機場，給誰用啊？”
在他印象中，國內的機場是非常少的，這點跟米國不一樣，米國有兩萬多座機場（有的很小很小），飛機可以當公交車用。
但國內的機場應該還不足兩百座，本省隻有兩座，區區一個全省經濟倒數的縣，何德何能建機場呢？
李縣掌解釋道，“這座機場理論上是恆鼎市的，現在國家開始重視行航空事業，希望全國每個縣都能有一座機場，當然，那不現實，所以就從每個市有一座機場開始，預計明年建成500座通用機場，覆蓋全國所有地級市。
“而恆鼎市的這座機場，很可能會安置在我們天井縣。”
“所以還不能確定是吧。”尹鶴問。
副縣掌莫浩迴答道，“是的，從地理位置上，我們天井縣和隔壁坐觀縣都很合適，我們的優勢是地價便宜，征地成本更小，而坐觀縣的優勢是經濟發達，未來商業潛力大。
“但現在不一樣了，有了您，我們的商業潛力也不小！”
“就因為一架私人飛機？”
“是的，我們的機場是通用機場，除了民航功能，還有旅遊觀光、應急救援、勘察測繪、飛行體驗等業務，但說實話，除了飛行體驗和應急救援，其餘功能機場的競爭力都比不過高速和高鐵。
“可如果有一位擁有私人飛機的超級富豪作為我們的客戶，這將極大地增加上麵對我們的信心和支持力度。”
尹鶴明白了，這是要拉他的虎皮做大旗，但對他並沒有什麽損害，反而在自己家鄉有了一個方便他出行的機場，對大家都有好處。
尹鶴問，“那需要我做什麽呢？”
聽到他這麽說，眾人都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這個機場對他們的政績太重要了。
莫浩道，“很簡單，隻需要把您購買飛機的憑證複印件發我們一份，讓我們跟上麵陳述事實，市裏自然會把機場交給天井縣。”
除了飛機，尹鶴的身份也是大賣點，這點莫浩問過家裏的長輩，一個身家幾百億富豪的吸引力，可以說是非常穩的。
尹鶴：“這個沒問題，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您盡管講，不過我要先說一下，”莫浩道，“在機場投入使用的前三年，您在機場的停機費用是全部免費的。”
尹鶴不在乎那麽點小便宜，不過對方很會做人，這點讓他很欣賞。
“我的條件就是，你們要承諾，投入有效手段，防止房價因為機場的建造而炒作瘋漲，如果這點不能做到，因為一個用處不大的機場，導致老百姓買房困難，我覺得還不如把機會讓給隔壁的坐觀縣。”
沒想到尹鶴竟然會提出這麽一個條件，以他的財富，他會在乎一個小縣城的房價嗎，顯然不會，人家在京城一套房子就幾個億。
但他竟然能想到這一點，這讓莫浩也很敬佩，難怪人家能成功呢。
“尹先生心係鄉親，實在令人動容，您盡管放心，通用機場不比民用機場，它規模小，造價低，造成的房價影響也低，而且我們李縣掌最大的本事就是壓製房價，您可以打聽打聽，整個恆鼎市，是不是數咱們天井縣的房價最低。”
李縣掌驕傲地扭了扭身子，說的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尹鶴心想，難道不是因為全市天井最窮嗎？
不過既然對方也表示了態度，尹鶴也就不多說什麽了。
這時李縣掌問了一句，“尹先生您的飛機是幾座的啊？”
“十八座的吧。”尹鶴記得。
“哎呀，那糟了！”李縣掌和莫浩同時道。
“怎麽了？”尹鶴問。
莫浩解釋道：“對公眾開放的通用飛機場叫a類飛機場，我們市的這座規格是a2級的，對航空器的要求是5~9座，基本就是小型客機和直升飛機，您的飛機，需要使用a1級別的通用機場。”
尹鶴攤攤手，“那我就愛莫能助了，我總不能為了機場，再買一家九座飛機啊，直升機我可以考慮買兩架玩玩，不過那個對你們用處也不大。”
然而莫浩很快就笑了，他對李縣掌道，“也許，這是一個機會！”
李縣掌，你是說：“把a2升成a1？！”
……………………
他們能成功嗎？
1、成功了。
2、沒成功，不建了。
3、沒成功，除非尹鶴參與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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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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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強主任也在人群後麵，他把李縣掌拉到一旁，低聲道，“縣掌，昨天我兄弟帶了個女人迴來，我懷疑可能就是黎所掌，聽我叔的意思，兩人關係很不一般呢！”
“哦？”李縣掌來了精神，他走到黎落麵前，“小黎，我們想要找尹先生，他在家嗎？”
“沒有，在他爸媽那呢。”黎落如實道。
此時她更加確信，尹鶴此人絕不一般，連縣領導都要親自登門拜訪，這對國家的重要性，起碼能頂一個加強團吧！
李縣掌又問，“那我們能進去等等他嗎，你陪我們坐會兒。”
“我，我還得上班呢。”黎落最討厭跟領導在一起了，不自在。
錢菊長發話了，甕聲甕氣道，“那麽個小所，還缺你一個啊！”
李縣掌：“老錢，怎麽跟女孩子說話呢，粗魯。”
錢菊長：“那麽個小所，不缺你一個了啦~”
大強主任熱情道，“大家裏麵請，別客氣，就當自己家。”
李縣掌進去後打量著這個院子，“不愧是尹先生的住所，果然不同於一般鄉間別墅啊。”
莫浩副縣掌：“尹先生的品位確實……哎呀，怎麽還有狗呢，莫挨老子！”
開了房門，二狗子立即跑了出來，黎落嗬了一聲，“二狗子，過來！”
它馬上乖乖坐在黎落腳邊，這在李縣掌和大強看來，更是一種明證，黎落跟尹鶴的關係無非就是狗、男、女啊！
黎落很不情願地跟他們進了客廳，跟領導待在一起的感覺實在太煎熬了，於是黎落提議，“要不我去叫尹鶴吧？”
李縣掌擺擺手，“不礙事的，今天我們也都沒什麽事，等等無妨，小黎你來咱們縣工作了這麽久，有什麽困難的地方嗎，這不是在單位，你隨便說。”
“這個嘛~”黎落也不是傻子，心想，李縣掌怎麽突然對我這麽好了，難道是因為尹鶴的關係？
於是她脫了鞋，在沙發上一盤，為難道，“其實困難還真有一個，我一直不好意思開口。”
見她這副隨意姿態，李縣掌笑得更和藹了，“盡管跟我講，以前我們對你的關心太不夠了。”
“就說我們所裏的那輛桑塔納吧，都六七年的老車了，毛病太多了，昨天我送一個孕婦去醫院，路上就拋錨了，差點出事。”
“換！”李縣掌果斷道，“還有嗎？”
“還有我們那的齊鎮長，太不作為了，正事沒他，整天就知道刷抖音打王者榮耀……”
“換！”
孫主任提醒道，“咳咳，齊鎮長是那誰的那什麽。”
黎落也忙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說，李縣掌鞭策他一下就行，不用換不用換。”
“這個老齊啊，確實需要鞭策了，欠抽！”李縣掌哼道。
他算是看出來了，黎落跟老齊不合，老齊還不能動，不過他已經有計策了。
……
在黎落陪領導們尬聊的時候，尹老六帶著尹鶴兄妹還有小舒先去了一趟尹老大家。
尹存仁尹存義剛剛吃了早飯，尹老二被老大強行拉到院子裏打太極拳，因為體型胖胖噠，尹存義打出來就像是功夫熊貓一樣。
孟繁舒見了，立即掏出手機，“姥爺，你保持住白寉鳥亮翅，我給你拍下來！”
“大伯，二伯，我來看看二老。”尹鶴提著保健品。
見到尹鶴，尹存義比看到外孫女還親切，“大鶴來啦，快進來進來，老大，你也收了神通吧。”
尹老大依然淡定，“你們先進去，馬上打完這一套。”
尹鶴讚道，“看我大伯，現在已經有點張三豐的意思了，仙風道骨的。”
把眾人引進來，尹存義又讓小蔡給眾人沏茶，充當主人的角色。
尹鶴笑著問，“二伯，在老家這幾天感覺怎麽樣？”
“除了娛樂活動少了點，還不錯，想吃什麽直接去小玉那拿，家裏的香腸我也喜歡，前些日子天還沒這麽冷的時候，我天天都去廣場跳舞！”尹存義興致勃勃道。
關鍵是在村裏，他可以獲得在京城得不到的尊重，那種人人都要把他捧在手心裏的感覺，美得很！
就連跳廣場舞，大家也默認讓他跳c位。
這時尹老大走進來，“大鶴在家待多久啊？”
“什麽時候我爸媽覺得我煩了，我就迴京城，我覺得怎麽也能堅持到出正吧。”
尹老六笑道：“十五不能再多了，吃完元宵就滾蛋。”
“聽說你不打算迴米國了。”大伯又問。
“嗯，其實我最初的打算是，研究生畢業就迴國創業，隻是陰差陽錯，在米國就開始創業了，這才耽誤了這麽多年。”
自始至終，他也沒產生過變成外國人的想法。
大伯點點頭，“迴家挺好的，造福家鄉百姓，比在國外有意義。”
尹鶴尷尬地點點頭，他可沒這麽想過，他迴國是退休享樂的啊，不過修修路建建學校什麽的，還是應有之意。
至於帶領家鄉人民共奔富裕路，這是一個大課題，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百億富豪能左右的。
就說他們這個鄉，起碼三四萬人，如果每人有100萬才算富裕，那就需要三四百億。
咦，好像自己真的做得到。
不過憑什麽啊！
神遊物外了一番，又陪二位聊了幾句，尹鶴接著又去了三伯家裏，同樣帶上了小舒，算是帶她認識一下家裏的長輩們。
來到三伯家門口，尹鶴的心情就開始沉重了。
老爹這兄弟幾個，應該數三伯的家庭最悲劇，日子也最緊巴，四代人住在一個院子裏。
三伯原本有一兒一女，女兒在很小的時候就病死了，兒子大勇在京城打工的時候傷了手，迴了老家找媳婦都難。
後來還是大勇哥舅舅家的表妹因為青梅竹馬的情分，嫁給了他。
結果兩人婚後不久，三伯母也病逝了。
而且因為是近親，大勇哥夫婦生出來的兒子正寶從小就表現出智商的缺陷。
這也是尹鶴當初果斷拒絕小舒的原因，大勇哥的經曆讓他怕了。
正寶跟尹鶴、玉姐同齡，但他隻上了兩年小學，因為他的智商隻有五六歲的樣子，再高深的知識他根本接受不了。
因為正寶這個樣子，大勇哥再也沒敢要孩子，一心把正寶撫養長大。
可是他不願意讓正寶打一輩子光棍。
所以後來他們夫妻努力賺錢，終於憑借遠超市場價的彩禮為正寶娶了一個瘸腿女人，就是靈靈的媽媽。
隻是在生下靈靈後，那個女人就忍受不了照顧一個嬰兒和智商隻有六歲的正寶，毅然離開了這個家，什麽音訊都沒留下。
唯一幸運的是，靈靈的智商正常，甚至可以說有些超常，三伯這一支總算是能看到一些希望了。
進入三伯家，孟繁舒就忍不住開始捂鼻子。
因為家裏養著很多羊，都是綿羊，綿羊比山羊要氣味大一些，還好是冬天，夏天味更濃。
院子裏還有一隻懶洋洋的大黑背，見有人進來立即站了起來，不過很快就又蹲下了，它跟尹老六早就非常熟悉了，知道不是薅羊毛的。
“三哥！”老六喊了一句。
首先從房間裏衝出來的是靈靈，在她身後還跟著邊牧白小黑。
“老爺爺，爺爺，奶奶，姑姑！”輩兒最小的丫頭一個個問候。
尹鶴把靈靈抱起來，“你怎麽把我給你買的新衣服藏起來了？”
尹鶴見她又穿上了以前的衣服。
靈靈笑道，“奶奶說過年的時候再穿，現在穿怕我弄髒了。”
“迴頭我說說你奶奶，買了那麽多呢，不怕髒。”
“知道，髒了就扔了再買！”她還記得尹鶴說過的話。
尹鶴暴汗，“吹牛的話你也信，你奶奶要是聽到了肯定要揍你。”
抱著小孫女進了房屋裏，其實還算幹淨寬敞，冰箱彩電也都不缺，畢竟大勇哥夫婦很勤勞，而且三伯自己養羊也有收入。
這時三伯已經從裏屋迎了出來，“大鶴迴來啦，我還以為要等過年才能見到你呢。”
三伯尹存禮七十有八，但身體也很硬朗，他這種跟大伯還不太一樣。
大伯那種是富貴的硬朗，三伯這種勞動出來的硬朗。
靈靈這麽小就知道給客人沏茶倒水，隻是個子小，夠桌子都費勁，小鷺忙搶過水壺，“我來吧小可愛。”
尹鶴笑著問，“三伯，你這羊的規模比兩年前可是大多了。”
三伯驕傲道，“這還是賣了好些呢，要不然這個院子放不下，可不是我看不過來，是狗老了，我給它減輕點負擔。”
孟繁舒見外屋戳著一根羊鞭子，好奇的看了起來。
靈靈插嘴道，“現在有白小黑，以後再生了小羊就不用賣了。”
三伯嗬嗬一笑，“你那小狗，就是個寵物，哪能跟黑背比啊，就它也能放羊。”
靈靈似乎早就被三伯打擊過，拉著尹鶴，“小爺爺，你說，小黑能放羊嗎！”
尹鶴指著白小黑，“三伯，別看這狗個不大，它的全名叫蘇格蘭牧羊犬，是很聰明的一種犬類，隻不過這是一隻大狗，小時候沒接觸過放羊，可能還得從頭訓練。”
三伯：“真噠，那等雪化了我還真要帶它試試。”
此時三伯看白小黑的眼神多了一分重視，像是在說：大黑背算是後繼有狗了。
尹鶴又問，“怎麽家裏就你們倆嗎，正寶，還有大勇哥，嫂子他們呢？”
這個問題老六就能迴答，“你嫂子在溫室裏打工，伺弄一些瓜果蔬菜，就跟上班一樣，每天工作八小時，大勇跟正寶在深鎮打工呢，應該快迴來了吧。”
三伯道：“嗯，買好票了，這幾天就能迴來。”
尹鶴奇怪道，“怎麽去那麽遠打工？”
因為他們在京津冀地帶，一般打工都是去京城的，去津門的也有一些，很少有去南方的。
而且他也覺得大勇哥都快六十了，在老家找點事做也好啊，何必帶著兒子去打工呢。
尹老六看了一眼靈靈，欲言又止。
沒想到靈靈直接解答了尹鶴的疑惑，“爸爸和爺爺是去南方找媽媽的。”
“找媽媽？”
“嗯，”靈靈道，“我媽媽丟了，後來有人說在南方見到媽媽了，爸爸就不吃飯了，一定要去找媽媽，找了兩年，應該快找到了。”
三伯歎息道，“隔壁村的二嘎子在深鎮拍了一張照片，應該就是翠翠，正寶見了就不吃不喝非要去找她，沒辦法，大勇隻好跟著他一起去，一邊打工一邊找人。”
正常成年人或許知道“破鏡難重圓”，知道“強扭的瓜不甜”，但正寶隻知道，翠翠是他媳婦兒，是他女兒的媽媽，一定一定要找到她，讓女兒有媽媽。
這件事尹鶴或許能幫忙，不過不急，等大勇哥他們迴來再從長計議。
“誒，這是大鶴媳婦兒吧？”三伯早就注意到孟繁舒了，這才得空問。
小孟立即笑開了花，老六忙道，“瞎說啥啊，這是二哥的外孫女，小舒，小舒，叫人啊。”
小孟不情不願的，“三姥爺。”
“好好，二哥家的孩子都出息。”三伯誇道。
又陪三伯聊了一會兒，尹鶴一行人去四伯家，靈靈也獲準帶著白小黑跟他們一起玩。
四伯尹存智早就跟大強哥分開住了，他之前得過腦血栓，不過隻是左腿有些許的行動不便，看著跟正常人沒什麽兩樣。
現在四伯母出去打麻將了，家裏隻有四伯自己在看電視，旁邊還有一隻白貓臥在他旁邊。
當感受到有狗的氣息後，貓咪首先跳了起來，一副很焦慮的樣子。
尹老四這才眺望窗外，“喲，大鶴來啦！”
即便他腿腳不便，依然下地迎接尹鶴，還故意讓自己的腿腳看起來更不便一些，身體抖動地差點栽倒。
尹鶴忙上前攙扶，“四伯，你就在床上等著我們就行了，下來幹啥。”
“我這不是看到你高興嗎，我大侄子現在出息了！”老四拍著尹鶴的肩膀親熱道。
這陌生的親熱感讓尹鶴不太適應，連老六都在一旁搖頭，戲過了。
四伯拉著尹鶴坐下聊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孟繁舒，“是，小舒吧？”
“嗯，四姥爺。”
大伯二伯和四伯是親兄弟，四伯也見過這個外孫女，不過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小舒還是高中生呢，不像現在，亭亭玉立，都不敢認了，他差點以為是大鶴的女朋友呢。
四伯格外熱情，在尹鶴準備告辭後，他非要讓尹鶴他們留下來吃午飯，“我給你大娘打個電話，這老娘們兒，就知道打麻將，飯都不做了。”
尹鶴當然是拒絕的，從小到大，他最發怵的就是四伯母，長得就兇惡，嗓門也大，對誰說話都像是發火。
這次拜訪沒能見到她，自己已經是非常有福氣了。
尹鶴一行人麻溜地到了村裏主街，路上的雪果然被清掃了出來，他們先是進了村裏的小超市。
狗子探路，裏麵傳來玉姐爽朗的聲音，“喲，這是誰家小狗啊，不如燉了吃肉吧。”
靈靈忙道，“不許吃小黑！”
玉姐哈哈一笑，她早就從兒子那裏知道了，大鶴給靈靈那丫頭買了一隻黑白花的狗。
“玉姐，你這店不小啊。”
“大鶴！”玉姐從櫃台後麵出來，笑語盈盈，“我還說中午關了店去看看你呢，嘖嘖，跟兩年前沒啥變化，不對，是顯得更年輕了！”
不過玉姐比兩年前胖了點，看著也歡樂了點。
兩年前她剛剛離婚，從婆家搬迴來，獨自帶著一個還不懂事的孩子，不說以淚洗麵，但也不得開心顏。
玉姐道，“你給小博買了那麽多東西，太破費了，你看看喜歡什麽，隨便拿，姐不要你錢。”
“那我就不客氣了。”尹鶴拿了三根棒棒糖分別給靈靈、小鷺和小舒，自己撕了包幹脆麵。
玉姐看著時尚氣息十足的小舒，“這位是……弟妹？”
孟繁舒現在已經提不起精神了，說得好聽有啥用，她又被尹鶴介紹了一遍，明確了自己的身份。
就是個外甥女。
跟小玉姐聊了會兒，幾人又去五伯家，就在小超市對麵，五伯的兒子大度哥在鎮上。
五伯今年70歲了，不過五伯母看著也就五十來歲，實際也是如此。
現在的五伯母不是原配，前任五伯母在大度哥十歲的時候病逝了。
為了照顧當時還小的大度，前任五伯母的妹妹嫁給了五伯，成了現任，之後生了小玉姐。
所以五伯即便在當下的網絡小說中也算是非常時髦的，姐妹雙收，堪稱人生贏家。
這和五伯的顏值分不開關係。
尹鶴老爹這一輩長得都不差，所以才有那麽多優秀的後代。
不過老哥幾個各有各的問題。
老爹臉大，顯得身短。
二伯有點胖，大伯和三伯太清瘦了。
四伯年少早禿。
隻有五伯至今仍是個體型勻稱的帥老頭。
他就有一點，耳朵不太靈光，年輕時候在炮竹場工作，遇到了一次大爆炸，人沒大事，就是耳朵差點廢了，從那之後，人們稱他為“聾五”。
所以後來尹鶴從美國給他買了一對助聽器。
“五伯，助聽器用著還行吧？”尹鶴稍微提高嗓門。
五伯笑道，“不用那麽大聲，好用著呢。”
在五伯家，無論是尹鶴小鷺，還是老六，都很隨意。
小時候老六夫婦忙的時候，尹鶴就跟小玉姐來五伯家吃飯。
所以當五伯母挽留尹鶴他們的時候，看看時間接近中午了，尹鶴就沒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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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這可苦了黎落，尹鶴不迴來，她不能走，她都不知道自己這半天是怎麽熬過來的。
這群人都很關心她和尹鶴的關係，她不能承認兩人的關係就是他們想的那樣，那是撒謊。
可也不能說自己跟尹鶴才剛認識，並不熟。
你問跟尹鶴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宛如昨天。”
你問我們是怎麽認識的？
“隻因為在路邊多看了他一眼。”
你問跟他最難忘的一件事。
“打雪仗時，他擋在我身前。”
你問對尹鶴這個人的評價。
“他家的床，挺軟。”
你再問……
不許問了，黎落還想問呢！
她特別好奇尹鶴到底是什麽身份，值得你們這麽巴結他，可是麵對領導們卻又不能直接問。
那不就直接暴露兩人並不熟了嗎。
如果李縣掌因此不給所裏換車了，自己這半天陪聊就太虧啊。
為了跟這幾位領導鬥智鬥勇，黎落發揮出了自己百分百的聰明才智，虛虛實實，步步驚心，堪稱滴水不漏。
期間大強接了個電話，是他爸打來的，說尹鶴剛從他那裏離開。
大強立即向上級匯報，“大鶴迴來肯定要先見見五位叔伯，以他的習慣，他一定是先從大伯開始，然後二三四五依次來，順序絕對不能亂。”
黎落笑道，“不就是強迫症嗎。”
李縣掌打趣道，“小黎，那尹先生平時也是這樣的嗎？”
平時他什麽樣我咋知道，黎落想了一下，“沒錯，昨天我們開車的時候，車速一定是20邁，40邁這種，十位必須要是偶數，要讓指針正好指著有數字的地方。”
“最高車速才40邁嗎？”錢菊長插了一句。
“車速太快他就不行了。”
嘶，眾人皆感意味深長。
這時大強又道，“大鶴可能在我五叔家吃飯呢，要不咱們也去鎮上吃點？我私人請客。”
李縣掌也餓，但他還是擺擺手，“都等半天了，不在乎多等個把小時，這件事不跟他說清楚，我心定不下來。”
他們能忍，黎落可忍不了，於是她借故去了趟廚房，偷偷吃了口昨天剩下的飯菜，幸好沒倒。
舒服了，擦了把嘴，一出門就見尹鶴幾人迴來了。
尹鶴一迴來就見到了車還在，“黎所，你怎麽還沒走啊？”
黎落指了指裏麵，“我走不脫啊，你快進去看看吧。”
終於見到尹鶴了，大強上去就摟著他的肩，“大鶴，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咱們天井縣的李縣掌，這是……”
“我好像見過你。”
莫浩榮幸道，“尹先生，我和尹耀是大學同學，我們在紫玉山莊確實見過一次。”
尹鶴點點頭，聽大強把人全都介紹了一遍。
尹鶴知道有錢人會受到尊重，但沒想到這些縣領導能做到這個份上，昨晚冒雪迎接自己，今天又在家裏默默等了半天，算是很豁出麵子了。
為了拉投資，至於嗎，自己現在可是一點官麵身份都沒有呢。
尹鶴讓小舒小鷺她們上樓，又對黎落道，“黎所謝謝你幫我招待客人，車你可以開走了。”
黎落還想留下來聽呢，不過如果真是大事，肯定不能讓自己知道。
於是她捶了尹鶴胸口一下，眨眨眼，“那我走啦。”
勁兒還挺大，尹鶴摸著胸肌，打我幹嘛。
然而在別人眼中，這就成了特別的情調，還有點忍俊不禁呢。
隻剩尹鶴跟眾大佬，以及大強子後，尹鶴開門見山，“李縣掌你們找我，不知道有什麽見教嗎？”
“見教不敢當，”李縣掌道，“我們隻是想跟尹先生確定一下，您是不是買了一架私人飛機？”
“是有這麽迴事兒。”尹鶴看看大強子道。
大強子很委屈，又不是我說的，隻不過後來李縣掌也找他確定過這件事，他說，沒錯。
“那就太好了！”李縣掌道，“您算是買對了，咱們縣馬上就要修一個飛機場了，到時候您往返國內就能直接在自家門口乘坐飛機了，不需要再跑到京城坐飛機！”
“哦？”尹鶴大感意外，“天井縣要建機場，給誰用啊？”
在他印象中，國內的機場是非常少的，這點跟米國不一樣，米國有兩萬多座機場（有的很小很小），飛機可以當公交車用。
但國內的機場應該還不足兩百座，本省隻有兩座，區區一個全省經濟倒數的縣，何德何能建機場呢？
李縣掌解釋道，“這座機場理論上是恆鼎市的，現在國家開始重視行航空事業，希望全國每個縣都能有一座機場，當然，那不現實，所以就從每個市有一座機場開始，預計明年建成500座通用機場，覆蓋全國所有地級市。
“而恆鼎市的這座機場，很可能會安置在我們天井縣。”
“所以還不能確定是吧。”尹鶴問。
副縣掌莫浩迴答道，“是的，從地理位置上，我們天井縣和隔壁坐觀縣都很合適，我們的優勢是地價便宜，征地成本更小，而坐觀縣的優勢是經濟發達，未來商業潛力大。
“但現在不一樣了，有了您，我們的商業潛力也不小！”
“就因為一架私人飛機？”
“是的，我們的機場是通用機場，除了民航功能，還有旅遊觀光、應急救援、勘察測繪、飛行體驗等業務，但說實話，除了飛行體驗和應急救援，其餘功能機場的競爭力都比不過高速和高鐵。
“可如果有一位擁有私人飛機的超級富豪作為我們的客戶，這將極大地增加上麵對我們的信心和支持力度。”
尹鶴明白了，這是要拉他的虎皮做大旗，但對他並沒有什麽損害，反而在自己家鄉有了一個方便他出行的機場，對大家都有好處。
尹鶴問，“那需要我做什麽呢？”
聽到他這麽說，眾人都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這個機場對他們的政績太重要了。
莫浩道，“很簡單，隻需要把您購買飛機的憑證複印件發我們一份，讓我們跟上麵陳述事實，市裏自然會把機場交給天井縣。”
除了飛機，尹鶴的身份也是大賣點，這點莫浩問過家裏的長輩，一個身家幾百億富豪的吸引力，可以說是非常穩的。
尹鶴：“這個沒問題，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您盡管講，不過我要先說一下，”莫浩道，“在機場投入使用的前三年，您在機場的停機費用是全部免費的。”
尹鶴不在乎那麽點小便宜，不過對方很會做人，這點讓他很欣賞。
“我的條件就是，你們要承諾，投入有效手段，防止房價因為機場的建造而炒作瘋漲，如果這點不能做到，因為一個用處不大的機場，導致老百姓買房困難，我覺得還不如把機會讓給隔壁的坐觀縣。”
沒想到尹鶴竟然會提出這麽一個條件，以他的財富，他會在乎一個小縣城的房價嗎，顯然不會，人家在京城一套房子就幾個億。
但他竟然能想到這一點，這讓莫浩也很敬佩，難怪人家能成功呢。
“尹先生心係鄉親，實在令人動容，您盡管放心，通用機場不比民用機場，它規模小，造價低，造成的房價影響也低，而且我們李縣掌最大的本事就是壓製房價，您可以打聽打聽，整個恆鼎市，是不是數咱們天井縣的房價最低。”
李縣掌驕傲地扭了扭身子，說的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尹鶴心想，難道不是因為全市天井最窮嗎？
不過既然對方也表示了態度，尹鶴也就不多說什麽了。
這時李縣掌問了一句，“尹先生您的飛機是幾座的啊？”
“十八座的吧。”尹鶴記得。
“哎呀，那糟了！”李縣掌和莫浩同時道。
“怎麽了？”尹鶴問。
莫浩解釋道：“對公眾開放的通用飛機場叫a類飛機場，我們市的這座規格是a2級的，對航空器的要求是5~9座，基本就是小型客機和直升飛機，您的飛機，需要使用a1級別的通用機場。”
尹鶴攤攤手，“那我就愛莫能助了，我總不能為了機場，再買一家九座飛機啊，直升機我可以考慮買兩架玩玩，不過那個對你們用處也不大。”
然而莫浩很快就笑了，他對李縣掌道，“也許，這是一個機會！”
李縣掌，你是說：“把a2升成a1？！”
……………………
他們能成功嗎？
1、成功了。
2、沒成功，不建了。
3、沒成功，除非尹鶴參與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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