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種馬,你還真是多見畜生少見人,來別人的地盤,連主人都不認識?”


    張楚聞聲一抬頭,就見到街對麵的妓院二樓,一位俊美的白袍公子哥站在憑欄處,大笑著俯視他與烏氏公子二人。


    這位白袍公子哥長發披肩,一身白袍歪歪斜斜,大半個鎖骨都露在外邊,菱角分明的白皙麵容上,到處都是唇印兒,左手還摟著一個衣衫不整的嬌媚妓女。


    他一開口,便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有人在看他,有人在看他懷中的嬌媚妓女。


    他卻泰然處之,仿佛那一道道異樣的目光,皆是浮雲。


    “聶玉堂!”


    烏氏公子被他一聲“烏種馬”起的瑟瑟發抖,努力的睜大了眼睛瞪他:“你再喚我‘烏種馬’,我,我,我誓不與你幹休!”


    聶?


    玉堂?


    張楚心頭一動,暗道不會這麽巧吧?


    “哈哈哈……”


    “你還不承認你是種馬,你自己都喚自己‘烏種馬’!”


    樓上的白袍公子笑得越發猖狂了。


    “你,你,你……”


    烏氏公子氣的話都說不順溜了。


    看得出來,這位烏氏公子真是位謙謙君子。


    君子欺之以方,樓上這位放蕩不羈的白袍公子,正是他的克星。


    這時,不夜坊內維持秩序的朱雀堂弟兄們終於到了。


    為首的,正是朱雀堂副堂主餘二。


    餘二分開人群走出來,一眼就認出了張楚。


    他是四聯幫內跟張楚時間的最長的二人之一,張楚用頭巾遮住半張臉,瞞得別人,瞞不過餘二。


    就憑一張麵巾就瞞過親近之人,那是電視劇裏才有的狗血劇情。


    餘二臉色猛地一變,快步上前,抱拳作揖道:“屬下拜見幫主。”


    他這個副堂主都行了禮,跟著他前來的朱雀堂弟兄們哪還敢直挺挺的站著,連忙齊齊作揖道:“拜見幫主。”


    這就露餡了……


    張楚無奈的扯下頭巾,露出一顆標誌性的光頭,“都起來吧!”


    圍觀的人群一下子就沸騰了,一擁而上的湧到張楚周身,將烏氏公子擠開。


    “是幫主!”


    “幫主,有日子沒見您了。”


    “幫主,俺家剛蒸出來的炊餅,您嚐嚐。”


    “伢子,快給幫主磕頭,要不是幫主救了小命,你就被馬撞死了。”


    樓上的聶玉堂,饒有興致的望著一幕。


    烏氏公子站在一旁,見到眼前這一幕眼神中也有些許驚訝。


    ……


    麗春院,二樓。


    擺滿精致菜肴的餐桌周圍,張楚和烏氏公子、聶玉堂分三方而坐,麗春院的頭牌兒小桃紅作陪。


    “張某與玉公子素為謀麵,玉公子為何會認得張某?”


    張楚端一錢酒杯,示意了一下,仰頭一口飲盡。


    “在這城西之地,能單手就製住一匹發狂的健馬的人,除了張幫主,本公子想不到第二人!”


    “倒是張幫主為何會認得本公子!”


    聶玉堂慢悠悠的搖著一把緞麵的玉骨折扇,瀟灑不羈的輕聲道。


    張楚灑然笑道:“玉公子說笑了,張某吃的是刀頭飯,當然得搞清楚,這錦天府裏有哪些能惹,那些人萬萬不能惹,您是聶大人的公子,張某豈能不知!”


    “哈哈……夠爽快,不像南城那些幫派,明明知道我的身份,還都裝出一副不知道的樣子,三天兩頭還派兩個打手來給我練練手,膩味!”


    聶玉堂端起身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張楚:“久聞玉公子一向在南城逍遙,今日為何會來不夜坊?”


    聶玉堂“哈哈”笑道:“本公子可不是今日才來的不夜坊,隻不過你張幫主神龍見首不見尾,今日才得見罷了!”


    張楚疑惑的向作陪的小桃紅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小桃紅細聲細氣的說:“幫主,聶公子已經在咱們這兒盤桓好幾日啦!”


    張楚收迴目光,端起麵前的酒杯:“是張某怠慢了玉公子,自罰一杯,請玉公子恕罪!”


    說完,他仰頭一口飲酒。


    “場麵話張某就不說,以後玉公子在不夜坊的所有花銷,全算在我張某人的頭上。”


    張楚放下酒杯,說道:“別誤會,張某這不是衝聶公子,而是孝敬聶大人!”


    聶玉堂也不介意,說實在的,處在他這個位子,明著說是給他麵子,實際上是衝他老子的人,他實在是見得太多了,倒是張楚這種開門見山,直接就說衝他老子的人,很少見,也很新奇。


    他朝張楚一挑大拇指,笑道:“難怪你張楚能搞出這麽大一個四聯幫,你的確比其他的幫派首領更有氣魄!”


    張楚笑了笑,目光看向烏氏公子,“敢問烏兄大名?”


    烏氏公子用一種小學生上課的坐姿,很正式的迴道:“張兄抬舉,在下名潛淵。”


    “潛龍在淵……好氣魄,好名字!”


    張楚端起酒杯,示意:“當浮一大白!”


    烏潛淵連忙端起酒杯:“張兄廖讚!”


    一杯飲盡,二人擱下酒杯,張楚又問道:“以烏兄的身份,何以會來不夜坊?”


    烏潛淵老老實實的說道:“在下是來取經的。”


    張楚疑惑的問道:“取經?取什麽經?”


    烏潛淵:“家學先生對張兄經營不夜坊的手法很是讚賞,在下心癢難耐,特地前來取經。”


    聶玉堂聞言,不屑的笑道:“偷溜出來的吧?就你們家那些老古董,會準你來這種煙花之地?”


    “幹你何事?”


    烏潛淵氣得不行,橫眉豎眼的硬頂了迴去。


    看得出來,他們的交情很深。


    以他們的家室,也隻能是朋友才能這樣毫不留情麵的互懟。


    嗯,準確的說,是聶玉堂懟烏潛淵,烏潛淵被懟。


    “不愧不是高門大閥,一介家學先生便有如此獨到的經商眼光,真令人欽佩!”


    張楚也不妄自菲薄,很不要臉的就承認了自己牛比。


    不夜街雖然是半成品,但這種一條龍式的經營模式,已經領先了錦天府商界很多年。


    錦天府的商人們,很有匠人精神,他們習慣從事某一行手藝,就把這個手藝做到極致,缺乏對整個行業的大局觀。


    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


    沒有人想到過,要把駿馬、鞍韉、轡頭、長鞭,以及馬蹄鐵,喂馬的飼料等等配套商業集合在一起,做一個一條龍式的大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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