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是無數粗大的枯樹,黑色僵硬的枯枝像蛇一般扭曲盤延,彼此纏繞,就像一片黑色的蛛網,漫延向天際之間。

    陳燁赤著腳,在水窪和淤泥中艱難的走著,時不時的被絆倒在泥水中,嗆的滿口腥臭。

    鉛灰色的天空中不時飛過幾隻不知名的黑色怪鳥,在空中盤旋著,淒厲的叫聲就像嬰兒的啼哭。

    一切都是清晰的,一切又都是模糊的,陳燁已經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直走到了軟倒在泥水裏。

    他無力的躺著,望著陰沉的天空,天空是奇怪的漏鬥狀,一個血紅的旋渦正在不斷吞噬著厚重的雲層。

    突然,一團帶著烈焰的銀光從漏鬥中直射而出,轉瞬間就停在了眼前。她又出現了,秀美的半邊臉頰上包裹著殘破的繃帶,繃帶的左眼處是一片觸目驚心的殷紅,纖長美麗但又滿是傷痕的身體上纏繞著黝黑的鐵鏈,暗紅的卷發在風中飄舞,她依舊緊緊握著那柄劍,那柄外形如同十字架般的長劍。

    她凝立在空中,用冷漠的紅色瞳孔望著陳燁,然後高高舉起了劍,將鋒利的長劍筆直貫入他的胸前。

    隻能聽任那冰冷的劍鋒刺進自己的胸膛,然後一寸寸的切開自己的肌膚,那種心髒被刺穿,痛苦至極的窒息感彌漫到了陳燁全身。

    痛苦的窒息感中,陳燁猛然間驚醒,坐直了身子,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那種令人厭惡的痛苦感還殘留在神經裏,揮之不去。隨手摸過幾張餐巾紙略微擦了一下冷汗,他不由作了幾個深唿吸。從16歲開始,這個噩夢就一直伴隨著他,幾乎成了每月的必修課,簡直是比大姨媽還要準時,那種逼真的瀕死感每次都把人嚇出一身冷汗。

    “陳燁!你鬼叫什麽!”

    身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陳燁尷尬的迴頭看著行政總監,那個老處女正站在他身邊,滿臉憤怒的看著他。

    “抱歉,昨天晚上在做文案,所以有點累了。”陳燁隻能立刻擺出了一個笑臉,在心中比出了中指,媽的,你自己沒人滋潤不要把火氣出在我頭上啊!

    “付你工資不是讓你上班打瞌睡的!”

    盯著笑嬉嬉的陳燁,這個胖子臉上那付完美至極的虛心接受表情,老處女也無言以對。陳燁不由心中暗爽,嘿嘿,我自認表裏不一神功練的爐火純青,哪是你可以看的破的!

    “廢柴,估計你又要扣工資了!!”

    “去死!”看著qq上讓人鬱悶的消息,陳燁

    不由對著坐在公司前排的周濤比出了中指。

    “晚上去喝一杯?”

    看著那廢柴擺出一個圓圈造型,陳燁立刻擺出了ok的表情。自打進公司後,也隻有他算是唯一的死黨,自然不會拒絕他的邀請。

    好不容易蹭到下班時間,兩人立刻提著包直衝出了公司大門,打車揚塵而去。筆直衝到了夜幕下的衡山路,到處都是酒吧或是pub的七彩燈光,紅男綠女相依相偎走過。換成以前,打死陳燁也不會經過這條該死的情人街,可惜他新搬的小窩就在不遠處,所以隻能路過時盯著路邊的男女,一邊在心中最真誠,最執著的為他們‘祈禱’,默念去死!去死!分手!分手!雖然他無比痛恨這條街道,但是經常在周濤拉扯下過來,一起喝酒聊天,當然,順便看他去泡幾個妹妹。

    吃完了晚飯後,兩人一起邁進了加勒比pub那裝飾成地中海風格的大門。陳燁一屁股坐在最熟悉的位置上,那可憐的椅子立刻發出了骨折般的呻吟,似乎在抗議著他的體重。

    配著啤酒薯片,兩個男人扯開了生活上的煩心事,身邊幾個女人不由的用鄙夷的目光望著陳燁,讓他不由滿肚子不爽:老子1.82米的身高絕對拉風,雖然橫向發展並不輸給身高,老媽一直對我說,心靈手巧的男人會很受歡迎,但事實證明了我沒女人緣,我既心靈(收藏**,不,**動漫、寫奇幻小說是我最大的愛好)又手巧(高達模型做了一屋子),卻硬是沒女人要。

    最後交往的一條5英尺高3英尺4英寸寬的恐龍,在哀怨的看了他五分鍾後,幽幽的說了句:你真沒男人魅力,我們分手吧~~~然後轉身擺出了蘭花指造型,在曬軟的柏油路上踩出無數腳印後離去。弄的胖子怒火中燒,大吼一聲:老子做個侏羅紀公園飼養員要屁個男人魅力!

    越想越鬱悶的他,不由灌了好幾瓶啤酒,不知不覺中,已經扯到了深夜,店裏也隻剩下稀稀落落的幾個客人,微醉的兩個失意男人也起身結帳,略微有點晃悠的邁出了大門。

    “沒事吧,廢柴?”看著臉色發紅的陳燁,周濤不由擔心的問道,“要不要送你?”

    “沒事,我家就在後麵。”

    雖然的確多喝了點,但自認爬迴去的能力還是有的,陳燁笑著揮了揮手,轉身走向家的方向。

    快午夜了,原本喧鬧的大街上已經沒有什麽行人,隻剩下路燈依舊在散發光輝,幾絲夜晚的冷風驅走了身上的酒意,讓他的頭腦清醒了不少。走過了一

    個街口,陳燁立刻轉入了那熟悉的小巷,卻感到了一絲異樣。平日裏整潔幹淨的小巷變得一片狼籍,牆壁和路麵上東一處,西一處的畫著奇怪的花紋和符號,在昏暗中散發幽暗的紅光。

    “誰搞的惡作劇……”

    雖然這樣安慰著自己,但這詭異的場麵還是讓陳燁覺的很不舒服,剛剛戰戰兢兢的走了幾步,角落裏一個微微抽動的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似乎是一隻毛絨絨的東西,正縮在垃圾堆裏索索發抖。

    靠,又是個沒有公德心的家夥拋棄寵物了,暗罵著的胖子剛剛想走過去看個清楚,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撲麵而來,一對綠光閃爍的獸眼突然睜開,不由嚇的他連退幾步。仔細看去,那毛絨絨的東西竟然隻是它的頭部,它瞪著幽綠的眼睛狠狠盯著眼前的胖子,張開了血盆大口,上百顆閃亮的犬齒如同鯊魚般分成三排,一股腥臭的氣息撲麵而來。

    它緩緩的爬出了垃圾堆,離開垃圾遮掩的身體竟然有2米多高,就像一隻人型的巨狼,身軀粗壯有力。隻是身上有六七個似乎是槍傷的血洞,正源源不斷的向外淌出紅藍相間的液體,將黑色的獸毛粘在了一起。它踉踉蹌蹌的爬向陳燁,在地上拖出了一根血痕,不由把他嚇呆了,剛想拔腿逃跑,腿上卻傳來了一陣巨痛。巨狼用左爪狠狠抓住了他的右腿,把他一把拖倒在地,不管怎麽掙紮,都逃不出那雙鐐銬般的鐵爪。

    “你來的正好!”

    那怪物竟然用沉悶沙啞的男人聲音開口說話了,緩緩挪到陳燁身前,張開了血盆大口,那腥臭的口水直滴在胖子的臉上。就在它即將一口咬下時,兩個綠色的光點突然出現在了怪物的頸上,幽靜的小巷裏響起了清脆的槍聲。

    陳燁眼前爆出一團鮮紅的血花,被子彈掀掉了半邊頭蓋骨的巨狼重重滾倒地,濺了他一身滾熱的**。

    不遠處,兩雙血紅的眼睛浮現在了黑暗中,兩名男子端著g36k突擊步槍,緩緩從黑暗中走出。槍口下裝的激光瞄準具劃出了一根綠色光線,黑色皮風衣在夜風中微微的飄動,風衣內是同色的皮衣和和黑色的緊身盔甲,一柄銀鞘長刀掛在腰間,在胸甲前繪著一個血紅的十字架。

    和普通的十字架不同,他們的十字架就燃燒的火焰般扭曲著,底部襯著兩片蝙蝠般的角翼。

    “發現一個目標,已經清除。”領先的那名男子仔細檢查完了地上的狼屍,然後看著已經癱軟在地上的陳燁,用手按住了掛在耳邊的微型耳機,“隻是有一個普通人卷進了糾

    紛,對,他還活著,讓哨兵檢查一下結界。”

    “他怎麽處理?”一直持槍警戒的看著癱坐在地的陳燁,慢慢移到同伴身邊。

    “先找到另一個目標再說,他跑不了。”男子輕蔑的看了陳燁一眼,胸前突然探出了一枝染滿鮮血的巨爪,然後瞬間被提上了半空。一頭青色的巨狼不知何時潛到了兩人身後,輕鬆的用巨爪將他撕成兩片。

    看著同伴的殘屍和內髒被巨狼甩向了遠處,男子的同伴狂吼著扣下了扳機,槍口立刻噴出了長長的火舌,巨狼一下躍上了牆麵,在牆上飛奔著,周圍的一切瞬間被子彈扯成了碎片。隨著撞針的空響,男子已經打光了子彈,還沒來的及等他換上彈匣,巨狼已經從牆上猛撲而下。

    甩掉了槍男子趕緊就地一滾,正好落到了陳燁的身前。撲空的巨狼在地麵上留下了五條深深的爪痕,立時灰塵四濺而起。

    “去死吧,長毛畜生!!”逃過一劫的男子立刻從腰間抽出了手槍,死命的扣動著板機。跳出很遠的巨狼卻不以為然的揮動著巨爪,就打蒼蠅似的把子彈全部拍飛。

    “雜種蝙蝠!!”看著同伴那具殘屍,巨狼幽綠的眼睛中閃過了一絲兇光,將雙爪橫叉在胸前,“扯碎我的敵人吧,風鼬!”

    “魔獸!”

    伴著淒厲的狼嚎,巨狼重重的揮出了巨爪,男子剛剛扔掉了打空子彈的手槍,還沒來得及拔出腰間的長刀,身體就被無形的利刃切成了數段,帶起了一陣血雨,在慘叫中化成了一堆閃爍著火花的黑色灰燼。

    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切早已讓陳燁失去了反應能力,茫然的看著男子的鮮血在空中飛濺,胸前突然一涼,就像一層微風拂過了身體,頓了一頓,胖子才突然發現,胸口前裂開了一道恐怖的傷口,血肉向兩邊扭曲著翻出。渾身無力的他倒在了牆邊,立刻看見了自己傷口中爛成一團的內髒。

    隨著鮮血噴出,撕裂的痛楚終於直傳到了全身,身體無法控製地扭曲起來,陳燁隻能躺在地上哀嚎。隨著大量血液的離開身體,他的意識漸漸模糊了,眼前的一切都慢慢變的昏暗。

    坐在血泊中,胖子體內最後一絲精力也隨著所剩無幾的血液消散在了夜風中,迷茫中,他似乎又看到熟悉的臉龐,噩夢中的天使慢慢從黑暗中浮現,漸漸的走來。然後似乎有什麽熾熱的液體滴到了傷處,然後是烈火焚身般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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