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這次你是不是賭的有點大了?”

    從大盆中用勺子盛起了滿滿一勺燉菜倒在小胖子麵前的小碗中,加了肉桂胡椒的燉肉在空中散發著濃鬱的香味,放下大勺子的甘農溫和地望著他。陳燁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同時似乎被這濃香四溢的燉菜所吸引,幾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抓起了銀匙。

    “越理解規則的人,越容易被規則所同化。”甘農抓起了麵前的酒杯,灌了一口紅酒,“像我已經太過於熟悉黑暗世界的規則了,很多地方已經不複當年的衝動,你卻不同,完全不受任何束縛,就像風一般的自由。”

    “謝謝誇獎,但和你比起來我完全就是有衝勁沒頭腦,嘿嘿,人一過得舒適就容易犯傻。”

    “所以我還是想說,你這次玩的太過了。”

    甘農輕輕晃著手中的水晶杯,讓暗紅色的酒液在杯中激起了陣陣漣漪,仔細的審視著身前滿臉奸笑的小胖子。

    將所有事情處理完畢的陳燁,立刻趕到了赤蛇家族的老宅,同這個既是自己上司又像是自己老師的甘農共進晚餐。雖然在迴航路上,小胖子已經將狼人與自己談判的內容向大胖子說的清清楚楚,但不管科技與通訊手段如何發展,一次幾小時的遠程通話卻往往不及當麵的一次短暫談判。眼神、表情、動作這些東西與話語結合在一起,才真正是令人滿意的交談。比起那通過機械轉播的畫麵與電子合成音,還是麵對麵的交流,更符合人類心底的想法。

    “玩火玩到吸血鬼身上,就有點不太明智了。”看著陳燁親自遞到自己手中的康金礦洞資料與地圖,甘農用叉子輕輕卷起盤中的意大利麵,然後又放棄了送進嘴裏的欲望,“你就算是得到了半個狼人百人隊,但你畢竟不懂如何去偷襲一個血族的據點,而不出任何紕漏。”

    “的確,以前從沒玩過,但大人,請你相信,我腦子裏有這方麵的內容。”

    “你是指多渚餘?!那個家夥我的能力我的確有所耳聞,任何一個獵人頭的都是最擅長偷襲的老手。”看著小胖子滿臉輕鬆自信的模樣,甘農就像是一個不斷**著冒失學生的老師,“但他的能力也隻到普通異民部落為止,他要麵對的並不是那些和原始人沒什麽兩樣的蠻子。”

    “雖然美洲血族是三大洲中最年青的一支,但他們畢竟還是血族,我寧可讓你去骸骨灣的奴隸市場花錢買人,也比你現在這個計劃來的更好。”

    “骸骨灣的蟲族高級工匠都賣到天價了,500萬美元

    一個,老子又不是開錢莊的。”無法解釋自己那兩千年的血族殺手記憶帶來的自信,陳燁隻能從其他地方找突破口,“而且同時充當血族戰略儲備庫之一的康金礦洞城,好材料實在是數不勝數,秘銀,水精,火英,這些東西哪一樣不是我們統一原罪之城所需要的。”

    “我們是異民,幾乎有人類數十倍的生命,我親愛的孩子,我不希望你拿自己的未來和生命開玩笑。”

    眼前這個年青血族身上的優點就像是當年的自己,堅忍、殘虐、而又不缺乏智慧,唯一的麻煩是缺點也與自己一模一樣,擁有過多的自信。甘農並不想放棄自己的勸說,這種程序的襲擊對付一下蟲族之類的部落還可以,根本不可能對血族奏效。

    “隻要我們兩個人小心翼翼的經營,獲得代表城主身份的大君稱號,隻是看時間女神的腳步快不快而已。與獲得那個夢想中的稱號對比,我更不希望失去你。”

    “謝謝。”麵對著甘農這無比真誠的要求,陳燁相反不知道該如何迴答,隻能勉強應付了過去。如果說相對什麽關係也沒有的對手,胖子更害怕這種真情流露的交流,經受過慘痛的迴憶的他,甚至害怕自己擁有任何朋友,“但我絕對有自信。”

    “康金礦洞裏隻有30個左右的血族衛兵,管理者也隻是一個下層貴族,剩下的一個百人隊全部是由血仆組成的三流部隊。”似乎是想故意扯開話題,不用再麵對甘農那充滿關切的勸阻,陳燁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銀勺,轉麵抓過了一張資料,“我手上有地獄犬與新加盟的狼人戰士,光是中層貴族以上的好手就有3人以上,更不用說普通士兵的素質差距。”

    “雖然康金礦洞離血族的其他據點很遠,又隱藏在阿拉斯加北部的冰雪中。”似乎被小胖子的堅定所打動,甘農開始將注意力轉到了他手中的資料上,“但你如何解決血族支援的問題,一旦康金礦洞的留守部隊發出警訊,50分鍾內血族的戰備部隊就能立刻趕到。”

    “增援部隊我完全不擔心,隻要從襲擊開始,我就可以有6小時不受外界的幹擾。”

    “為什麽?”看來這個小鬼手裏還拿著外人不知道的好牌,甘農看著陳燁誇下的海口,終於露出了笑意,“說來聽聽,你如此自信的原因。”

    “我手上有套可以使用一次的常世結界,襲擊開始之前我就會用常世結界將康金礦洞與外界徹底的隔離,血族除掉每六小時一次的固定聯絡外,幾乎沒人會對這種充當牢房與倉庫的加工廠感興趣。”大口咀嚼著

    美味的燉菜,陳燁的迴答有顯含糊不清,似乎無法交待自己這越來越多的資源,“您也知道,我在血族呆了不算久,但也不算短。”

    “你這個小王八蛋,不用害羞,對任何人都不能完全交出自己的底牌,這也正是我教導你的原則之一。”心中所有的憂慮已經全部解開,甘農滿意的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看來娜塔莎她們的眼光並沒有錯,這個小家夥就像是自己遺傳了自己的一切,“就算你對我隱瞞了再多的東西,我也不會責怪你。”

    “你手上隻有三個b級中位的血族與狼人,地獄犬雖然裝備精良,但我看還是比不上那50個c級中位的狼人騎士。我覺的麵對這樣的任務,多少還有些不夠。”

    “您說的是。”

    甘農竟然將自己手上戰士的實力說的清清楚楚,這可不是自己報告的內容……雖然麵上依舊帶著微笑,陳燁卻不由在心裏嘀咕,甘農究竟是從哪裏搞來的情報,竟然知道的這麽清楚。雖然這並不會對自己有什麽影響,卻總是讓他心裏有些陰影。

    “我會仔細評估的,危險過大的話,我會邀請迪拉茲再臨時提供援助。”

    “永遠不要過於依賴盟友,哪怕是你無計可施,盟友和敵人隻是不同寫法的相同詞組。”甘農冷笑了一聲,眼神中似乎做出什麽決定,“我借你一支部隊。”

    “您借我一支部隊?”看來老家夥是把底牌交出來了,陳燁卻依舊保持著臉上波紋不驚,“家族的戰士中似乎沒什麽受過特殊訓練,足以承擔這類工作的吧?”

    “你這個小八王蛋別和我打哈哈,別人不信,你會不信?”

    甘農用餐巾抹掉了嘴上紅色的燉菜汁,然後用右手打出了一個響指,餐廳深處一座大門輕輕的打開了,走出了兩個身影。

    站在左邊的是一個比胖子要高出一頭的魁梧大漢,那像岩石般堅硬的麵部曲線上滿殘忍好鬥的神情,腰上佩著一把大到誇張的軍用匕首。右邊則是一個的灰膚男子,用一對閃動精芒的眼睛仔細的打量著小胖子。雖然雙方未曾正麵相對過,但陳燁這張臉,卻已經在兩人的望遠境中多次出現。

    “左邊是的sickle,右邊的是reaper,他們率領著一支直屬於我的特殊部落‘刃牙’。”

    “看來,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麵了。”隱約從reaper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殺意,胖子立刻迴想起了那次飛身撲救,與子彈接連射中防彈車體的過去,“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槍

    法很不錯。”

    “大人你的動作也相當不錯。”reaper看著滿臉陰笑的陳燁,相反是大方的伸出了右手,“我是第一次看見有人能在我扣板機前察覺到危險,真是令人驚訝的敏銳。”

    “我倒是覺得自己的‘察覺’還是太晚,把甘農大人的擦傷變成了重傷。”

    雖然早就知道了這場有趣的表演,陳燁卻是第一次真正的知道了所有的經過,看來海茵茨和族裏隸屬於幾個幹部的士兵全部成了甘農扔出去的炮灰。自己襲擊自己,又幹掉了大量的族內戰士,但死的全部隸屬於幾個強勢幹部。甘農這一手不但給布納諾家族扣上了黑帽子,又順帶消滅了自己族內任何有可能產生危險的因素,真是幹的太過於漂亮了。

    “玩笑到此為止,從現在開始你們就開始服從陳燁的命令。”甘農聽著兩個人的問答,輕輕用手掌拍了拍桌子,“你們從‘刃牙’中精選三十個擅長潛入破壞的屬下,一定要配合他,完成這次行動。”

    “是,大人。”

    看來又是安插在自己身邊的兩個釘子,雖然甘農對自己已經可以算是推心置腹,但所做出的安排依舊是滴水不漏。sickle和reaper兩個雖然的確會為自己衝鋒陷陣,但同時也是監視著自己的眼線,自己如何作戰手下究竟還有什麽底子,甘農很快就會知道的清清楚楚。看這兩人早就等候在門外的情況來看,不管自己是否擁有足夠完成行動的能力,這個老家夥早就準備好了這手。

    真是個狡猾謹慎的老狐狸……

    心中暗笑的陳燁開始和甘農一起盡情的享受著晚餐,然後才恭敬的向他道別,自己在銀座的辦公室。孤身一人坐在餐廳中的大胖子,望著餐廳中那搖曳的燭光,突然用手捂著肚子,誇張的狂笑了起來。

    “真是有趣的小混蛋!!!!!!!!!!!!!!!”

    “reload!!!!見鬼!!!”十字軍二級騎士奧提姆猛然從窗前蹲下了身子,動作迅速的拔出了打空的彈匣,然後從地上隨手抓起了一個滿滿的彈匣塞進了m4步槍中,“媽的!!!真tmd該死,這幫狼崽子難道瘋了!!!”

    “這些事情,你應該去問天主!!”

    十字軍一級騎士茲比爾科立刻補上了他的空位,端起了手中的m4步槍,將眼睛湊在了提把上顯示著綠色影像的夜視瞄準具上,朝著山坡上的樹林中打著點射。子彈立刻在夜空中留下了黃綠色的軌跡,清晰的標出了彈道。

    “放心,不會讓你等的太久,看來我們很快就要蒙主召見了。”

    “我操!!別咒我行不行!!!”

    聽著自己副隊長的嘮叨,奧提姆也管不了什麽騎士應有的風度和禮貌,一邊罵著髒話,一邊站在茲比爾科身邊朝窗外那片黑暗中射擊。晚餐剛剛結束,這個駐守於波蘭與白俄羅斯邊境的十字軍哨所就受到了從黑暗中發出的襲擊。斷斷續續的槍擊開始還沒引起騎士與十字軍士兵們的緊張,但當得知無線電台徹底失效後,他們才深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漸漸對方的攻勢突然如疾風暴雨般猛烈,12.7mm口徑的機槍子彈幾乎將沒有經過加固的牆麵全部打成了篩子,對比最近不斷受到襲擊的邊境哨所,騎士們立刻搞清楚了敵人的身份。看來不知為什麽,狼人改變了原本主攻摩爾多瓦與立陶宛的方針,轉向了西北方。

    “這幫該死的雜種,難道就這麽喜歡戰爭!!!”

    “因為他們留在家裏,會挨老婆打的。”

    經過一個小時的戰鬥,哨所內的30名士兵就隻剩下了6人還算是四肢健全,當中還包括這兩名騎士隊長。麵對著狼人那壓迫性的打法,已經來不及照料受傷同伴的十字軍,隻能將他們扔在了身後。除了這間經過特別加固的碉堡還能讓他們勉強支撐外,其他的建築全部在nsv重機槍與rpg-7火箭彈的雙重打擊下,成了一堆廢墟。

    夜視設備中的狼人身影是如此之多,就像是一次大規模的集體圍獵,盡管兩個隊長在反擊中不時開著玩笑,卻絲毫不能減低活人心中的恐懼。身後重傷者與瀕死者那越來越無力的哀嚎,在每個人心中都投下了一片死亡的陰影,在如此規模的圍攻下他們根本沒有活命的機會。

    “隊長,我們快跑吧……”

    “跑?跑哪去?在夜晚的荒野上,我們對他們來說比兔子還不如!!”看著身邊那名麵色青紫的年輕士兵,茲比爾科不由在心中苦笑,逃離這座堅固的碉堡根本是死路一條。狼人最擅長的就是在密林與荒原上作戰,對他們來說,那裏才是最能發揮他們戰士天賦的地方,“老老實守著,才有活命的希望!!!很快衛星就應該能夠經過我們上麵的軌道,或是哪個上司突然想起我們這個不起眼的哨所……”

    副隊長的話還沒說完,伴著複合材料發出了悶響,年青的士兵已經軟倒了在他身邊。不知哪裏飛來的子彈射穿了他的頭盔後,又掀開了他的頭蓋骨,複合材料形成的防護在狼人的強化子

    彈麵前顯的是如此薄弱。

    “這幫雜種!!!”

    看著這個剛滿20歲的年青士兵,茲比爾科不由低聲詛咒著,已經平息了上百年的戰爭就這麽重新被挑起,無數像他這樣的年輕人又會在黑暗中葬身於異民的尖牙利爪之間。他此時腦中隻剩下了對狼人的憤怒,對普通的士兵來說,戰爭才是他們最不想麵對的東西。

    “你們這幫破壞規則的長毛雜種!!!!”

    對著窗外射出了一連串滿是怒火的子彈,茲比爾科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成了狙擊的目標!!還沒等奧提姆抓住他的衣角,帶著嗚咽之聲的長箭已經射穿了他的喉嚨,滿心不甘的騎士重重摔在了地上,鮮血順著箭杆兩邊的血槽不斷湧出,在地上染成了一灘猩紅。看著副隊長的死亡,苟活至今的的騎士絕望的大吼著,朝外瘋狂的傾泄著子彈。

    遠處的山坡上,一群黑甲的騎士騎著眼中閃動著磷火的戰馬,靜靜從山坡上看著那不住朝外噴吐著火舌的十字軍哨所。

    銀色的矛尖散著著柔和的光華,白色的旌旗上那個狼頭紋章在月色下顯的更為清晰,他們背後那暗紅的鬥篷連同頭盔上的白纓,一起在夜風中不住飄動。

    隊伍最前方的騎士並沒有戴頭盔,那狼頭形的黑盔正掛在他的馬鞍邊上,這個年青人的那頭金發在月光下閃動著白金似的光澤,就像是金色的夕陽。

    “通知他們不要再玩了,5分鍾內,夷平這個哨所。”海恩?凱奧斯?奧古斯都冷冷的發出了命令,左手不由自主的按在了大劍的劍柄之上,“讓這些殺害我妹妹的卑微人類,付出永遠不能忘懷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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