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燁大人,請往這邊走。”

    恭敬在身前引路,甘農派來的使者雖然是滿臉笑容,但陳燁總能感覺到隱藏在笑容背後的奇特味道。使者有一張完全陌生的麵孔,和相當不錯的身手,要麽他是新加入族內的成員,要麽他就是大胖子故意隱藏起來的力量,從各方麵考慮,隻可能是後麵的這個解釋。

    甘農那突如其然的召喚讓他心中感覺到隱隱的寒意,畢竟陳燁在私底下了隱藏了太多的事情。不管是與歐洲亞洲血族的雙麵交易,還是自己偷偷蓄養的私兵,他對甘農都隻是能蒙混過關就好,實在不行就換了個說法上報。

    難道是大胖子想收拾自己?想到甘農那隱藏在笑容之後的真正實力,胖子就不停告誡著自己要千萬小心。

    會麵的地點並不是赤蛇家族的別墅,而是新宿的東京都廳,這座由建築師丹下健三建於1991年的建築,融合了現代建築和哥特式建築的風格。那筆直的樓身在夜色中,就像是兩座巨型的石塔,隻有那耀眼的霓紅燈依舊如群星般閃爍。

    裝潢精美的高速電梯隻花50多秒,就將使者和陳燁送到了位於45層的展望台,六名身著整齊西服的赤蛇家族保鏢正守在門外。看著這群兇神惡煞似的保鏢,陳燁剛想抬起雙手,對方卻沒有上來搜查的意思,使者依舊引領著他朝前走去。

    撇了撇嘴的胖子故意拖慢了腳下的步子,用眼角餘光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原本應該是擠滿遊客的展望廳內除了赤蛇家族的幾名保鏢外,卻連半個遊客的影子都沒有。東京市區那燈火連成的海洋,正清晰的映在巨大的落地玻璃之中,在那餘輝的映照下,似乎連遠處富士山的輪廓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在這片輝煌的燈海之中,甘農正倒背著雙手,靜靜的站在窗前。在陳燁的眼中,大胖子的身影一瞬間與整座城市相融合,竟然顯的是如此魁梧與巍峨。

    “來了?”

    似乎聽到了兩人的腳步聲,甘農繼續凝視著窗外的夜景,還沒等陳燁迴答,身邊的保鏢和使者已經全部退出了展望廳外,若大的廳內隻留下了他與甘農兩人。一時間,陳燁原本在心中準備好了的說辭已經被甘農打亂了,不知道甘農究竟是什麽意圖。

    “是,大人,小人已經趕來了。”

    “對我不需要使用敬語。”甘農悠閑的對著胖子一笑,用手指了指身邊那似乎為兩人所準備的沙發,然後重重的坐了下來,“你已經用行動為你換來了與迪克相同的位置,家族幹

    部不需要對族長使用敬語。”

    “是,大人。”陳燁先是將武器全部放在腳下後,才慢慢坐到了甘農身邊的那張沙發椅上,陪著大胖子一起眺望窗外的夜影,“請問大人召喚我過來,究竟是……”

    “你最近幹的實在太出色了,從沒有新人能夠幹的像你這麽好。”從兩張沙發椅之間的方桌上拿過了點煙器,甘農給自己點上了一枝粗大的古巴雪茄,然後又遞了一枝給陳燁,“能賜予你的地位和財富已經到了我的極限,所以我想換一種方式獎勵你。”

    “大人給的地位以及財富已經讓我汗顏了,實在是不敢接受更多的賞賜。”

    “嗬嗬,在我麵前,不需要那些裝飾性的詞匯。”向空中吐出了一個個煙圈,甘農用左手撐著下巴,轉頭仔細看著陳燁,“在你眼中,我們麵前的東西是什麽?”

    “是東京,大人。”

    “除了東京外,它還是什麽?”

    “除了東京外?”

    小胖子有些疑惑不解的看著甘農,似乎沒有理解他的意思,又似乎想到了什麽東西,卻無法變成一個清晰的概念。

    “沒錯,除了東京外,它還是一座水泥的森林。”甘農轉頭看著夜晚的東京,兩指輕輕夾著雪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的存在而戰鬥,除了**裸的弱肉強食外,這座城市的法律道德都是點綴著餐盤的裝飾。”

    “這隻是一種簡化的生物鏈而形成的框架,人類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遵循著生物間最基本的法則而生活。從你的行動中,我可以清晰的看見那種遠強於其他人的野性,所以我想,你應該能夠明白我的意思。”

    “是。”

    看著窗外那片繁華中帶著殘酷的都市夜景,陳燁的聲音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套上了一層陰冷,他現在對社會的概念,已經能夠清晰的理解了大胖子的意思。從一出生起,人類就在和其他同伴競爭,考試、升學、工作、晉升甚至是婚姻,勝者走上天堂,敗者落入地獄,嚴重兩極分化的社會正是明確驗證了整個社會製度的殘忍性。

    雖說敗者並不會真的無法生存,但那所謂的社會保障製度也隻是強者為防止社會模式崩潰,而賞賜他們的一點點憐憫。人類社會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等級平等,所有的美好詞匯都隻是為了讓人忘卻那種殘酷的意義。

    “整個世界都隻是按照著固定法則而運行,這並不殘酷,隻是生命存在的本質而已。”甘農指著那高

    樓下的低矮房屋,以及幾片破舊的城區,“為什麽國王可以坐在殿上,臣民卻隻能跪在泥地裏?”

    “您想說的?”似乎聽出了甘農話中的另一層意思,陳燁眼中閃動著隱約的興奮,漸漸明白了自己被他召來的意義,“應該是這座城市。”

    “是我們的城市。”甘農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讚許,他從沙發中站直了身體,然後看著已經站在他身邊的陳燁,“來吧,孩子,我來向你展示赤蛇真正的力量。”

    甘農的聲音剛落,東京都廳周圍所有的高樓同時熄滅了燈光,然後立刻重新亮起,就像是無數巨大的聖誕節彩燈般,在黑暗中不住的閃爍。看著窗外這片不可思議的情景,陳燁頓時驚呆了,他雖然知道甘農手中一直隱藏著很多力量,卻從沒想到會是這麽強。

    眼前的事情雖然看起來輕鬆,但對受到人類嚴格監視與控製的異民來說,卻很難用詞匯來形容它的偉大。除了異民生活的空間,赤蛇竟然將家族的影響力滲透到了人類的領域,陳燁不由為甘農的力量而驚歎。

    “掌握了日月草的你應該清楚,赤蛇家族在人類社會中究竟有什麽樣的影響與關係。”窗外的奇景在維持了短短二十秒後,瞬間結束了,甘農站在那恢複原樣的夜色之前,就像是一位看著學生的老師,“對日本這個曾經生活在美夢中的國家來說,現在的情況有些讓他們無法接受,於是異民就有了他們的存在價值。當然,這隻是指某些已經脫離了傳統範疇的異民。”

    “我曾經在歐洲也有過相當風光的日子,攻於心計而又心智靈活,說實話,和今天的你並沒有什麽兩樣。”

    “但我的美夢卻瞬間崩潰了,麵對著歐洲某位血族權貴的入侵,我所有擁有的東西都在一夜間被摧毀。於是幾百年間都像一隻驚獸般,在驚恐與逃亡中度過。但對我來說諷刺的是,那個入侵的貴族早已經死了,我卻不知道。在浪費了六百年的生命後,我才知道了實情,那時候的感覺簡直就像是可憐蟲在自嘲。”

    “於是我像瘋子般追求著更強的權力與地位,利用一個極好的機會,挑拔其他家族建立這了座原罪之城。這正是我的夢想,一塊可以完全讓異民們自由生活的土地。”甘農就像是迴到了過去的時光裏,喃喃自語中帶著一股沉重的氣息,“我將自己變的更殘忍,更陰險,終於創造出了今天的赤蛇家族。”

    “大人。”被甘農的語氣所感染,陳燁發覺自己的過去與他竟然是如此的相近,“您想說的意思是。”

    “家族中的其他成員已經不再可靠,他們就像是一群被喂飽的狗,天天為了自己能得到多少骨頭而計較。”提到了其他的家族幹部,甘農麵上露出明顯的輕蔑與嘲笑,隨手將煙灰彈在地上,“隻有你讓我覺的很有趣,在我賞賜了如此之多的東西後,卻還像是一頭負傷野獸般危險而敏銳,你的眼光就像是放在遙遠的地方,永遠也不知道滿足。所以我讚同你的毅力與能力,希望你能夠成為與我共享秘密的同伴。”

    “大人,相比稚嫩的我,迪克會是個更好的選擇。”

    “迪克是一個好將軍,卻不是一個好宰相。”甘農衝著胖子伸出肥厚的手掌,露出了真誠的微笑,“雖然我知道你的野心更大,欲望更強,但對我來說你卻又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對象。如何,願意不願意接受我的邀請?!”

    “如果我拒絕,您肯定會殺了我,但如果我接受,您又會怎麽樣?”

    “如果你接受,你與歐洲t.o以及亞洲血族間的交易,我就可以當作沒有看到。”

    “您真睿智。”在這個處處超越自己的大胖子麵前,陳燁真心的低下了頭,甘農將成為他在黑暗道路上最好的老師,“我願意接受您的命令,直到永遠。”

    “我也接受你的忠誠,我的孩子。”

    這兩個幾乎完全相似的異民會意的一笑,然後夾著手中的雪茄,轉頭看著那漸漸露出晨曦的天空。

    “航線向東偏轉15度,保持現在航速。”

    “遵命,船長。”

    “大人,您還是下艙去休息吧。”

    大副用響亮的聲音迴答著巴魯姆的命令,劍魚家族的族長才轉頭看著身後,滿臉灰白的陳燁正痛苦的坐在駕駛室中,雙手緊緊抓著座椅扶手。

    “不用,我坐這裏更舒服。”

    陳燁看著已經歸順於自己的巴魯姆,擺了擺無力的右手,在他的眼中,整個世界都在不住的搖晃,永遠沒有平衡的那一刻。飽受著暈船折磨的胖子,卻死也不肯下到船艙裏趴著,非要在駕駛艙中看著巴魯姆他們熟練的操控各類繁雜的儀器設備。看著倔強的陳燁,肩頭上依舊包裹著繃帶的壯漢隻能歎著氣,注意轉眼間又被那些新加到船上的儀器吸引了過去。

    灰色的雲層蓋住了整片天空,深藍的大海上隻剩下了灰色的倒映,被用血族裝備改造一新的貨船正在波浪間航行著。這條5000噸的船是劍魚家族最大的貨輪了,在短短的幾天時間內,已經被胖子用玉

    夜送來的血族最新設備徹底改造一新。各種結界儀器、超遠距離空間探測儀、甚至是防空飛彈和45mm電磁速射炮,全部被硬塞進了船體裏。

    胖子甚至讓玉夜和拉尼娜送來了血族常用的通訊器材和密碼本,還有不管是歐洲血族電腦中都查得到的船隻登錄編號,哪怕是正麵撞上血族巡邏隊來不及通訊,他也準備好了超大型的血之十字旗來表明自己的身份。

    考慮到有很大可能直接與狼人交易,陳燁硬是把克斯拉他們全部留給了cz,讓他們盡快穩定那些新吞並下來的地盤。自從那次與甘農真正推心置腹的交談之後,胖子吞並其他勢力的動作則是越來越快,有了克斯拉他們和東京警察的雙重支持,這種明顯的趁火打劫變得更為輕鬆。短短時間內胖子和迪克各占據了布納諾家族80%的土地,甚至連不相幹的中小家族都被兩人狠狠敲上了一票。

    但玉夜規定的交易時間越來越近,胖子隻能依依不舍的將接受大員的身份交給了cz,然後帶著加隆領導的朱雀隊,坐上了巴魯姆這條已經改造完成的貨輪。出於陳燁個人的私心,他幹脆直接將貨輪的名字從充滿男人氣息的“蠻橫”號,改成了他偏愛的“蘭花”號。有苦卻不敢說的劍魚家族族長隻能接受了這個任性的要求,然後悶悶不樂的將裝滿武器裝備的船駛向了俄羅斯。

    “嘔……”

    胃裏又開始陣陣惡心的胖子立刻打開了駕駛艙的大門,衝到欄杆邊對著大海一陣狂吐,直到酸水都吐不出來為止才草草的擦了擦嘴,重新縮迴了駕駛室。不知道為什麽,體質強健到幾乎可以用魔獸來形容的陳燁,卻是個暈船大戶,哪怕是三級小風也會讓他吐的翻天覆地。湖邊卻又不在他身邊,剩下這群隻懂航海與殺人的大漢實在不懂如何照顧人,那“好意”的照料卻相反將胖子弄的更是受罪。

    早知道就把湖邊帶在身邊……

    滿心鬱悶的胖子幾乎是躺在了原本屬於船長的皮椅上,像隻死狗般趴在操縱台上,雙眼茫然的瞪著那一成不變的灰色天空。突然,身邊巴魯姆與船員的交談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讓胖子猛然坐直了身體。

    “船長,那條船還是筆直的向我們駛來,航線和10分鍾前一樣。”

    “能確認身份嗎?”

    “大致能確認,應該是赫拉號。”

    “媽的,那條隻配在地獄冥河裏行駛的爛船。”低聲詛咒著的巴魯姆摘下了帽子,開始重新向水手下達著命令,“再轉幾度,我不想和那

    條船碰麵,至少不想用眼睛看到她!!!”

    “巴魯姆,那是條什麽船?”看著舵手忠實的執行著巴魯姆的命令,好奇的陳燁立刻看著滿臉惱火的船長,“讓你這麽討厭?”

    “雜種,不,大人,不是在說你,我是說赫拉號是雜種。”似乎光是提到名字就讓他感到晦氣,巴魯姆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願天神保佑,那是條肮髒卑賤的奴隸船!他媽的還是專門裝載異民的奴隸船。”

    “奴隸船?還是裝異民的?”

    “沒錯,紅胡子那個雜種!”越來越惱火的巴魯姆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幾乎震得胖子耳膜嗡嗡直響,“那個該死的家夥以販賣同胞為樂,隻會靠向人類販賣異民賺錢,真是丟了我們黑船的臉。”

    “哦,怪不得你這麽憤怒。”

    點點頭的陳燁總算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異民間雖然經常發生戰爭,彼此間互相殘殺,但異民卻永遠認為自己比人類更高貴。這是從太古時代就流傳下來的思維方式,畢竟他們在統治地位上呆了數萬年。但異民中卻有一幫自稱為獵頭人的團體,專門以狩獵其他異民為工作,然後將獵物充作奴隸,販賣給一切出得起價錢的種族,這是一門肮髒、無恥、卻又血淋淋的暴利行當。

    在21世紀的現在,異民們早已經失去了畜養奴隸的興趣,相反是開始把握世界主導權的人類,重新讓這個職業開始複蘇。抱著獵奇心態的人類實在無法抗拒心中的某些黑暗誘惑,各個種族的女性和小孩,一向是此類交易的最佳商品,如果是姿色上佳的種族,那更是奇貨可居的大買賣。依舊在心中保持著自豪的黑暗之子們,絕對無法接受自己的同伴成為人類的玩物與家畜,向人類出賣同胞的異民自然成為了人人唾棄的對象。

    “船長,距離20海裏,赫拉號正在朝著我們轉向。”

    “好吧,好吧,我們就和那幫雜種來個正麵接觸,看看他們到底想做什麽勾當!!!”

    看著幾乎已經在咆哮的巴魯姆,陳燁卻是期待的靠在了舷窗邊上,希望能夠看到奴隸船的真實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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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點42分。。。。總算守住承諾更新了。。。不過再去我也要變異民了。。。。各位晚安。。。多多捧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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